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林斯堡的南面城墙,又被称为“重门之墙”,它的历史几乎和城市本身一样悠久,在塔普特岛一直是个亘古不变的传奇。
穿过疆国中部荒原平原前往瓦林斯堡的的商人或请愿者、从南方宫廷前来的使节,或者有着征服野心、四处劫掠的军队,从远方首先看到的就是瓦林斯堡第一位统治者、“狡狐领主”在壮年时代就开始修建的这座巨大陆墙。
它横越轻微起伏的大地,从一道地平线到另一道地平线,壁垒和塔楼连绵不绝。在阳光照耀下,石灰岩打造的城墙的表面化为一片灿烂的雪白,红砖的接缝构成延续不断的水平线条,城墙上还有外形相似、带有穹顶的箭孔。
众多塔楼有的呈方形,有的是六边形,还有的是八边形,偶尔也有圆形。它们互相簇拥,间距极近。一位著名的旅行家,曾在自己著述并出版的旅行日志中如此描述:“一个七岁男孩,就能够把一个苹果从一座塔楼投掷到另一座。”
城墙分成若干层次,一直向上延伸至内墙最顶端的高度,领主的旗帜就在那里骄傲地迎风招展。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重兵把守、阴森森的城门,和平时期,人畜就从这些城门出入。在城墙正南端,一座饰有金板和大理石与青铜雕像的大门在阳光中熠熠生辉。这就是“凯旋门”。这是一座庞大而华丽的拱门,两侧各建有一座用磨光大理石打造的恢宏塔楼。
在“狡狐领主”统治的鼎盛时期,这座城市并不属于疆国,那是他的私人领地。每逢战争,得胜归来的领主及其封臣会带着胜利的象征物――身披枷锁的被征服的敌方贵族、重新夺回土地契约、衣不遮体的奴隶、堆满战利品的马车,以及威武雄壮的军队――从凯旋门盛装经过。
这座城市的所属权转手,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在“狡狐领主”去世当年,瓦林斯堡周边地区发生了一次眼中的地震,大段大段的城墙因为严重地震而坍塌。刚刚接任领主之位的麦西乌斯,立刻发动全城人来应对这场危机。
那时候,除了维克塞斯国王对于这片半游离于疆国统治之外的地区虎视眈眈,塔普特岛北部大片地区因为饥荒,所以不仅滋生了许多小股的匪患,还有一些零零散散所谓的“公国”、“伯爵领”都对越过塞恩河,抢夺富庶的瓦林斯堡很有兴趣。他们早已磨刀霍霍,就等着跑过狠狠宰上一刀。
虽然麦西乌斯下达了动员令,但是,一来,刚刚接任“狡狐领主”的权力,他根基尚未稳定;二来,他的仓廪府库里面真的不剩几个钱,没有盘活整个瓦林斯堡的物质基础。无奈之下,当时仅仅二十岁出头的麦西乌斯,只能用自愿放弃独立性作为交换,换取疆国之主维克塞斯的帮助。
后者花钱,城市德鲁伊宗会出力,最终发动了接近两万名市民,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惊人地完全重建了城墙,不仅恢复了“狡狐领主”的最初设计规模,还增加了一道同样带有一连串塔楼的外墙、一道防护性的胸墙,以及一道砖砌的壕沟,构成了一道极其复杂、令人生畏的可怕障碍。
此时,整座瓦林斯堡的防御体系包括了60座塔楼,分为5个防区,纵深100多尺,从壕沟底部到塔楼顶端的高度超过60尺。这座城市凝聚了火药武器时代之前关于城防的全部智慧。防御体系的核心是仍然是内墙:内墙内部是混凝土,然后在内外两面都覆上附近采石场出产的大块石灰岩,并插入砖块,以便让整个结构更加巩固。
城墙顶端的作战平台得到城垛的防护,从下面有阶梯通往顶端平台。在设计上,塔楼并不是与城墙连为一体的,这就可以保证塔楼与城墙可以各自稳固沉积下来,而不至于破裂。
塔楼高达60尺,包括数个房间;楼顶是平的,可以在上面安放投掷石块和床弩等机械。哨兵们在塔楼顶端持续不断地扫视着地平线,夜间则与城墙沿线其他塔楼的哨兵互相呼喊,以防止入睡。
内墙的高度是40尺;外墙要低一些,只有不到30尺,所以外墙上的塔楼也比内墙塔楼要低。内外两道城墙之间有宽30尺的夯土平台,防守外墙的士兵就集结在那里,随时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外墙与壕沟相距60尺左右,任何越过壕沟的侵略者,也都要在这段空间内遭到第二次屠戮。
然而,这种防御体系的无懈可击,必须要建立在一个假设――攻城的一方,缺少大规模火炮的部署――上才能够成立。在为麦西乌斯建立瓦林斯堡的时候,维克塞斯国王同样也留了个“心眼”,没有向他泄露新时代战争的秘密。当然,以塔普特岛的战争烈度,瓦林斯堡这座城市足以称为雄城。
当软槭人和约姆斯人的联合军团接管了瓦林斯堡,纳门第一时间就找到那位投诚的安德烈宗老,希望能够让其开放一些城市德鲁伊设下的禁制,从而更快地让城市围墙自动伸展出马面墙、火炮射击平台、星型堡垒群等防守设施。
只是,安德烈给予的答复却非常坚决。“绝对不行,现在城市里的所有禁制都被锁死,这样伪王维克塞斯的部下才不能利用特定的符文,从内部对我们进行攻击。一旦打开了一些禁制,说不定在接下来的围城战之中,那些漏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的城市德鲁伊接管,重新控制这座城市!”
