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好像一步到位,从封建的三妻四妾,到了新时代自由恋爱关系。
我负责自由,你负责恋爱!
大踏步式前进,理念过于超前了。
凌云霄是谁?
他是一个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军事家,政治家,歌唱家,小说家,诗人,文学家,科学家,武术家,最重要的是,他是个艺术家,甚至是个抽象艺术家。
他的前半生致力于整活,他的后半生致力于拼命整活。
至于他的爱情观,那也叫一个丰富多彩。
有些人向往柏拉图式爱情,向往一种理性的、精神的、纯洁的完美爱情。
有些人向往弗洛伊德式爱情,看重肉体得到的反馈,渴望亲密接触带来的深度交融。
而他已经来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抽象式爱情观!
简洁点来说,那就是他已无力反抗,所以选择逆来顺受。
宏伟的爱情两个字,压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没有任何人的境界高到可以自诩为‘看透了爱情’这个境界。
相反,他看不透,他也没打算做那高深莫测之人,把爱情变成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束之高阁,可望而不可即,让自己的内心在现实的拷打面前手足无措。
他已经过了那种会为之感到迷茫的阶段,并打算以无畏战士的心情去面对一切的拷打和审问,给自己一张虽然粗浅但不那么苍白的答卷。
他也特别恶心那种动不动就把爱情提升到‘救世’的高度上去。
啊,什么世界要毁灭了,什么才能拯救世界呢?!
结果别人告诉他:答案是爱!
这算什么答案呢?
我可去你的吧,可别来恶心我了!
真正的答案应该是:我才能拯救世界,而爱情恰好能拯救我罢了。
是呀,爱情能拯救什么呢?
它对这浩瀚天地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它拯救不了世界,但它能拯救我!
这就够了。
人才是真正改变世界的力量。
对他来说,爱情是一场拯救。
拯救他枯萎绝望的内心,拯救他摇摇欲坠的灵魂,让他在面对陌生世界时不至于手足无措,让他在面对人生低谷时不至于就此罢休。
我拿什么拯救?情能见血封喉。
对他来说,一场场的爱情,是对他的一次次拯救。
要将他带离低谷,面对这浩瀚世界的真相。
温情,细心,小心翼翼,试探,接触,把他抓住,让他不再无止休的跌落。
他的灵魂被迫从这世上剥离,总有谁又将他从无尽的深渊之中带了回来。
这是一场饱和式的救援。
那是一声声的向天低诉。
救救大师兄,不要再让他绝望了。
是的,我们都爱你,我们都喜欢你,你快回来吧……
这让他终于有了直面世界的勇气,敢于反抗一切不公的暴戾,是经历万般挫折之后,铁血中依旧带着柔情。
在他面对长公主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发现。
长公主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她是一个礼物,是恩赐,是众生给予他的。
是众生让她成为了公主,也是众生的意志让她来到身边。
是他决意拯救苍生之后,众生给予他的一点回报。
是柔情,是温暖,是被接纳,是可以在她的面前痛哭。
所以他也选择了接纳,选择了与自己和解。
接受这一场拯救。
那么之后呢?
或许,他依旧会感到绝望,也一定会有人,继续拯救他。
他也很感谢,在那之前对他不离不弃的人。
东方兰若也好,林语徽也罢,都曾在这场旅途之中,对他施以援手,试图拯救他的内心。
他年少无知,他不知所措,他彷徨挣扎。
但那都过去了。
她们虽然没有成功,却以另一种方式成功了。
现实给了他另一个方式完成了救赎,在另一场时空之中,让他认清了自己是谁。
有个诗人曾经说过:
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实际上只反应于一个瞬间,那就是人们彻底醒悟自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
施耐庵也曾这么评过鲁智深: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知我是我’这个高深的境界,他已经知我,接下来要完成‘是我’。
他已经知道,自己可能面临必死的结局。
那么他也就无所畏惧了。
他已经坦然释怀了。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敢去面对那些试图拯救他的人呢?
东方兰若已经不想杀他了。
她也从那种幼稚的观念中蜕变出来了。
她现在只想多熟悉,多理解,这个曾给她带来惊艳,人人称他为大师兄的男人。
在过去的时空之中,她已经考虑了很多很多。
当执念的海洋蒸腾消失,就只剩下了深深的智慧沉淀。
她回头望去,笑道:“你现在,最想念的人,应该是林语徽吧。”
林语徽嘴上说不在意,可还是躲在人群里,偷偷往这边瞧来。
凌云霄忽然感到不自在,左右找些什么。
陈无禁忽然递上一葫芦酒来,说道:“只是普通的酒,不能解忧,只能让你醉上几分。”
这就够了。
凌云霄接过酒来,仰起头,咕噜噜,一口气喝了半葫芦,畅快无比。
想起过往种种,最对不起的,还是她呀。
我曾将她彻底遗忘了,却想不到,她对我来说是有多么重要。
说好了要陪她长大,长大后却将她忘了。
在我还不是我的时候,我只想着逃避。
当我成为了我之后,我还是想要逃避。
想起林语徽的种种作为,这时都成了‘难怪,难怪’。
心中压抑着的一团火,这时都借着酒劲涌了上来。
放下酒葫芦,起身就朝着林语徽走了过去。
众人顿时起哄,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
这时的凌云霄,有一种夕阳武士走向紫霞仙子转世的豪横和霸气。
而林语徽,怔怔的望着他从篝火那边走来,胸口起伏不定,身子骨都快软了。
就在此时,姬淑悦手里牵着的骏马,不知为何,忽然嘶鸣一声,挣脱了刚给它安上的缰绳,撒蹄就跑。
林语徽眼疾手快,翻身上马,跑了!
她在飞奔逃离。
她慌了!
她害怕了。
她一直都害怕大师兄不理他。
现在不知为何,却又害怕大师兄在乎起她。
她现在宁愿当一个小透明了。
这分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她偏偏有一种不甘,非要找罪受的心思,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这或许是一种另类的‘近乡情更怯’吧。
见了情郎更害怕了。
她纵马飞奔,迎来众人一阵惊呼和起哄。
忽然只觉骏马一沉,身后多出个人来。
正是凌云霄,不知何时,飞身上马,从她的手中抓过缰绳。
林语徽更凌乱了,风吹过她的头发,回头望去,却觉得凌云霄贴在她脸上,在她耳边说道:“我会让你跑了吗?”
一瞬间,心中百味杂陈,万般委屈,一股脑都化作了眼泪涌了出来。
“呜哇,大师兄是笨蛋!”
凌云霄道:“是呀,哈哈哈,驾!”
于是他御马狂奔,绕着所有人转了一圈,最后又绕着篝火,转了三圈才止。
就好像草原上的汉子,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姑娘,向着众人高调宣誓。
“这是我心爱的姑娘!”
……
天边轻轻泛起了歌谣。
“我从不曾轻易许下任何诺言,也从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
“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
“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云。”
“从此我就像抽离麦芒的青稞,在那凄风苦雨中晃曳彷徨。”
“但是希望你明白,我就在你身旁,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即使你变了模样,即使你把我遗忘。”
“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