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1.
低头认真写日记的人,从此刻起增加了一位。
“饮泉,我也要加入你的写作行列了。”逸空拿出一本崭新的日记,上面印着一只小黑猫。
“哎呀,深藏不露啊。我没怎么写过日记,你写完可一定要让我看看。”
“你不是每天都在写吗?”
“我写的是手账,和日记是有区别的。”
在外行人看来,这两人都是对着本子写字,无非是大小不同。
“行吧行吧,如果我能坚持写下去的话就和你分享。”逸空打开日记本,郑重其事在扉页写下自己的名字,再翻到下一页,落笔两个大字「序言」。
“你这是要写书啊。”饮泉感叹了一句,吸引到前排初晴的关注。
这位少女飞快地合上了自己的画册,然后慢慢回过头。“逸空,你要开始写日记了吗?”
“对呀,哎?对了!”
突然被逸空热情地直视,初晴有点害羞,摸了摸头上的发卡。
“嗯……怎么了?”
“我的日记原本想写一个序言,但我觉得,这个空白处由初晴来帮我画个画会更棒。”
“还是不了吧。”初晴摇了摇头:“日记是对你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交给我画真的好吗?而且,我未必能画出你想要的效果。”
“没问题的,之前小组活动的时候你画的那么好!”
“这种情况,应该付费画画。”饮泉补充到。
这家伙是来捣乱的吧?逸空用手缓慢拨动饮泉的头,使他的视线回到自己的手账上面。饮泉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这个插曲让初晴有了一丝转变:“这么喜欢我的画么,那、我试试看吧,你想要画什么?”
“画你喜欢的东西就好,想画什么画什么。”逸空像是生怕初晴反悔的样子,赶忙把日记塞到她的手中。
如果不是初晴的同桌从肖忆换成了另一个叫穆宁的女生,刚才的场景好像和分班前没什么区别。听说穆宁还是初晴的初中同学呢,两人在初中时关系就非常好了。这世界真小。
“初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多多指教啦。”最初落座的时候,穆宁放下手中的课外读物,亲切地和两位男生打招呼。
精致的一刀切短发,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这位女孩子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话语中流淌着和煦。即便是初次见面,男生们却有种「小天使降临」的感受。逸空相信他的直觉,穆宁一定是位温柔的女孩子。
现在我们所处的是分班后的高一6班,班主任居然是开学时和逸空有过小摩擦的孙主任孙华,他教的科目是语文。这个时候逸空更希望世界大一点。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孙主任在管理班级的时候并不死板。就说排座位这件事,他居然问有没有人有想要指定的同桌,下面是一片寂静。
他只是客气地问一句吧,应该没有人敢真的指定。正当逸空这样想的时候,若冰举起了手:“老师,我想和沐雨当同桌。”
“那你的同桌同意吗?”
没想到自己会被提问,沐雨犹豫了一下,随后起立笑着回答:“我可以的。”
见到孙华真的同意了若冰的请求,有几位同学也跃跃欲试了。这时饮泉起立说:“孙老师,我想保持我现在的同桌不变,我们分班前就是同桌。”
饮泉主动讲出了逸空想说又没敢说出口的话,这让他有点感动。毕竟之前因为校服的事和孙主任有点过节,逸空不是很敢提要求。
但随即逸空意识到了什么,他在桌下用手敲了敲饮泉的腿。
“还有,希望初晴可以继续当我们的前桌,因为分班前我们就是一个小组的。”
兄弟,做的漂亮。
初晴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又摸了摸发卡。
“那我也申请继续留在这里吧,虽然分班前不是他们这个小组的,不过感觉会很有意思。”初晴的新同桌穆宁也提出了请求。
于是,新的学习小组就这样成立了。
2.
“不存在的事啊,你们不要再乱猜了。”饮泉在和几位女生辩解着什么,被吃完午饭刚进教室的逸空看到。
“哎饮泉,发生什么事了?”
