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塔普特北部诸多邦国集权政府的土崩瓦解,出逃的权贵大多流窜到了岛屿西部沿岸的山区,他们所占据的堡垒和营寨吗,大部分坐落于高耸的峰峦之间。这里海拔很高,空气稀薄。黎明晨光逐渐点亮天空,云雾缭绕的肃穆群峰恰似一块块反射着刺眼阳光的淡绿坚冰。
超高速的战机遁入幽蓝色的穹窿,金色的光焰播撒出了一道道闪亮的轨迹。在山脉脚下那些贫俭朴素的村镇聚落里,众多愚昧平民自出生以来便浸淫于这充满传说与迷信的文化环境,因此他们将清晨天空中的炽焰轨迹视为灾厄预兆。他们跪伏在地,哀号悲恸,仿佛末日来临。
拉姆齐位面的侏儒们,曾经有着较为狂热的宗教信仰,可是随着永序之鳞商会将那位名为史迪姆的虚拟游戏之神拉下神坛,那种原始而粗鄙的信仰就如同无根之浮萍,渐渐难以为继。曾经的侏儒代理人家族来到塔普特岛屿定居之后,他们也带来了一些对于神祇的崇拜习惯。
而在这片山脉之中,艰难的生计和落后的教育将整个社会的谬误信念加以放大强化。如今,面对划破天空的烈焰痕迹,村落之中迅速积累的躁动与不安也随之升腾而起。
好在这种情况得到了制止。伴着引擎的嘶吼声,取名为“风暴鸟”的超速战机降落在一块干燥的白色火山岩平台中央,机顶后方是直刺云霄的高耸峰峦,那些塔普特北部邦国流亡权贵的大本营就坐落与此。起落架碾碎石块,喷气引擎扬起大团的浮土与尘埃。
此刻的天空浸润了乳白色的晨光,周围险峰顶部覆着皑皑白雪,天空飘过些许柔弱的白云。平台背后是几道陡峭的悬崖与冰封裂谷,其间烟云缭绕,晨曦将众多低矮的山峰照亮。
踏入这空气稀薄冷冽的区域,全副武装的艾拉维拉军团战士立刻就列作战斗阵型,他们顺畅整齐的行军步调让军团长埃斯特十分满意。
在抵达之后,埃斯特立刻召唤了所有高阶军士,士官们奉命集结。作为军团长,埃斯特一项善于识人辨事。此刻他不需要借助自己久经磨练的领导能力,以及对于机械改造体的天生统御力也可以察觉到,这些战士有些轻敌。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不能完全怪他麾下艾拉维拉改造人战士——被一群约姆斯海盗轻易击败的邦国首脑人物,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平素里,这些人对于疆国统一塔普特岛的政策无比抗拒,不吝采用各种上得了或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加以抵制。然而在面对一伙盗匪的时候,这些人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他们的怯懦和无能显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疆国已经开始举兵讨伐那伙侵略者。与那些邦国失败且耻辱逃跑的权贵们不同,在艾拉维拉军团二号破城者的带领下,疆国英勇且善战的士兵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已经将那伙贼人困在一座城市里面。将那伙贼人消灭殆尽,现在其实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这个时间的长短,则取决于疆国另外一股更加强大的军事力量、也即艾拉维拉军团长埃斯特亲自带领的这支军队,具体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把一盆散沙似的北部邦国收拢到一起。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四天时间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预估。前面三天,埃斯特已经让大军接收、驻扎并开始管理起那些已经被约姆斯海盗劫掠过的城邦。仅剩的一天,他将要带着艾拉维拉军团的改造人战士,以外科手术般精准的打击,一举切除掉盘桓在塔普特许久的恶疾之源。
“那些腐朽而愚昧的北部邦国权贵,在敌人侵略到塔普特的时候,他们个个瑟瑟发抖如没了尾巴的鹌鹑。而现在,在维克塞斯国王战旌的指引之下之下,我们的军队收复了北面的失地之后,他们又跳出来去伸张那所谓的‘合法权益’。这是何其可笑,何其傲慢,何其不自量力!
