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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袭营(4000)

重生北魏末年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五章袭营柳仲礼固守,萧纶、萧绎不攻,被各方势力所关注的萧氏内战,却在东梁山下成了静坐战争。
“朕就知道各有私心的联军成不了气候!”
获知消息的高澄与崔季舒抱怨道。
崔季舒对此也很无奈,萧纶、萧绎还没进建康城,就已经在打彼此的小算盘,面对博望戍这块硬骨头,谁也不愿去啃。
“总会有一方沉不住气,陛下勿忧。”
崔季舒的安慰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高澄太了解双方统帅,以他们在侯景之乱中坐视萧衍被困,自己领军在城外‘置酒高会,日作优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的表现来看,一个个耐心都好得很。
否则柳津也不会在萧衍问策时,愤恨道:
‘陛下有邵陵王,臣有柳仲礼,不忠不孝,拿什么平定侯贼。’
崔季舒惯会察言观色,见高澄不悦,又建议道:
“如今萧纶僵持于东梁山,若陛下兴兵取荆南,萧纶纵使得知消息,亦难救援。”
却被高澄拒绝,他自然要领兵南下,但不是现在,得是萧纲、萧纶、萧绎兄弟三人任意一方向他求援。
毕竟当初暗结盟约时,高澄耍了个心眼,只答应不袭占他们的属地,却没说会坐视萧家兄弟之间相互吞并。
东梁山下沉浸在安静祥和的气息中,而汉中也是打打停停。
斛律光占据兴魏郡后,并未耽搁,而是直扑梁州汉中郡。
在抵达南郑城外的当夜,独孤信派杨忠领精骑千人就着夜色出城,打算趁斛律光立足未稳之际,夜袭齐营。
但斛律光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谨慎得很,大军扎营后,他亲自带人巡查营垒,布置哨岗,哨岗附近还放养了许多大鹅。
杨忠足够小心,但一些细微的动静瞒过了哨兵,却惊动了大鹅。
大鹅嘈杂的叫喊声让值夜的哨兵第一时间赶紧示警,连睡觉都不曾卸甲的斛律光立即冲出帅帐,组织军队,而杨忠见此,只得领了千骑打马而还。
夜袭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突入营中烧杀,使敌不能组织起有效抵御力量,迫使他们在慌乱中相互践踏死伤。

但如今营中守军被大鹅惊醒,有了戒备,再领着一千骑兵冲杀过去,那不叫劫营,那叫送死。
翌日,斛律光即开始了北齐攻城的传统作业:垒土山,挖地道。
独孤信当然知道江陵之战的桉例,高澄就是靠着明垒土山,实挖地道,将城墙地基挖空,再以大火焚回支撑的木柱,使得城墙塌陷。
于是独孤信又派人沿城挖堑,截击地道,并分派将士守卫堑壕,一旦齐兵挖来堑壕处,则立即擒杀。
如此一来,北齐将士这挖地道的本事算是废了,但城外土山却是个难题。
南郑周边有的是山,不缺泥土,一旦齐军土山垒成,不管是居高临下不分日夜的调派弓手在山上朝城里射箭,还是在土山上架设投石机,都有够难受的。
于是齐军白天堆垒土山,西魏军队便趁夜出城破坏,但斛律光早有准备,亲自带队埋伏,一连蹲了三天,总算等到西魏军队来袭,斩首千余,也不枉费这些时日昼伏夜出。
独孤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找来杨忠商议,准备挖掘地道至土山旁,趁白天齐军疏忽之际杀出。
杨忠却表示齐军营中多养大鹅,只怕挖掘地道的动静瞒不过那些牲畜。
这让独孤信气愤不已,这群齐人,打仗就打仗,攻城就攻城,又是垒土山、又是挖地道,如今还圈养大鹅随军,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蚁附攻城么。
斛律光还真没想过拿人命去填,此前他拔除兴魏郡戍堡时,手段太过凌厉,高澄担心他又犯了急躁的毛病,特意派使者西行,告知斛律光:
‘无需急切,可徐徐图之。’
既然小高王都不催促,他斛律光也更不着急,一心在南郑城外搞土木工程,他打算在南征城外四面都垒起土山,再作栅栏相连,把独孤信困死在南郑城里。
为此,斛律光在东三郡即上庸、新城、兴魏三郡广征民夫十万,召他们西行与荆州民夫一起扛土包。