“同桌你来的正好,你和他们说一下我和初晴不存在恋爱关系的啊。”
“不说了我们不说了。”几位女生尴尬地笑了笑离开了。
“确实不存在啊。”望着女生们离开的背影,逸空更像是跟空气在对话。
随后逸空把饮泉拉回了座位,瞄了一眼前桌并没有人,于是问到:“这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什么情况啊!”饮泉深表无奈。
“大概是林饮泉同学比较受女孩子关注吧,排座的时候又主动让初晴当前桌,所以成为了八卦话题。”沐雨走了过来,加入了谈话。
“谢谢,原来是这样吗,那当时让逸空自己说就好了。”
“什么就我自己说,我说什么啊!”逸空害怕沐雨会多想,赶忙出来反驳:“因为分班前就是一个组的,所以觉得这样挺好的,偶像你懂的吧。”
“嗯,大家都希望能和熟人坐的近一些呢,当时若冰说要和我同桌的时候,我也挺开心的。”
还好还好,没有被误会。
“其实我们的座位也挺近的,就只隔了一个过道。”逸空脱口而出的话,竟有些心跳加速。
沐雨点了点头:“嗯,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一组呢。若冰,我有个事找你。”
说罢,沐雨就自顾自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还好吗?”看着沐雨匆忙离开,逸空也没有再去搭话,而是转向身边的饮泉。
“还好啊,知道原因也就没什么了,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
“哎呀,不至于像你说得这么严重吧。”
“以后有需要勾搭女生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哦,我就不帮忙了。”
“怎么就不帮忙了……还有,什么叫勾搭啊,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眼前的这个饮泉,好像在纠结什么事情,犹犹豫豫的。但逸空也不多问,这就是他以己待人的生存法则,因为不喜欢别人追问自己,所以也从不追问别人。
3.
逸空很少出席学生会,因为他总是感觉自己的理念和这里格格不入。只要他在,那一定是协调委员有了新工作。
“主席,这个事件很明显就是学生的无理要求吧,我认为不需要协调。”
逸空读完申请表,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之前他接到的几个学生请求都很离谱,这次的也不例外。
「我因为早自习的时候在教室里吃早餐被班主任批评了,希望学生会可以批准学生在教室里吃早餐。只有吃饱了才能更好地学习。」
“学校有食堂啊,要吃早餐去食堂吃。自习时间吃东西就很过分,吃完屋里都是味,不是影响别人学习吗!”逸空义正言辞对着空气发言。
“你把处理意见写一下,等审批部门通过了交给学生就行了。”鹿经年的面前仍然是一堆小山的文件,她边写着报表边和逸空对话。
“主席,我原以为收到的申请都是有意义的,为什么实际上全是些自私的想法啊?”
“帮助他们改正自私的想法,又何尝不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不这样觉得,对于自私的恶人,比起帮助改正,不如选择惩罚。如果我们善意地帮了恶人,那受害者的利益又有谁能维护呢?”
其实自习课吃个东西也不至于上升到「恶人」层面,但逸空觉得事情虽小,却精准揭露了某些人骨子里的利己主义。鹿经年没有再说什么,面前要处理的文件还有很多。
这时逸空发现了另一张申请表,这次是他认为很有意义的事件,或者说,是他亲身体会过的。
「走廊内禁止奔跑,我没有跑,身边的人都在跑。但是风纪委员却把我拦下了,非说我跑了,要给我的班级扣分。因为我的成绩差,我的班主任不相信我的话,还说我学习不好就算了,做人还不诚实。我认为人格受到了侮辱,成绩差就不配拥有尊严吗?希望学生会能主持公道。」
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想起了读小学时的一件事。他在上楼梯时,走在自己后面的几个人大声聊天,因为校规禁止走廊内大声喧哗,他回头做出「嘘」的手势提醒,却被管纪律的高年级生拦下。
“禁止大吵大闹,你是几年几班的?”
“我没说话,是我后面的人在吵,我还想提醒她们呢。”
“我看见你说话了,快说你是哪班的!”
在逸空和管纪律的学生争执期间,后面的几位“真凶”已经趁机溜远了。最后的结果就是逸空被扣了分,班主任扣掉了他那周全部的小红花。
小学的时候,逸空是班级第一,如果那周没有被扣小红花,他还会是学期内班级小红花获得最多的人。自己被班主任批评的时候,他用余光看见班里有些同学在幸灾乐祸,好像在说着「你也有今天」。
班级第一都不被班主任信任,更何况是成绩差的学生。逸空心里的委屈和替这位学生感到的委屈一同涌出,明明自己是守法的人,却要代替犯错者接受惩罚。
虽然小学的时候没有人帮我,但是高中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4.
