董子豪住我家里几天,我都没怎么管他,他到是还算安静,也没惹出什么事,和其他人说话也算客气,就是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董子豪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孙老爷子在训他。
我也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就听孙老爷子指着董子豪说道:“小小年纪,怎么一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呢?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怎么就直接把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食物,扔在了垃圾桶里?你不吃,别人还不吃啊?你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吗?你妈没教你吗?”
奇怪的是董子豪竟然一点没有反驳的意思,而且态度很低微,低着头。
孙老爷子好像还不解气,继续说道:“你马上去道歉,还有你的房间,跟猪窝一样,你自己住着不难受吗?我看着都恶心,被子也不叠,给你放了垃圾桶,不知道垃圾扔在垃圾桶里啊?就往地上扔,你在大街上也不会随手乱扔垃圾吧?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每天除了玩游戏,就是看漫画,不知道应该学习啊!”
小雪走了出来说道:“爷爷,您别生气了,他还小不懂事,您得慢慢教他!”
孙老爷子一看是小雪,马上眉开眼笑道:“胜男啊,你比你二哥就听话得多了,你没事多教教你二哥,他不太像话了,气死我了,我差点忘了,我得去开会了,老陈还等着我呢!”
小雪像是已经习惯了孙老爷子颠三倒四的记性,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教育二哥的,您忙您的去吧?”
孙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教训道:“你笑什么?不用上班吗?老往家里跑什么?”
我本来是幸灾乐祸地一旁看热闹的,一看火要烧到我身上了,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我马上就去,我马上就走!”
走到门口,想去那边单元,胜男刚好下班回来,见到我,就跟个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走过。
她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通知她,袁丽红的死讯,她没能及时参加上袁丽红的葬礼。
我笑嘻嘻地和胜男说道:“女王回来了,老爷子在教训人呢,你最好晚点再进去。”
胜男哼了一声说道:“这会儿你到是消息灵通的很了,小妈没了的时候,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和我说呢?”
我哑口无言,跟在胜男的屁股后面,低着头进了客厅。
孙老爷子看到胜男回来了,笑着说道:“小袁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胜男看着年迈的父亲,记忆力不断地衰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一时之间还有点接受不了,改正道:“我是胜男啊,您的女儿,小妈她走了!”
孙老爷子本来明亮的眼睛,又失去了光辉,脸色暗淡了下来,喃喃地说道:“她走了?走哪去了?开会去了吗?那你又是谁啊?”
胜男大声地说道:“我是小男啊,您的女儿啊!您看看我,我是孙胜男啊!”
孙老爷子眼睛变得模糊了,似有点痛苦,胜男还要说下去。我爸走了过来,喝住胜男道:“你这么大声和他说话,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就能唤起他的记忆吗?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了,生老病死,是人间的常态,你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没有人错,这是自然规律,你这样,大家都不好过!”
听到我爸这么严厉的批评,我还是第一次,胜男也是,两个小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胜男含着泪说道:“爸,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他一个人扔在北京不管,我要是在,他和小妈就不会过得那么苦,我不孝啊!”
我爸安慰道:“傻孩子,他们不苦,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都有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他人。如果,有一天我得了这样那样的病,我最希望的就是,你们能把我当正常人看待,你懂不懂?”
胜男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
我爸看了看两个小的,说道:“进了这个家,就是自己人,都是家人,要懂得尊重长辈,要懂得爱惜自己,调皮捣蛋都可以,但一些基本的道德素养要懂,要学会尊重人,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做自己该做的事!”
董子豪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惭愧,不但不顶嘴,而且还有要哭的样子,这令我没想到。
不过,我对我爸的教育方式,还是极力的推崇,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打过我,但只要他一找我谈话,或者一叫我的大名,我眼泪就快被他吓出来了,我想要是让我爸教育董子豪,估计他能成为一个乖乖听话的小孩子。
我爸看了看发呆的我,说道:“你也是,发什么呆?没事做了啊?请了阿姨,就不用做事了?该帮忙的,就是帮忙,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有点钱,就成了大爷了,一天天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我急忙说道:“这怎么又烧到我这来了?我这不刚下班坐下吗?”然后看着耀阳哼了小曲,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突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急忙想退回去。
我叫道:“那个游手好闲的人在那儿呢?爸,你得说说他,一天天的孩子不看,酒家也不去,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忙什么?”
耀阳指着我骂道:“你大爷的!”
我坏笑道:“我大爷是谁啊?”
耀阳看了看我爸严肃的脸,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低着头,知道要挨训了。
我爸看了看耀阳说道:“我都几天没看见你了,都住在一个屋子里,我怎么连你人影都见不到?”
耀阳嬉皮笑脸道:“我这两天真的有事在忙,盈科有个项目马上要投资了,我现在天天东莞珠海的两头跑,我是想来和您请安的,只是现在我早起晚归的,不好打扰您不是?”
我揭穿了耀阳道:“别听他瞎掰,盈科最近根本没有新项目,我才给老冯通完电话,他说盈科正准备搬厂呢,哪有什么投资计划?”