我们该怎们回答他们?”埃斯特向战士们发问。
“消灭!”、“消灭!”、“消灭!”……饱含激情的誓言,从艾拉维拉军团改造人战士口中说出,最终汇聚为了一个词汇。这些人彼此之间不需要太多的交流,他们的意见早已达成了一致。
……
微风吹拂过这个名为卡舍的小镇,午后的阳光为这里带来了些许温暖。一个披着皮草大衣的老人坐在镇长家的正堂里,借助煤油灯洒下的光辉正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
咚、咚、咚。
三声短促的敲门声传来,负责护卫维克塞斯国王的侍卫提高了警惕,紧紧握住了手上的枪柄。虽然卡舍小镇已经被疆国禁卫军团层层保护起来,但这里毕竟还是交战区。
“没事,是埃斯特回来了。”
维克塞斯抬起头,眼眸扫视过桌案上的一个小型座钟。这个独特的魔法炼金造物除了能够用来计时之外,还有一些其它功能。
它的表盘上,除了时、分、秒三根指针,还有几个类似汤勺的独特指针。其勺体中心镶嵌着一幅微型肖像画,其中有一幅就属于维克塞斯国王的胞弟、艾拉维拉军团的军团长埃斯特。此时,那根指针所指的位置正好对应着“三点”,而数字的外侧则绘有一个小小的单词——“抵达”。
“请进,我亲爱的兄弟。”维克塞斯国王朗声说道。他抬起头,拿起桌案上已经放凉了的一杯牛奶,咕嘟嘟喝了几口,丝毫没有在意侍卫队长略显焦虑的眼神。那些御用医生说什么老年人最好喝热牛奶,他想到,不过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一丝小孩子才会流露出的、计谋得逞似的笑容。
卡舍镇长家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披饰有华丽纹章图纹带兜帽罩袍的高大男人,大步走进了进来但没忘记重新将门扉掩上。他掀开了兜帽,露出长有长长鹰钩鼻子的瘦削脸庞,嘴角也挂着微笑。“维克塞斯,事情办得非常顺利,就和预料中的一样,”他说,“三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剩下几个沙漏时主要是要打扫战场。”
“我毫不怀疑你的能力,”维克塞斯用宽慰的嗓音说道,比起国王,此时他更像一个兄长。
埃斯特哈哈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军团里的那些年轻人可不像你我这样的老家伙。他们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各个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我现在想——”
维克塞斯思虑了几秒,他本想说的话是“我想要逼迫那些侵略者投降,然后开设通商口岸”。然而下一秒,桌上那个座钟就响起刺耳的滴滴警报声响。“嗯?”他骤起了眉头,用力揿下座钟的基座上的一个按钮,座钟顶部就突然弹开了一扇小窗口,一只衔枚着一张小纸条的布谷鸟雕塑倏尔弹出。
快速浏览了一遍纸条上的文字,维克塞斯孩子气地歪了歪脑袋,然后对自己的侍卫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林克先生,我希望你能跟厨师说午饭时多加一盘夹心小饼干。”
侍卫长走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维克塞斯国王和他的兄弟,他们有事情需要私密会谈。
“情况很不妙?”埃斯特问。
维克塞斯点了点头。“出现了一个变数。那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恶魔,昨天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他打开了通往无底深渊的大门,不仅召唤出一支恶魔大军,还主持了一场献祭仪式。”
“献祭?”
“没错,”维克塞斯国王把纸条递给了他的兄弟,“那个家伙以恶魔的血肉、人类的灵魂为祭品,向无底深渊之中某个强大存在发出了一封邀请函。虽然对方没有当场出现,但是我们现在也不能排除那个存在已经来到物质位面的可能性。毕竟,恶魔是很难用常理来估计的。”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埃斯特重复了之前的提问。不过他知道,因为发生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变故,自家兄长的答案肯定会有些调整。他只是希望计划不要变得太多。
“我们要进行一场谈判。”维克赛斯回答道:“交战不是目的,那只是为了证明我们足够强大、不容轻侮的一种手段,塔普特岛想要发展还是必须与永序之鳞商会建立贸易合作关系。”
埃斯特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不过,维克塞斯接下来继续道:“只是,原先计划将约姆斯人和软槭人作为展示对象的决定,可能没有办法彻底贯彻下去了。毕竟,现在有那些恶魔出来捣乱,我们不能浪费太多力量——塔普特岛是属于疆国的,约姆斯人和软槭人可以不心疼,可如果恶魔在此肆虐,最后留下来对抗恶魔的只能是我们自己。”
“你的意思是不和商会谈?而是先和约姆斯人、软槭人达成一份协议?”埃斯特有些不情愿,而且他也知道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促成,“那些约姆斯人可能还好说,他们毕竟已经掠夺了北面的几个邦国。可是,软槭人来塔普特岛这几个月,除了几个城镇之外他们没得到任何好处。只怕……”
“挑起战争,本身就要承担风险,”维克塞斯斩钉截铁道:“他们要么同意罢手,自己去分从北面邦国掠夺到的财货,要么就留在这里和我们、和可能随时出现的强大恶魔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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