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踏着黑曜石台阶,迈步大约三百三十次,始终跟随在两名提夫林近卫背后,奎斯走上了高高在上的见真之所。
“通过俯瞰他人便能洞见一切,最终求得本真,”在迈过石槛之前,奎斯瞅见了门楣上用阴文雕刻的一行小字,“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承认神明只不过是你们想要奉自己为神。”
心中不胜唏嘘,少年蓝龙的脚步却没有停歇,他径直迈入了见真之所的大门。
由于材料和人力都比较富裕,在修建的时候,这座建筑模仿了远古提夫林帝国的皇宫。
宽敞的大殿中心,有着一座完全由琥珀金地筑成的半透明穹顶,以便拥有更好的自然光线作为照明;十三根耸立的石柱支撑着大殿的天花板,它们都被修葺成四四方方的形状,每一面上都篆刻有提夫林帝国的哲人留下来的著作片段;那些文字全被黄金所填满,实乃惜字如金的典范……
“导师和我从那条暗道走进去/回到那光辉灿烂的世界里/然后,不想做任何的休息/我们就往上登,他在前而我在后/一直登到我从圆孔里辨出了/天上累累地负载着的美丽事物/我们从那里面走出,又见到繁多的‘星辰’……但丁。”
奎斯默读着一根立柱上的铭文——由于炼狱语是由下向上书写——他的目光逐渐向上推移,直至看到用祖母绿和红宝石点缀出来的“星辰”,以及天空中卷积起来的火烧云。
“这是阿弗纳斯……”
就在少年蓝龙心里想到那个巴托位面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旁边的配殿之中传出。数十名身穿黑色罩袍的神明非神会骨干,簇拥着一位高瘦的年迈提夫林老者,一起向着他走来。
“你就是万草堂的合伙人?”
人未至声先到,特恩斯的话语不疾不徐地在奎斯耳旁响起。同时他也看了出来,这座大殿里肯定附加有某些特殊的法术,否则以那个老者说话时的力气,声音不可能如此得洪亮。
“正是在下,应邀送货上门。”
“我们需要的除草剂呢?现在,你应该充分展示一下产品的全部效果,而不是每次都留下一些副作用,让我们不得不去购买新的药剂。或许,那是你的销售模式也说不定?”
如同一个真正的耄耋老者一般,特恩斯的话语说得絮絮叨叨的,但是奎斯却知道那完全是一种假象,对方正在调动提夫林血统中的“欺瞒”特性,想要用言语误导自己。
而且,他还注意到,跟随在特恩斯身后的那些黑袍人,有好几个人的罩袍边角处都有着红褐色的泥灰痕迹——那是鲜血混合尘土形成的污渍——显然他们去了破碎神庙的其它地方,此时才刚刚赶回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用一个简单的“魔法伎俩”清除污痕。
事实和他想的相差无几。遭到了数股力量的夹击,神明非神会一时之间确实忙得是焦头烂额。不得已之下,特恩斯不得不亲自带领着协会的骨干成员,对那些进攻者发动了一波反击。阻止了那些人狂热的攻势。他此时已经有心召回在外征战的部队。
“既然您如此心急,”奎斯并没有掩饰已经看穿对方把戏的情况,他用一种近似调侃的语气招呼道:“那么我就来展示一下,专业人士究竟该如何恰到好处地使用药剂。”
说着,他便从脚边的袋子之中抓出一个喷壶似的道具,“这上面有度量衡,一小格的剂量足够用来对付一群孢子人菌队,两个小格的剂量则可以用来消灭一丛杀人藤,而……”
他还没有说完,特恩斯隐晦地摆了摆背在身后的手掌,一个瘦高个子的荒魔骨干解开了自己的衣袍,从里面掏出来一堆被其用秘法抽干了水分,制作出来的孢子人玩偶。
随着荒魔“啪嗒”一声打了个响指,那些由红褐霉菌杀死的生物身体上长出来的小型植物人类重新恢复了活力,荒魔将其甩到了少年蓝龙面前,“口说无凭,亲眼得见。”
由于刚刚复活就挨了摔打,那些长得和松鼠差不多大小的孢子人纷纷陷入了暴怒之中。它们用一种原始的、包含节奏性跺脚作为语言,互相进行着交流。然后,它们的意见马上就达成一致,拼命似地向距离其最近的奎斯冲了过来,少年蓝龙遭到了“无妄之灾”。
不过本着“客户就是上帝”的专业服务精神,奎斯没有和那个荒魔过多计较。他只是双脚点地,轻轻地将那几个孢子人踢翻了出去,与此同时,对准它们扣动了喷壶上的扳机。
淡褐色的、具有刺鼻气味的药剂瞬间笼罩了那几个孢子人,不过似乎它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药剂正在发挥作用,”奎斯向特恩斯等人耐心地解释道。
其实也没有等太久,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几只正常人拳头大小的酒酿蜂便从大殿的门口飞了进来。
那些酒酿蜂直接就扑向了孢子人,隔着老远它们就闻到对方身上那特有的药剂气味。这种气味之中包含了一些信息素,不断提示酒酿蜂,那些孢子人是最适合巢中幼虫的食物。
它们冲到孢子人面前,扑扇着翅膀,撅起屁股,对着这些小型植物人就喷出了一股浓稠的分泌物。这种分泌物含有浓缩的酒精,沾到孢子人身上就将其体内的红褐霉菌消杀致死。当所有的孢子人都跟醉了酒似的软倒在地之后,那些酒酿蜂立刻飞过去将其抓起,然后迅速离去。
从始至终,仅仅过了片刻工夫,大约有一打的孢子人菌队就全军覆没。地面上仅仅留下一些酒酿蜂分泌物的残留,随着其中的酒精成分挥发,就连这最后的痕迹都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专业人士做专业的事情,抛开剂量谈副作用,那纯粹是不专业的表现。”
奎斯作出一副胸有成竹似的神情,对着特恩斯和其身后的一众黑袍人淡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