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救援布拉赫的准备。”奥斯文对着库斯罗伊说道。
“您既然不看好,为什么不劝?”库斯罗伊跟了奥斯文一路到营门口的时候,带着些许的丧气开口说道。
“你同样不看好,为什么不劝?”奥斯文转身看着库斯罗伊询问道,“既然你没有做,为什么要我做?”
奥斯文没劝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用布拉赫来垫背,这家伙和汉室打了非常多次,打到汉室是个大佬奥斯文都认识,而且基本也都认识奥斯文的程度了,所以奥斯文很清楚汉室有多强。
就奥斯文的感觉,凭现在他们贵霜积攒的这点手牌,基本不可能击败汉室,什么破坏温养,什么地刺秘术,什么大规模云气压制都没用,大秘术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分敌我,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拉近距离,不可能完成所谓的超越。
故而奥斯文早早就准备了新的玩意儿,只不过这玩意儿需要大量的血祭才行,而奥斯文虽说不厌恶杀戮,但他有着大多数职业军人该有的素质,不会肆无忌惮的屠杀,所以想要血祭,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布拉赫的出现给了奥斯文一个新的主意。
说实话,之前奥斯文准备拿罗马蛮军当耗材使用。
“我……”库斯罗伊张了张口, 沉默了很久, 在奥斯文的注视下, 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抱歉, 我没资格。”
哪怕有凯拉什、纳库鲁、沙鲁克等人的力挺,库斯罗伊其实还是有些难以面对布拉赫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库斯罗伊的指挥能力更强, 却只能作为偏军坐镇阿逾陀。
“库斯罗伊。”奥斯文转身双手抱臂看向库斯罗伊,“你认为的资格是什么?”
库斯罗伊不明所以的看着奥斯文。
“我听人说你是达利特出身。”奥斯文看着库斯罗伊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库斯罗伊没有反驳,奥斯文继续开口说道,“我的祖先曾经是匈奴人的奴隶, 可这又如何?折兰骑如果能再次出现于人间, 我也敢持枪而上, 人为什么要活在阴影之中……”
奥斯文的话并不是虚言,他的祖先确实是匈奴人的奴隶, 实际上在匈奴鼎盛的时候, 又有多少胡人不是匈奴人的奴隶?
哪怕是高贵的月氏王, 也不过是老上单于的酒器。
折兰骑纵横天下,以一部之力击溃了大月氏,强大无匹, 可这又如何,若能历史再现, 奥斯文真的敢持枪而上。
能不依托外力塑造起一支三天赋决战兵种的将校, 别的不说,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念, 哪怕是内心懦弱的阿文德,当他面对麾下士卒对于胜利的渴求的时候, 也会尽力的去回报,这就是他的信念。
“没必要活在过去, 奴隶的儿子是奴隶, 还是英雄, 有时代的进程, 也有着个人的奋斗。”奥斯文神色淡漠,但双眼之中却隐约有着一抹火焰,所谓永恒金阳, 便是燃烧自身,照亮所有人的信念。
“多谢。”库斯罗伊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是自拉胡尔之后,又一名高级将校的认可。
“陛下很看好你,如果你再硬气一些,布拉赫应该是你的手下。”奥斯文神色淡然的说道,“我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是真正具备成为大军团统帅的资质,我和布拉赫只不过是打的多,跨过了门槛罢了。”
能指挥五万人的军团长,就足以被称之为大军团统帅,但这种程度不过是门槛罢了,奥斯文、布拉赫就是这种程度,他们指挥的兵力越多,军团增幅就会越低。
关羽的十万人是每一个士卒都有超过自身单兵水平的增幅,这就是真正的大军团统帅。