根据申请表上填写的信息,逸空找到了它的主人:高一10班张雷笙。
“我写的字字真实,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在逸空说明了来意后,这个名叫张雷笙的学生发出非常诚恳的语气。
“我既然会来,就说明我相信你是冤枉的这种可能性。”
“可能性?不是可能啊,我就是被冤枉的!”张雷笙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抱歉,我声音有些大了,谢谢你相信我。”
“哎,小逸你怎么在理科班门口晃悠?还是跟我哥们儿说话,你们认识吗?”当逸空找张雷笙谈话的时候,正巧何陌寒从身边路过。
“我笙哥一向很遵守纪律的,而且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我相信他。”听完事情的原委,陌寒选择支持张雷笙。“小逸,你是那什么学生会的是吧,你觉得解决起来方便吗?费劲的话我直接找那个风纪委员打一架,这种人就是欠扁。”
“陌寒你淡定一些,动手的话有理的事情也变得无理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吧。”
“行吧,那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喊我!”
逸空没有想到,经过一番走访,最后还原真相的任务居然落在了沐雨身上。
“当时我正在办公室门口和英语老师说话,余光看到了你身边这位同学。”沐雨看了看陪着逸空一同寻找目击证人的张雷笙。“因为是午饭时间,好多人都急着往食堂跑,在没人监管的地方保持正常速度行走,还挺难得的。所以我下意识多看了几秒钟,对他的印象比较深刻。”
“既然在风纪委员看不到的地方都能正常行走,更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跑吧。”逸空以一种寻求认同的语气和沐雨对话。
“我认为是这样。”沐雨点了点头。
“我真的没有跑!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张雷笙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一丝生机。
偶像的话,逸空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的。
“朋友的评价,路人的证词,我愿意相信你是委屈的。接下来该去找那个风纪委员对质了。”
谢过沐雨之后,逸空和张雷笙二人来到高二的楼层。风纪委员是高二6班学长,这再正常不过了,因为高一能加入学生会的人少之又少。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别再浪费时间了。”这位高二的风纪委员看到张雷笙,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并转身就往回走。
“同学,请你稍等一下。”听到逸空的喊话,风纪委员暂且停下了脚步,但仍是一副「有话快说,老子忙着呢」的表情。
“我是学生会的协调委员,来调查张雷笙同学被违规扣分的事情。”
听到来者是协调委员,这位风纪委员的态度明显好转,但语气还是很强硬:“违规扣分?意思是我的错吗?确实是他在走廊里奔跑,我扣他分不应该吗?”
“我没有跑!”张雷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逸空做了手势示意他冷静。好在张雷笙很听话,毕竟逸空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在来找你之前我进行了调查,他的朋友评价他平时一直都遵守校规,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逸空不紧不慢打出第一张牌。
“你这段话有两处漏洞。一是他朋友的评价,不够客观公正。二是就算他平时遵守校规,不代表那次也遵守了校规。”风纪委员也丝毫没有退让。
“客观是吧?我这边还有目击证人,是我自己班里的学生,之前并不认识张雷笙。当时她看到张雷笙就是按正常速度在行走,然后就被你拦住了。”这里逸空改动了沐雨的证词,想要诈一下对方会不会心虚。
“证、证人?嗯……这……”风纪委员明显有些慌乱,但他并没有轻易认输:“这没有用!谁知道你有没有使用手段找假证人?你给我点时间,我也能找到证人证明他跑了。”
“你(TM)什么意思?”逸空自身被怀疑并没有让他生气,但是听到沐雨也被怀疑,立刻就有些上头。但是为了不理亏,他强忍着没有爆粗口。
这回轮到张雷笙示意逸空冷静了。
“就是字面意思。”风纪委员故作平淡。
“那好,给你一天时间找证人,明天我再来拜访。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请回吧,就不要再来了。我叫韩天材。”
“我叫白逸空,明天再见。”
两人回到高一的楼层后,张雷笙才谨慎开口:“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撤退啊?”
“这个风纪委员比我想象中要麻烦,说话太无赖了。我一时想不到绝杀的方法,正好找个借口回来想想方案,明天一定成功。如果有人敢帮他做假证,就一锅端了。”逸空的语气很坚决,敢说沐雨坏话的人一定要制裁。
“好的好的,那就拜托了。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随叫随到。”
“你回去安心学习,本来就被不公平对待了,再因此耽误学业就更亏了。”
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该用怎样的办法让风纪委员承认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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