经济账那该是崔季舒操心的,斛律光作为将领,所要考量的是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南郑城。
据说崔季舒得知斛律光的行为,在洛阳城里跳脚怒骂。
就因为那该死的免疫钱的存在,征召民夫可是要给他们发月钱的,这还不包括这些人的吃喝用度。
崔季舒把账告到了高澄面前,他当然也不指望小高王真能为自己做主,毕竟斛律光的作战计划已经被高澄所认可,真要强攻南郑,没有四五万的伤亡很难拿得下来,到时候光是抚恤都是天价。
只求天子能晓得自己这位户部尚书的难处,战后也能看在他辛苦调度的份上,给自己分润些功劳,这文官升爵,着实困难。
哪像他们武将,不过是打一场胜仗而已,据说斛律光一旦拿下汉中,高澄就准备为他封郡王,着实让崔季舒羡慕不已。
高澄也知道崔季舒的小心思,他安慰道:
“汉初三杰,张良运筹帷幄,韩信战必胜,攻必克,但首功之人却是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的萧何,崔仆射当以此自勉。”
被小高王画了一个大饼,崔季舒感觉自己又行了,西征不过是多了十万人的支出,在他北齐萧何崔季舒面前算得了什么事,到时候找个时间跟宋游道暗示一下,多抄几个贪官的家便是。
这些年宋游道少有大动作,着实养了不少年猪。
高澄掌权这些年来,惩治贪官污吏,从来都是运动式治理,他也没指望过真能断绝贪腐。
总不能把陈元康、段韶、崔季舒这些人都给治罪了吧。
且不说这么多年的情谊,能否下得去手,这些人也都有自己的理由。
如陈元康,高澄提醒他少收旁人贿赂,陈元康却与他解释,自己作为天子近臣,收受贿赂也是在替高澄安臣子的心。
假如他连送上门的钱都不收,送礼之人则会惊恐不安,以为自己被天子厌恶,连陈元康都不敢沾染自己,文官也就罢了,若是武将,指不定得出什么乱子。
段韶更是直接了当,他回洛阳的时候,面对高澄的告戒,振振有词,说自己之所以贪财好色,那都是为了自污,免得天子起疑心。
出宫的第二天,又纳了一房美妾,兴冲冲再次求见,向高澄讨要礼钱,这次连杯水酒都没给小高王喝上。
崔季舒告退以后,立即去寻宋游道,别看宋游道外表装得刚正不阿,逮着贪官污吏,便是从严从重处罚,动辄抄没家财。
但小崔这么一个大贪官在他眼前晃荡,也没见宋游道上表弹劾,将他捉去审问。
哪些人可以打,哪些人碰不得,宋游道心里门清,这也是高澄为什么让他掌管左丞衙门,而不是清廉如水,嫉恶如仇的杜弼与陆操。
崔季舒与宋游道的这番交谈,为北齐朝堂又一次严打贪腐拉开序幕。
对于这二人掀起的风暴,高澄并未上心,有陆操主理都察院,复核桉件,总不至于出现冤假错桉。
而更关键的原因在于,萧纶、萧绎终于有所行动了。
当然,行动指的不是攻打柳仲礼镇守的博望戍,而是劫掠周边百姓。
东梁山距离建康不过二百里,柳仲礼的后勤运输路线很短,相应的,要从荆南、江州运输粮草,可就远得多了。
萧纶、萧绎劫掠百姓,这让高澄断定二人补给吃紧,不会继续在东梁山僵持下去,与柳仲礼的一战也快了。
事实也正如高澄预料,七月初九,驻足东梁山一个多月以后,萧绎终于等不及了,他找到萧纶表示要么一起出兵攻打柳仲礼,要么就此散伙。
七月初十,两人派人往博望戍觅战,柳仲礼充耳不闻,一心固守。
萧纶、萧绎正要派兵强攻,萧绎麾下大将王僧辩献策,表示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周边探查地形,发现一条小道可绕过博望戍,直驱建康。
王僧辩进言道:
“只需夺取建康,废萧纲,柳仲礼师出无名,困守博望戍,只需一封诏书,加以赦免其众,柳仲礼麾下各部兵马不出数日,尽作鸟兽散。”
萧纶、萧绎闻言,欣喜不已,赶紧命各部准备,将于明日出营,袭取建康。
消息很快由细作传递到了博望戍,柳仲礼大惊失色,若是建康被袭取,他还在博望戍守个什么劲,便准备要在今晚夜袭叛军大营,理由也很充分,叛军在东梁山下与他对峙月余,见自己坚守不出,早已没了防备。
又值明日启程,更有懈怠之心,此时正好击之。
副将吴明彻却感觉其中另有猫腻,且不说那条小道是否真的存在,如此大事,居然没有一点保密措施,更让他觉得叛军是故意让自己知晓。
但柳仲礼却不以为意,这一个月来,萧纶、萧绎各怀鬼胎,早让他将二人性情看了个透彻,觉得他们成不了大事,而柳仲礼原本骄傲自大,轻视他人的陋习又再度死灰复燃。
可吴明彻却不放弃,一再劝谏,终于惹恼了柳仲礼,他恼怒道:
“吴将军畏战,自领一部守博望戍,候我捷报即可!”
