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到处都是海水。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周围的一切。
冰冷的海水涌入他的身体，不过并没有让他感到窒息，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海水在他身上流过，仿佛是在拥抱他。
无论是视觉还是呼吸，他都完美地适应了海洋环境。
他开始游动，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感，相反，很是轻盈，像是纸一般。
他的肢体朝着身后不断滑动，借助产生的反作用力让自己朝前游动。肢体每一次滑动都显得无比地熟练，就好像他已经无数次做过了这种事情，如同本能一般将游泳的本领深深烙印在身体的肌肉与神经中。
周围看着一成不变，上方的浅水层投射一片片光束，形成了典型的丁达尔现象。
而因为特定的光学现象，上方的海水在光线的投射下显现出蔚蓝色。
下方，因为光线无法穿透聚集起来的大量水分子，显现出来和上方截然不同的黑暗。
没人知道这种光明的尽头下存在着什么东西。
每每朝下望去，他都感觉到一股本能的恐惧，就好像下面有着可以杀死他的掠食者。
很多时候，他都会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进行了足以让他感到枯燥的游泳而无事发生之后，朝着上方游去。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很舒服。
今天也是如此。
感到枯燥后，他便像是完成某种仪式性工作一般调转方向，朝着上方充满阳光的浅水层游去。
他游得很快，海水穿过他的表皮，在身后留下片片荡漾。
光束开始落在他身上，海水很早之前就被蕴含热能的光线烘热，进入浅水层后，他的皮肤出现了一种瘙痒感，这让他感到舒服。
忽然一抹闪亮的光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抹光线比起其他的光束来说，要亮得多，像是拂晓的一颗亮星一般。
于是，他被吸引住了。
他朝着光线前进，一开始这抹光很刺眼，但随着他的不断前进，光线在海水中的折射开始因为距离的原因在视觉中发生变化，亮星被打散成了黯淡得多的光簇。
他知道自己已经离目的地很近了，于是他加快了游动，他很想知道这抹光的尽头究竟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光簇越来越黯淡，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减，亮光在他的视觉中开始游动，将周围的海水照出片片荡漾。
一个方形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视觉中，光线也重新汇聚形成了几颗小亮点。他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
终于，他来到了轮廓面前。
这是一面没有框架的方形镜子，半透明的材质是它在海水环境下显现出模糊轮廓的原因。
他认出了这东西。
镜子中显现出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只模样怪异的章鱼，表皮看着很粗糙，顶着一个看着很笨重的大脑袋，有着紫蓝和暗蓝的交错条纹。
一个喇叭状的器官在章鱼脑袋下方有规律地张开闭合，几条有着白色吸盘的触手正在缓缓摆动。
海水在触手的摆动下荡起微弱的波澜。
而在喇叭状器官的旁边，有着一个模样更加怪异的器官，那看着并不像是章鱼会有的东西。
它的模样大致呈半球形，有着黑白两种颜色，白色在最外圈分布形成圆环状，黑色则主要集中在圆环围成的圆形。黑色还有很少一部分无规则地分布在白色上面，看起来像是杂质。
这是一颗眼球，最起码看着像是眼球。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光线在镜子上面汇聚形成一个斑点，只有在他的视觉发生一定的移动时，这个斑点才会进入他的眼睛中，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它忽然感觉很无趣。
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于是，它再次朝着上方游去，不再关注那面镜子。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多，使得海水逐渐由幽幽的蓝色转变成了明亮的白色，而海水也开始灼热起来。
伴随着扑通一声，水花飞溅，它浮出了水面。
失去了海水的掩护，周围的光线直接落在了它身上。
皮肤开始燥热起来，眼前是一片迷糊的白色，闪得它感到一阵恍惚。
……
“队长，队长！”
帕莱有些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米斯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了身后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
“怎么了？”
他眼前的队长有一个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的习惯，那就是每天都会有十分钟的时间，站在窗口，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帕莱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几天，阿米斯闭眼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这一次，他叫醒队长，主要是有别的事。
“队长，你说的那个人，他已经来了。”
阿米斯点点头，和帕莱一起走到了别墅客厅，果然见到了一个身材魁梧全身被黑色袍子紧紧遮盖的人。
见到阿米斯，那人站了起来，某种隐隐的嘶嘶声也随之响起。
“帕莱，你去和帕丁一起站岗吧。”
后者点点头，朝着另一条走廊前进。
“什么事？”
等到帕莱走后，阿米斯一边下楼，一边询问。
“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来的。”
