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北魏末年正文卷第一百四十四章再回河北高澄三辞三让的做法引起了洛阳上下的广泛议论,至少在表面上,大家一致肯定了高澄的谦逊美德。
而目睹了全程经过的优秀史学家张师齐,也对这一事件做出了如实记载:
‘大都督澄破梁将夏侯夔、羊鸦仁,收复南兖。
‘归洛阳,天子授澄大将军,澄以侍中高隆之矫诏,固辞不受,请斩隆之。
‘天子乃命赵郡王谌以证隆之清白,澄再辞。
‘天子又命澄入宫亲领大将军,澄三辞。
‘天子问隆之:渤海王世子澄,国之柱石,忠孝著于四海,朕年幼,欲以朝政相托,非大将军不能尽其才,澄不受,卿有何言教朕?
‘隆之对曰:非陛下亲临,不足以示诚。
‘天子从隆之所请,亲至王宅,授澄以大将军。
‘澄泣拜,曰:臣父子,以微末之身,享尊荣之位,皆赖陛下恩德,陛下不以臣年幼,托付朝政,臣敢不尽心竭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乃受大将军。
‘天子大喜,曰:高王为朕领军,大将军替朕治政,有卿父子忠贞为国,朕无忧矣。’
高氏代魏以后,张师齐受命编修魏史,在撰写元善见本纪时,也引用了自己当初的记载。
当然,后话不再多提,且观当下。
高澄受任大将军,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往王思政府上说媒,王老丈人可是自己要倚重的人物,他的女儿就算只是纳为侧室,也不能糊弄事一般收进门里。
两家约定婚期,平素最好养生的小高王将亲事定在了明年,王思政也对高澄的理由表示充分理解。
同时,高澄免去王思政的亲信都督一职,在自己直属部曲中分出三千人,交由王思政统率,将他调任京畿军,任为都督。
正当高澄雄心满志着手准备建设新大魏的时候,信都有一则消息,分别送到晋阳与洛阳交给:
‘冀州刺史尉景征召民夫狩猎,有三百人因此丧命。’
定州刺史、大将厍狄干亲往晋阳,向高欢求要御史中尉一职。
这让高欢很奇怪,为什么厍狄干放着定州刺史不当,要做御史中尉这样的卑官,于是询问原因。
厍狄干愤怒道:
“我要抓捕尉景!”
他是高欢妹夫,与尉景自然是连襟,但两人关系并不好。
厍狄干出身豪族,自幼习武,没读过什么书。
但他却比很多读书人明事理,厍狄干贵为官清廉,生活节俭。
这样的人对于贪污受贿,盘剥百姓的尉景又怎么可能生得起好感。
官场风气就这样,厍狄干也没有多劝,只就当没了尉景这门亲戚。
但这一次尉景打猎,闹出三百条人命,这让厍狄干再也忍耐不了。
这才有了往晋阳求见,向高欢索要御史中尉的举动,就是希望能够抓捕惩治尉景。
高欢自己就是底层出身,最厌恶的就是虐民之举,若是换了旁人,他早就革职查办。
可尉景终究是不同的。
高欢才出生,母亲韩期姬就因生产而死,父亲高树生为续弦,将他丢给了姐姐高娄斤与姐夫尉景抚养。
段长只是勉励了微末时的高欢一句,高欢就为他追赠司空,封子孙为官。
以尉景的恩情,高欢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厍狄干抓了尉景治罪。
只能好言宽慰,然后命人往信都招尉景前来,打算好好劝劝自己这位姐夫,以后收敛些。
然而高欢没想到的是,在他之前,洛阳对尉景的处置已经有了定论。
而主导这件事情的,正是大将军高澄。
自从当年高澄执意括检冒名官吏,高欢命尉景往洛阳责罚高澄。
尉景居然实打,两人之间就结下了仇怨。
如今得知尉景在冀州干的混账事,高澄哪还忍得住,当即招来御史杜弼。
这是杜弼第二次来到渤海王府,上一次来,是高澄吩咐他弹劾高党勋贵司马子如,从此给予了御史们免于因言获罪的权利。
而这一次,当高澄把侯景的罪行告诉杜弼,要求他弹劾尉景时。
杜弼却担忧以尉景的身份,高澄是否会真的将他治罪,倒不是担心尉景报复,杜弼如果畏惧报复,当初就不会独撑御史台。
对此,高澄正色道:
“尉景所行,天怒人怨,澄纵使不能取他性命,也断不能放任他身居高位,继续残民虐民,还请杜御史莫要质疑澄的决心!”
