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燕云霆削肉剔筋跨过生死门时，刘若虚满意地扶着胡须，慈祥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欣慰。
“关于修为，晚辈有两点想向师伯解惑，”燕云霆说道：“第一是剑域，第二是问镜。”
“剑域么？”刘若虚摇了摇头，有些苦涩：“我昔年飞升仙界时，也不过将《钧天十八剑》炼至第十二剑，后位列仙班，突破生死门，直至今日才算过了第十三剑，往后的五个剑域境界，我是完全不懂的。”
想想也是，刘若虚来了仙界后就再没回过人间，他也不知道鬼谷洞中的试炼剑域。
“至于问镜……很简单啊，他是你的心魔，”刘若虚平淡道：“大道至简，到最后都是修心，而每个人的心境都有所不同，我无法窥探你的内心，也不知能帮你什么。”
燕云霆问道：“他一直在蛊惑我，让我与他互换，我深知那是他的谗言，可有时候竟真有一丝丝冲动，因为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也比我更聪明，更有天赋……师伯，若我与他角色互换，会发生什么？我还会是燕云霆么？”
“你当然还是你，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你，”刘若虚说道：“但你会性格大变，堕落成魔，会变得残忍弑杀，甚至于癫狂，”
他又拍着燕云霆的肩膀说道：“你所修炼的《噬神决》的创始人天道子，正是因为入魔，变得六亲不认，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从此后悔不已，含恨而终。”
燕云霆惊恐至极，“那我该如何消灭心魔？现如今，每当我意志不坚时，他便会突然出现，蛊惑我，诱惑我，怎么都无法驱散！”
刘若虚紧着眉头，望着燕云霆许久，目光是深深的忧虑。
“师伯？”燕云霆轻唤。
刘若虚才收回目光，扪着自己的胸口，只是一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即可……”
无欲无求，真的存在么？
无欲无求，真的是人么？
欲望产生执念，执念滋生魔念，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谁又能真正去驾驭它呢？
燕云霆不再延续这个沉重的话题，继续求是：“师伯，您与太虚子、青阳子同为仙域最高掌权者，对于仙界如今局势，您们怎么看？”
刘若虚起身，继续锄地，淡淡道：“此局，除非妖帝先动手，否则金仙不会轻易插手。”
妖帝若与金仙大战，其声势之浩大，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倒时两败俱伤，九幽趁虚而入，仙界势必危矣。
“可明知是没有结果的战争，为何还要打呢？到头来，死的都是低阶修士，而那些高阶——”燕云霆话语至此，赶忙闭上了嘴。
和人间一样，老百姓家的孩子去送死，王公贵族吃香喝辣的，美曰其名保家卫国，可战争过后呢，白发人送黑发人，十室九空。
他不禁陷入沉思，这种权力者的游戏，人间究竟值不值得参与？
“鬼谷！”
刘若虚突然大声道：“有纵横天下、决策命运之力，身为鬼谷掌门，不只有威震八方的剑术，更该有玩弄天下的权谋，如今仙界混乱而有迹可循，正是我纵横术笑傲独尊之时；
一切问题的答案，以及解决的方法，都该你自己去寻找，这也算作是我替师弟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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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八方，玩弄天下！
鬼谷，是何其狂傲？
刘若虚又偏头一笑：“当然了，你若能通过这次考验，师伯会送你一份大礼。有了这份大礼，你便可头顶苍天日月，脚踩三界八荒！”
燕云霆义愤填膺，已无言以对，只抱拳作揖，弓腰便要离去。
“等等，”刘若虚忽而又叫住了他，语气不免有些伤感：“白眉，苦无，青冥，这三个老家伙真的死了？”
燕云霆点了点头。
刘若虚闭眼仰天，深吸了一口气，许久许久才道：“风流人物俱往矣，后生可畏在今朝啊……”
他翻开手掌，取出一块令牌，随手扔给燕云霆：“此乃赤阳令，虽代表着九阳门的最高权力，但山高皇帝远，不可轻易滥用，否则适得其反。”
燕云霆接过收好，欣喜道：“多谢师伯！”
刘若虚微微摆手，继续埋头耕地。
“晚辈告退。”
燕云霆转身化作一道灵光指天而去。
……
第二日，九只金乌冉冉升空，照亮了整个九阳集。
战争的迷雾似乎并未对这儿造成什么影响，它依旧繁华，人来人往。
公输婉儿与毕圆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脑袋还是蒙蒙，反应有些迟钝，不太能记事，还得需要花时间去慢慢恢复。
几人不打算在九阳门中多待，与仙童嘱咐了声：“你去转告黄龙掌门，我们打算去云梦，华胥，蓬莱看看局势，若中途有情报，会及时来信告知。”
而后，几人便离开了九阳门，打算先到九阳集中暂居几日，再去仙市里够买些器材法宝，为远行做准备。
燕云霆可是在集市有“壹间赌坊”的！
现如今集市里几乎人手一张彩券，都盼望着自己能中大奖，从而一夜暴富。
三年未归，赌坊已从原先一栋小楼，扩大将近五六倍，整整十个通铺门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燕云霆叉着腰，站在赌坊大门口，摆了个“六亲不认”的豪迈姿势。
“看来你二哥将赌坊经营得不错。”李怀安说道。
宇文长卿笑道：“真是没想到，燕兄在仙界，竟还是一位土财主。”
“要是白荣在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得冒泡儿，呵呵呵……”燕云霆负手，大步走向赌坊——
“熏儿妹妹，前段日子才见你在炉阁里挂牌，怎一转眼便跑到这间赌坊里来当婢女了？”一个身材寡瘦，面色暗黄，一看便纵欲过度的青年男子，擒着一名婢女，拉拉扯扯往赌坊外走来，言语不失淫.荡：“当时在炉阁中，见妹妹不过相貌平平，今日穿了这制服，哥哥我心里好生悸动，何不随我回府，共赴巫山，彻夜缠绵一番？”
能当街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很难不是个淫.棍了。
婢女神情厌恶却不得不面带微笑，“奴家有幸被掌柜的选中，脱离了炉阁，现是已赌坊老板的女人，王公子进赌坊怡情，奴家绝不推辞，但是要做那寻欢之事，奴家万万不敢从您啊。”
“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先跟我回去，待日后我再来替你赎身便是，做我的玉炉，总比要做别人的奴仆要好吧？”青年男子执意拉扯，无礼至极。
婢女却猛地将其推出门外，冷声呵道：“王公子请自重，我卖身炉阁是迫不得已，在这儿虽是奴婢，但至少我还能算是个人，还能有自己的人身尊严！”
“嘿！小.婊.子，你竟敢推搡本公子！你们来这儿当奴婢，不就是为了陪客的么？以为立块牌坊就不是婊.子了？”青年男子撸起袖子，便要上前动手——
“唰唰！”
两道人影闪过，一左一右擒住他的双臂，燕云霆与李怀安都要高出他半个脑袋，二人就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他，即使隔着眼罩，也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哎哟哟，你们干嘛啊，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