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无比，只能通过刻板印象认定为是个男人。
“我原本是想去奥尔多那边的，但奥瑞斯不知道去哪了，天上还出现了一个怪物。”
“我想你说的是猎神，那是猎人们信奉的神明，你难道不知道？”
阿米斯来到了男人对面，坐在沙发上。
“神？它真的存在？”男人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和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无所谓，我只相信力量。”
说罢，男人摘下了脸上带着的一个长长的金属面罩。
绿色细密的鳞片，褐色的竖瞳，长长的吻部……
这根本不是人，更像是一头蜥蜴。
“我没想到，你对力量已经追求到了这种地方，亚当斯。”
看到对方的脸，阿米斯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只要能变强，我长什么样都无所谓。”
阿米斯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这一次来，又是想跟我做什么交易呢？”
“我可以将维德和林纳的所有情报都给你，只要你能让我变得更强。”
亚当斯不假思索道。
阿米斯闻言，摇摇头：“不需要了，我们已经达到了进入藏宝室的资格，接下来只需要等到最后一个等级的人数满后，我们便可以通关了。”
“你们已经达到了最后一个等级？”
亚当斯眯起眼睛，看向阿米斯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怀疑。
“不可能，我已经很快了，你们不可能比我更快！”他立马就否认了。
“除非我们作弊了。”阿米斯淡淡地看着对方，“你可以不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
亚当斯没说话，但对方那平静得连自圆其说都显得多余的眼神，又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他仍是一名遵守游戏的玩家，即使不断地去淘汰玩家，不断地去完成一次次的卡片副本挑战，现在的他也不过勉强凑齐了晋升第四等级的积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是的。”
这个晋级赛的第五个等级，也就是最后一个，晋级位只有区区10个，而且所需要的积分已经达到了几十万的程度。
亚当斯想要凑齐这些积分，恐怕只能去猎杀那些同等级的玩家，而他们的实力很显然都不会输于自己。
假定阿米斯这边的人全员晋级，那么就只剩下了5个位置，更别提其他势力的了。
他也非常怀疑，天空那个自称猎神的怪物究竟是不是比他更强的玩家召唤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亚当斯没想到，这个游戏才过了一两个月，就变得如此的棘手。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稳赢了。
“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阿米斯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了。
“这得回归到游戏规则上来说，游戏规则有一条规则说了，任何玩家在进入游戏后，身上的各种超凡能力和异常道具，都会被暂时保管，只有通关比赛或者集齐足够积分兑换才能要回。”
亚当斯没说话，这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也知道阿米斯在铺垫。
“但如果，这名进来的玩家，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者说他身上具备的超凡能力或者道具，都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东西呢？”
亚当斯一听，顿时茅塞顿开。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利用了规则？”
“更准确地说，是绕过了规则。所以我们从一开始来到游戏后，能力就一直保留着，假定有人的能力足以毁天灭地，那么在绕过游戏规则后，一开始这个游戏对他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而我们就是和你们这些原本普通的人类不一样，我们是怪物。”
“……”
客厅顿时陷入了寂静。
“要我怎么做？”
“嗯？”阿米斯看亚当斯一眼。
“你之所以没有马上赶我走，还跟我说这些，肯定是你也有事需要我，对吧？”亚当斯的蜥蜴眸子看不出感情，“说吧，我能为你做什么？”
阿米斯笑了一下，回答：“的确有事拜托你。”
几分钟后。
“可以，这没问题，但我需要报酬。”
亚当斯站了起来，重新将面具戴在脸上。
“当然，事实上，我现在就可以支付一点，你也会需要的。”
阿米斯说着，起身走向了亚当斯。
……
“你找……你……”
开门的是邓科这个胖子，看到来者，他瞬间愣住了。
一个年轻的蓝发少女站在了他面前。
“我可以进来吗？”
“哦……哦！好的，好的，当然！”
邓科慌慌张张地为耶和华让了路。
看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着实让耶和华感到不习惯。
“是你？”维德率先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门口的少女，“纳特克斯呢？还有你身后那位，又是谁？”
一眼望去，杰、索非、维德、艾莉……甚至还有爱丽丝以及依靠在角落的深渊剑，除去亚当斯之外，纳特克斯一同开黑的伙伴都在这里了。
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听到维德的话，耶和华知道他们要找谁了。
此刻，耶和华已经变回了之前的女孩形象，因此他们脸上流露出的惊讶和好奇都在可预料范围内。
“先回答你后一个问题，”耶和华往旁边一站，露出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身穿黑白哥特裙子的金发少女，“她叫欣，也是一同帮忙的，算是我们的同伴。”
“至于你的上一个问题。”
耶和华微微眯起眼睛。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