这个领域已经不是靠努力能简单达到的水平了,诚然靠着尸山血海积累下来的经验也会逐渐向前,比方说白饶,李大目,于毒这些,指挥两三万人也没什么问题,但他们其实早已抵达了极限。
如寇俊那种算是有天赋,进入了大门,之后慢慢前行就是了,但依旧有极限,五万人,十万人是一個坎, 二十万更是一个坎。
贵霜的整体实力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哪怕士卒的组织力存在隐患,但从体量上来讲,贵霜的根基是很稳的。
真正要命的其实是拉胡尔和阿文德的死,赛利安那种寿命本身就进入倒计时的家伙其实是不需要计算的。
前面那俩的死, 直接意味着贵霜的大军团统帅断层了, 导致空有兵力无法发挥出来。
要换个皇甫嵩级别的名将,现在坐镇钵逻耶伽,手掌四十万精锐,后勤粮草齐备,哪怕汉军有成建制的盾卫,皇甫嵩也能依靠地利和粮草优势和关羽慢慢拖,逐渐的调整天赋,修正秘术,平衡局势。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解决不了盾卫,皇甫嵩这种级别的名将打渗透战、骚扰战,以小股精锐打机动灵活穿插,也足够拿体量将汉军打到战略收缩。
这些东西,拉胡尔和阿文德都会,哪怕一开始不会,打的多了,也逐渐会摸索出来,武器没有绝对的代差,那么就有的打。
然而这俩都死了,导致贵霜的大军团统帅断层了,库斯罗伊是拉胡尔死前遇到的唯一一个有这个资质的年轻人。
奥斯文是知道这一点的,因为当时奥斯文也在恒河这边。
吃过没有大军团统帅带来的亏,所以奥斯文对库斯罗伊很诚恳,他希望库斯罗伊能成为阿文德,只有成为阿文德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可库斯罗伊成长了,却差得远。
“我……”库斯罗伊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真的能肩负这样的职责吗?拉胡尔祭祀告诉我,所谓的大军团统帅,就是掌握着所有人性命,然后以最高效的方式的将这些性命投入到各自战场的人。”
奥斯文沉默了好一会儿,这和他从马辛德那拿到的阿文德对于大军团统帅的认知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所谓的大军团统帅,就是背负着所有士卒的生命重量,竭尽全力去回报士卒对于胜利渴望的人。
“你能。”奥斯文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和库斯罗伊聊天,然后生硬的开口道。
虽说自己也勉强算是大军团统帅,但奥斯文觉得自己还真没资格评价拉胡尔对于大军团统帅的认知,至少对方活着的时候,没有后方扯后腿的话,确实是能击败关羽的。
换成奥斯文自己,说实话,来几遍都干不过关羽。
“多谢您的安慰。”库斯罗伊恭谨的一礼。
“回头让凯拉什过来一趟,我这边需要他帮忙。”奥斯文对着库斯罗伊开口说道,“顺带我这边还有一些多余的精锐士卒,可以给凯拉什补满本部精锐。”
“我回头通知凯拉什去您那边。”库斯罗伊略微思考一下便同意了奥斯文的提议,“至于精锐士卒这个,倒是不需要,凯拉什的家族很庞大,他复活之后,就张罗着补充士卒,已经补充好了。”
凯拉什是真正意义上的刹帝利,而且是土邦老大,复活之后就从家里补充人手,前次未能补充完毕,但到现在凯拉什的家族已经给凯拉什将观想大阿修罗的士卒找齐全了。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根植在印度的婆罗门体系,哪怕是遭受到巨大的冲击,距离分崩离析也有非常遥远的距离,改革之路,任重道远。
“那好吧。”奥斯文点了点头,然后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以他心通的方式将来自于汉室的玄襄传递给库斯罗伊。
“这是?”库斯罗伊难以置信的看着奥斯文。
“汉室的玄襄。”奥斯文神色沉静的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我们勉勉强强完成了一个玄襄,就这还是因为三百年前我们和汉室关系不错的时候,从汉室那边得到了不少的军阵知识。”