杜弼肃然道:
“若大将军当真是要处置尉景,弼又怎敢惜身。”
辞别高澄后,杜弼立即回御史台写下奏疏,向天子弹劾冀州刺史尉景。
而尉景打猎致使三百人死亡,以及平时作为,也得以被洛阳民众知晓,一时间全城无不愤慨,对尉景的怒骂遍及洛阳街头巷尾。
即使尉景身为高欢姐夫,有养育之恩,但是洛阳高氏勋贵都知道此事是高澄在背后出力,都在为高澄摇旗呐喊。
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嫡长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边,而跟随高欢建义得享高位的人,又哪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而高澄在此之前,也特意拜会了自己舅父,领军将军娄昭。
娄昭为人正直,气度宽宏,对尉景的行为同样义愤填膺,见外甥还特意请示自己,他自然表示对高澄的支持,但也提醒高澄,以高欢重情的性子只怕最后还是会饶了尉景。
高澄心里有数,这才有了与杜弼的一番言语。
弄不死尉景这个仇人,也要让他丢了官职,没有机会再在地方残害百姓。
即使高欢要将尉景起用,除了晋阳和洛阳,他哪也别想去。
还真不信了,只是要把罪行累累的尉景免官,高欢还真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不成。
因此在高澄的幕后操纵以及全城舆论的支持下,元善见下诏尉景一案交由高澄主审。
高澄得到诏书,将洛阳事务安排好。
因王思政调任京畿军,以高季式暂时代领亲信都,随他往河北抓捕尉景。
抓捕尉景只能由高澄亲自动手,哪怕是段韶也不能代劳。
旁人出镇地方,都要家眷在晋阳为质,但高家亲戚自然是不同的。
高娄斤就在信都,还有高澄另外一个表哥尉粲陪侍。
其他人去抓捕尉景,只怕没等进门就被尉粲一箭射死,这种事情尉粲真能干出来。
北齐建立,没有为尉景追封王爵,尉粲十几天闭门不朝。
高洋的使者在门外说要把门打开才能追封,尉粲也不听,直接弯弓隔着门把箭矢射向使者。
不过闹了这一场,倒也从高洋手上为尉景讨了一个王爵。
就算高澄把段韶派去河北,尉粲不敢动他,但高娄斤一出面,段韶还能怎么办。
这可是养育了高欢的亲姐姐,相比于她,段韶的亲戚关系还拐了一个弯,只是娄昭君姐姐的儿子。
这种恶人,只能高澄自己去当,只有他才能拂了大姑姑的面子。
五百余骑一人双马直奔信都城。
信都,这座城市承载了高澄与高季式太多回忆。
当时,十一岁的高澄与十六岁的高季式就是在这里相遇。
高欢攻陷相州后,高澄被招至邺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座他们父子发家的城市。
信都城近在眼前,高澄对高季式说道:
“子通,你就不要随我进城了。”
高季式却冷哼一声,拒绝道:
“旁人怕了尉景,我可不怕!大将军既然在众人之中选择了由我同行,我自然是要与大将军一起捉拿尉景。”
高澄却摇头道:
“捉拿尉景之所以艰难,在于我姑母与他的身份,但绝不会有危险,更何况我麾下还有五百骑随行。
“我之所以让子通随我一齐北上,是想让你能有时间去为亡父扫墓,你算算,这些年追随我左右,有多长时间没有回乡探望过了。”
自太昌元年(532年),八月,高季式护卫高澄回河北主持考试,期间被告假回乡,为亡父高翼修建大墓的高敖曹拉去祭拜。
一直到如今太昌四年四月,高季式从未回过渤海老家,更别提祭拜亡父。
而高澄之所以将他带来冀州,自然是想让他借机往渤海老家祭拜扫墓。
高澄为他想得这般周到,也让高季式铭记在心,但他还是拒绝道:
“祭拜不急于一时,等我为大将军捉拿了尉景,再往渤海祭拜。”
“也罢!就依子通所言。”
高澄见他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下来。
望见五百余人,一千余匹战马向信都城而来,守城士卒倒没有什么惊慌。
这里可是河北南部,真正的腹心地带,况且能拿出上千匹战马哪会是贼寇。
但一防万一,守门校官还是将队伍里唯一一匹马交给一名会马的戍卒,让他前去探问身份。
这匹马也是若有紧急情况,用来在城中奔驰报信的。
那戍卒纵马而去,行至离高澄不远处时,看高澄模样只觉得眼熟,在看落后高澄半个身位的高季式,这个土生土长的信都人大惊失色:这不是高家四郎,高季式吗!
他不是跟随渤海王世子去了洛阳,怎么又回来了。
这么一想,当即记起了曾经远远望见的那个十一二岁少年的模样。
不等他下马跪拜,就有侍卫拦截在前,喝斥道:
“大胆!大将军当面,岂敢无礼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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