说罢,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吴明彻,亲自在戍中点兵,挑选六万将士,只留了一万随吴明彻守卫博望戍。
今夜正值江雾浓厚,柳仲礼亲领五千骑兵为先锋,人衔枚,马摘铃,众人牵马而行,摸近了叛军营地,未曾便人发觉。
等待后续步卒接近后,柳仲礼一声令下,五千骑卒翻身上马,他们没有北齐骑卒一人三马的阔绰,一人一马搁在北齐军中,只能被称作是骑马步兵,并不具备奔袭能力,但在江南,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哪怕是一人一马,也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燃起了手中的火把,跟随柳仲礼冲向叛军大营,与以往不同,此战骑卒们不在于杀伤多少,而是通过焚烧大营,引起混乱,让后续的步卒收割叛军性命。
柳仲礼一骑当先,破开叛军形同虚设的守卫,可冲入营中却只见百余人在敲锣打鼓,尖声叫嚷,望见柳仲礼杀来,纷纷四散而逃。
‘不好!中计了!’
柳仲礼立刻警觉,赶紧指挥骑卒撤出大营,却被后续跟来的步卒堵塞了道路。
“快退!快退出去!”
柳仲礼声嘶力竭的大喝声才落,却听得四周喊杀声大作。
原来是叛军伏兵尽起,尽数向挤作一团的柳仲礼部杀来。
“柳仲礼,你已中伏,莫要在负隅顽抗,不如降了,孤可保你性命无忧,还能得一世富贵。”
人嘶马啸中,外围的萧绎大声笑道。
所谓小道,根本就是故意传出去的说辞,就是让柳仲礼在急切之下做出错误判断。
王僧辩计谋奏效,也让他跟着脸上有光。
柳仲礼对于萧绎之言充耳不闻,浴血奋战。
他自诩天下英雄,两次领军出征,却皆受伏击,料想必为世人耻笑,如今但凡尚有一战之力,也不愿再降,与人徒增笑柄。
麾下部众被拥挤在一起,不止五千骑兵发挥不出应有的冲击力,就连步卒也伸展不开动作,看着他们在慌乱中被叛军屠戮,柳仲礼心如死灰。
正绝望的时候,忽听有人大喝:
“柳将军莫慌,吴某来也!”
柳仲礼听得是吴明彻的声音,知晓是他领军救援,不止是他一人,就连麾下将士也再度振作。
率部与柳仲礼军战作一团的王僧辩没想到还有人来搅局,眼看良莠不齐的萧纶军抵挡不住吴明彻麾下万人,他赶紧命女婿杜龛另一军支援。
但杜龛还未抵达,吴明彻已经杀穿了阵型,柳仲礼麾下部众纷纷朝着缺口涌去,尤其是柳仲礼麾下五千骑,沿途不知撞翻踩踏多少步卒。
而王僧辩、王琳等将领领军在后尾随追杀,俘斩万余,更有四散溃逃者,难以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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