“可就算有了玄襄,我们如何在战场运行这个玄襄,配合调度可不容易?”库斯罗伊这个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
玄襄的难点很多,一个是军阵架构,一个是运行和调度,前者已经很难了,再加上后者那就更难了。
“云气固化玄襄就行了,别的对我们很难,这个就不难了。”奥斯文摆了摆手说道,“威力可以追求大秘术,这个玄襄是用来区分敌我的,保证大秘术不是普遍生效。”
“杜尔迦的复仇加持?”库斯罗伊瞬间反应过来,他已经明白奥斯文为什么不拦着布拉赫了。
“是这个秘术,这个秘术影响心志,威力很强,心志方面我有办法解决,但秘术不分敌我的奏效,很容易出问题。”奥斯文平淡的说道,并没有否定库斯罗伊的猜测。
“血祭强化这个复仇加持吗?”库斯罗伊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杜尔迦的复仇女神加持带来的特效之一就是血焰灼烧,这种灼烧本身就是一种意志伤害,杜尔迦死前使用了复仇女神的加持,效果很不错,然后被关羽带队砍死。
当然带队砍死,不代表关羽亲手,可关羽没亲手,不代表会复活,简单来讲就是杜尔迦观想的神佛太高级,没超越极限,直接凉了。
不过这事奥斯文记忆犹新,因为这是极少数真的对盾卫有效的打击,哪怕还是被盾卫锤死了,可确实是有点效果的,在秘术桩带来的温养破坏效果下,配合这个复仇加持,很可能打破盾卫的防御。
说实话,和汉室打了这么久,奥斯文打过的顶级将校实在是太多了,但只有盾卫是真的让奥斯文麻了,哪怕真正抵达了三天赋,奥斯文回想起来那漫山遍野涌来的盾卫,奥斯文都头皮发麻。
其他的军团就算再难搞,好歹还是一个整编的军团,可盾卫那个规模实在是让奥斯文精神麻木了,三天赋咋了,三天赋不带意志伤害的,也能被盾卫活生生卷死。
什么订制的顶尖乌兹钢武器,对于盾卫的盾牌来说都是扯淡,螺旋枪兵的正面穿刺能力,凭良心说,绝对属于整个世界都能排上的,可穿了一个盾卫的盾牌之后,枪头被磨圆了。
从那个时候奥斯文就认识到,要干盾卫绝对不能拿物理攻击,法尔贡那种重型狼牙箭打击已经属于破格级伤害了,打死了几个盾卫?
能打穿盾卫的盾牌是真的,问题是大多数时候打穿盾卫的盾牌之后,箭头就成碎末了,能伤到盾卫,但打死太难了。
更何况自从上次在赫尔曼德河,奥斯文在看到盾卫掏出弩机之后,奥斯文就认知到,贵霜的弓箭手基本可以退圈了。
小型弩机的杀伤力虽说达到法尔贡麾下王族弓骑的水平,射速也不如王族弓骑,精度也差得远,但法尔贡的王族弓骑有几个?
至于制造弩机的生产成本什么的,大月氏好歹也是东亚出身的民族,他们可是见识过战国末期,相里氏入秦之后,秦国那几乎是洗地图级别的弩矢打击。
当然弩矢的缺点就是上弦慢,没办法速射,可数量砸死你不是说笑的,汉军都能搞出如此规模的盾卫,奥斯文寻思着对方给盾卫整几万弩机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局势不得瞬间从韩国劲弩对抗大秦流水线?这怎么死的史书上都给写满了,玩个屁,赶紧近战得了。
“库斯罗伊,好好努力吧。”奥斯文看着库斯罗伊很是慎重的说道,“我属于想要背负这个国家前进,但无法做到的将帅,你有这个资质,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唯一知道有这一资质的人。”
“我会尽力。”库斯罗伊调整好心态,尽可能平静的说道。
“尽力就可以了。”奥斯文拍了拍库斯罗伊的肩膀,这家伙实属是玩明白了该怎么和达利特进行交流了。
哪怕库斯罗伊的心态已经不复曾经,当奥斯文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的时候,库斯罗伊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我先走了,回头让凯拉什赶紧过来。”奥斯文摆了摆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