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禅机从破损的窗户向外看了看,天依然阴得很沉,雨虽不大,但一时没有止歇的迹象,空气对流不明显,没有打雷,这往往意味着积雨云的范围比较大,并非短时间、小范围的强对流天气,与马里金娜描述的艳阳高照相差甚远,况且在他的印象中,周围至少几百公里都不存在大片的沙漠。
马里金娜的手机摔坏了,刚才用的他手机照明,他试着拨打忆星的手机号,但听筒里只响起对方没在服务区的提示音——这也侧面证明了马里金娜的话,忆星所在的位置没有信号基站。
但这就邪门了,从二楼掉到一楼的短暂瞬间,离他也就一米远的忆星就这么无声无自习地消失了,出现在……往好里说也有几千公里之外的沙漠里,这就耐人寻味了,如果排除在做梦的选项,考虑到忆星本身的不凡,也许她的消失是惊人的意外之喜。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在刚才一瞬间以某种方式使用了空间传送能力,否则没有其他更靠谱的解释了。她当初被周学姐气到,在无意间使出了念动力,这次也同样如此。
刚才的掉落实在是猝不及防,如果他们是正常的清醒状态,可能只是惊吓而已,但她们的意识都已沉浸于他意识里的虚拟空间,尤其是忆星当时正在专注地学习数学演算过程,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掉落,强烈的失重感令尤绮丝都被迫出手中断意识连接,这个过程可以类比夜里正在睡觉做美梦、然后床板突然消失的经历,心脏都差点儿吓出来,忆星在那个瞬间产生了某种本能反应,是她在清醒状态下被意识压制住的、身体曾经拥有的本能,她出于恐惧想要自救、脱离险境,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不过,这与她以前开启“通道”的方式似乎有所不同,可能是规模很小的缘故,更快、更直接,或者也可能是在那个瞬间,她学过的那些理论知识融会贯通,对以往纯本能的原始开启方式做了修正?这很可能是好事,比如同样是跑步,原始人只会闷头跑,而现代人会用科学的发力方式来跑得更快,对体力和姿态的运用和分配更合理,放在她身上,就是对能量的利用效率更高。
不管怎么说,都得等她飞回来才能进一步研究,反正有一点是确定的,现在她恢复正常意识之后,又不会使用空间传送能力了,否则她直接传送回来就得了,没必要吭哧吭哧地飞行。
好在她飞的速度很快,应该不会等太久,她就能找到能打电话的城镇了。
米奥也小心翼翼地从屋里出来了,重新穿上了衣服,只是不论人还是衣服,全都脏得离谱,跟刚挖煤出来似的。
“你去外面玩会儿吧。”江禅机指着外面。
米奥正担心又挨打,闻言顿时受宠若惊,也不装哭了,立刻恢复了嚣张,叉腰笑道:“哇哈哈!我就知道婵姬小学妹最喜欢我了!不过算了,好意心领,外面还下着雨哩~”
“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这样子回学校直接洗澡,会把宿舍卫生间的下水道给堵了,平白无故给维修人员找事。”江禅机冷着脸说道,“所以趁着雨还没停,去外面淋淋雨,把身上的泥先冲一冲再回去。”
“哇!婵姬小学妹你好残忍!我的心好痛!”米奥往地上一趟就开始满地打滚,看得马里金娜目瞪口呆,不过也很难分清楚到底是地上更脏还是米奥的身上更脏,像米奥这么邋遢的女生她还是头一次见,居然动不动就在地上打滚,怪不得身上被弄得这么脏。
江禅机已经懒得搭理米奥了,对马里金娜说道:“身上的伤还疼么?要不现在把你送回校医院?”
马里金娜倒是不急,因为本来就是擦伤而已,都已经止血了,但江禅机没等她回答,就继续说道:“还是回去请路医生处理一下吧,万一结痂了可能会留疤。”
在学校里,基本所有女生受了程度轻重不同的外伤,只要见了血,都会像见到世界末日一样,赶紧去找路惟静治疗,因为大家都不想留疤,路惟静能理解女生们的心态,嘴里抱怨嫌麻烦,但还是会满足她们的要求。
“啊,谢谢,不过我不是很在乎这些。”马里金娜会意,感激地说道。
正说着,江禅机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是忆星。
“喂?忆星,你跑哪里去了?”他问。
电话刚接通,忆星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就被迫令他把手机拿远一些,耳朵都险些聋掉。
听她像连珠炮似的发了一大通脾气,他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趁着她喘气的时机问道:“等等,你以为是我干的?”
忆星确实以为是江禅机搞的鬼,她前一刻还在专注地揣摩数学推导过程,身体就忽悠了一下,眼前变黑,等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双脚陷进了沙子里,放眼四顾,除了黄沙就是蓝天,连一棵仙人掌都看不见。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江禅机又把她拉进了某个空间,就像刚才一样,只是这次她没看见江禅机和马里金娜也一起进来。
她喊了江禅机几嗓子,但没有回应,头顶的太阳晒得要死,周围的气温可能有五十度,沙子快把脚都烫熟了,她只能立刻起飞,一直飞到很高的位置,这才凉快下来,视野总在某个方向看到了沙漠的边缘,那里有一座土黄色的城市,她不假思索地向城市飞过去,在手机终于有信号的时候就给他打来电话——其实这时候她已经隐约察觉这是真实的世界,但毕竟受到了意外的惊吓,心里有气。
江禅机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暂时也没有解释很多,而是让她看看手机里的gps定位,确定一下她跑到了哪里,而她看到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手机地图显示她位于北非的沙漠里,她在一瞬间跨越了半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