耀阳不满地说道:“喂,你这么揭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爸瞪了我一眼说道:“不管怎么样,记得常回家,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
大家都如获大赦,急忙四散奔走,我刚想走,又被叫住了,和我说道:“我听说部里最近要开一次中国家用电器行业会议,还要选会长是吧?你有什么打算?”
我低着头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就是到时就听听,看看呗!”
我爸点了点头说:“那是最好,我是不建议你去竞选什么会长的,还是干好自己的正事,我有几个同学,打电话给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想他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哦了一声说:“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有机会当这个会长呢?这是有人要摆我上台啊?”
我爸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这么早放出风声来,就是逼你去做这个会长,你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能不做就不做!”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我就没想过做什么会长,但凡垂手可得的东西,都不是白得的!道理我都懂,我也不会那么傻,任由他们操控,我不想谁也逼不了我!”
我爸点了点道:“那就好,我最怕权力让你冲昏的头脑!”
我摇着头说道:“不会的,您还不知道我,对权力一向没什么追求的!”
我爸嗯了一声说:“那是最好,仕途我一向不赞成你走,其实啊,我就是想让你做一个本本分分的知识分子的,但就却做了销售,不过行行出状元,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太过了,知道吗?”
晚上,我拉着胜男去了天台,和胜男一个劲儿的赔不是道:“亲爱的,我知道错了,你看看有什么能补偿的?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呗!”
胜男还是绷着脸不说话。
我自言自语道:“我真幸福啊!找个老婆,生气时都这么好美,简直是国色天香啊!”
胜男终于绷不住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道:“别跟我这儿嬉皮笑脸的,说说自己哪做错了吧?”
我犹豫了一下,胜男马上说道:“哦,你犹豫了,就是还没想好自己的错误在哪儿啦?”
我急忙说道:“我不该隐瞒袁教授的病情,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回来?”
胜男点了点头说:“还有呢?”
我又回答道:“不该擅作主张把你爸接到珠海来,应该先和你商量一下的!”
胜男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了吗?”
我挠了挠脑袋,说道:“还有……还有不该把董子豪带回家?”
胜男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反对你带他回来,我是担心你的精力啊,你有太多的人要照顾了,有太多的事要你一个人扛了,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什么事由我和你一起分担的!”
然后,她拉着我胳膊,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亲密地说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我做那么多的事,这让我怎么回报你啊?”
我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为什么要回报我啊?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你是我媳妇,我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要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袁教授是你小妈,但她也是我的老师啊,我觉得她有生之年只要看到你开心,就行了!葬礼什么的,都是一种形式而已,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要你往后的日子过得好,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至于,老爷子,他是你爸,就是我爸,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北京,没人照顾吧,接过来是理所应当的,和我爸妈一起做个伴不是挺好的吗?”
胜男嗯了一声说:“这些我都懂,我没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为你付出,给予你帮助,而我呢,只是一直不断地给你添麻烦。你为了我打人,差点把你自己的事业给葬送了,要不是我,以前的刘子然也不会和你作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平白多出一个老人要养,我就是你的负累啊!”
我扳过胜男的脸说道:“你在说什么啊?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因有果的,但肯定和你无关!我打人,是因为我冲动,我本可以有更理智的方法解决,我和刘子然相爱相杀,没有你,我们也不会认识,即使他走上的弯路,但他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年头可以称得上真正朋友的人不多了!赡养老人是每个子女应尽的义务,这是中国宪法规定的,这怎么能说是负累呢?除非,你还把我当外人,你才会这么想的,做夫妻的,就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胜男嗯了一声,对着我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这让我有点措不及防,胜男是个保守的人,如果不是在两个人的空间里,她是不会做出一点亲密的行为的。
我们深深地拥吻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咳嗽声,胜男像弹簧一样,从我身边弹了出去,我转回头看去,小雪站在后面,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是嫲嫲说让我叫你们吃宵夜的!”
我没好气地说:“那你不会看看时候啊,就不知道及时避嫌啊,大人办事,小孩子就该主动避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舅妈难得主动一次,还让你给破坏了!”
胜男的脸红得像个大苹果,一边打我一边说道:“你说什么呢!谁主动了?”
我避开胜男打我的手,指着小雪说道:“还看?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大连去?”
本来是很温馨的画面,却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我看了看电话号码,奇怪地说道:“这什么电话啊?怎么95开头啊?”
胜男马上反应过来说道:“这是军区的电话啊!”
我接了起来喂了半天,那头才说道:“阿飞,我是二哥!”
我看了看胜男,是胜男的二哥孙胜华,急忙回答道:“二哥,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胜男也很激动,看着我。
二哥那头说道:“我这是才拉练回来,回了趟北京的家,看到了你留下的信,老爷子还好吧?”
我回答道:“挺好的,你放心吧!”
二哥嗯了一声说:“谢谢了,胜男呢?她还好吗?”
我将电话递给我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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