也正是因为如此,纳门才只能无奈地先说服了格里苏斯,然后再连同后者一齐说服了联合军的所有指挥官,令他们吐出了在攻克各个行会总部的时候掠夺到的金银财富,来招募城市平民动工堵死城门、挖深战壕、修建三角堡。
为了提升防御能力,他们还着手在火炮布置方面下了很大工夫。在瓦林斯堡的军需仓库里面,经过烘烤的颗粒状火药是不缺的,可是原来那个麦西乌斯郡长拥有的火炮,基本上都是发射花岗岩石弹头的射石炮,只有少量可以发射铁弹的身管炮。至于说,能够发射“弹药一体“的炮弹、只能从永序之鳞商会购买到的那种先进榴弹炮,则是干脆一门也没有。
为了利用上原有的那些石头炮弹,在开工修筑新型防御设施的同时,联合军团还征用了城内所有铁匠工坊,开始铸炮。
首先,工匠们用陶土混合剁得很细的亚麻布和麻类职务,制造一个大约十尺长的炮管形模具。模具分成两个部分,用来容纳石弹的前端的口径是30寸,用于容纳火药的后端尺寸较小。
然后,他们需要挖掘一个巨大的坑,并将已经烧制完毕的陶土模具放入坑内,炮口朝下。然后在模具外再覆盖一层陶土,就像剑鞘一样固定妥当,两层陶土之间留有空隙,用于注入熔化的金属。
最后,整个结构的外围,需要紧紧地堆砌起铁和木料、泥土和石块,并且从外面压紧,以支撑青铜的巨大重量。模具上面会被一层泼洒潮湿的沙子,将整个结构覆盖起来,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可供注入熔化金属的孔洞。
除了需要烧制模具,人们还需要准备一种外壁覆有烧制好的陶土,并用大石块固定熔炉。它们必须能抵抗熔化铜料的高温,并用小山一样的木炭将熔炉埋起来――埋得非常深,只露出炉口。
当最有经验的大匠判断熔炉内温度达到正确值的时候,工人们则开始向坩埚内投入铜块。得亏纳门调派了一些施法者从旁辅助,否则,这项工作的危险程度将高得令人难以置信:工人们需要将铜块一块块地投入沸腾冒泡的大锅,用金属长柄勺捞去在表面漂浮的废渣;锡合金发出有毒气体;如果金属碎片是湿的,它带入的水分就会化为水蒸气,导致熔炉破裂,站在附近的人全都得完蛋。
当那些液态金属开始流出,其亮度足以照亮百步之外的人脸。那些熔化的金属就像岩浆一样沿着陶土管道缓缓流动,缓缓进入大炮模具的孔洞。此时,汗流浃背的工人们就会用非常长的木杆戳着黏滞的金属,把气泡戳破,因为气泡可能会导致金属在烧制时破裂。
青铜从管道中流入模具,直到将其注满并且稍有溢出,大炮就这样铸成了。紧压在模具外围的湿沙子会减缓冷却的速度,并阻止青铜在这一过程中破裂。当金属冷却之后,人们要用畜力驱动的起重设施将包裹在茧里幼虫似的炮管从地里挖出来,再将它拖到地面上冷却并加以打磨、检查。
在铸炮工作一开始的时候,工匠们不明就里地铸造出了一批身管炮。不过,很快就被纳门紧急叫停,转而去浇筑那种炮管更短、结构更加简单的臼炮。身管炮在城墙上确实不好布置,它们发射时对城墙造成的破坏,可能比敌人的炮弹轰击更严重。因此,这些平射的身管炮大多只能布置在专门修建的火炮发射平台,以及城墙外部那些新修建的敦实三角堡上。反而是曲线抛射的臼炮,可以在城墙上多多益善地布置,这种火炮的装药量不大,反冲力的方向也更接近与地面垂直。
忙碌了大约十多天,当瓦林斯堡人都已经开始渐渐淡忘城市易主、基本上每天都习惯了“上工―干活―领钱”这种全新的生活时,一艘从城市南面快速驶来的、冒着青烟的掠行舟总算打破了这种模式。警钟响起,所有劳工都被驱离了城门、物资仓库等重要地点。除了一些招募来守城的青壮年之外,所有瓦林斯堡人都被要求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许出来。“私自上街者,格杀勿论。”纳门毫不容情地下达了一份戒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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