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尘不想走了,然而,却看那赢姓小子,几句说话间,不对味了,就要朝着他的师姐,他的未婚妻欺凌上去,害得他握紧双拳,双目圆瞪。
他不知所措,他身体颤抖,他怒火中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弱小,恨自己没有早日成为大人。
本以为这是一场什么夫前的剧情,结果,连云锦也是个有骨气的人。
眼见他欺负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
赢维仁都懵了。
“为何要打我,你,你该不会是真看上那小子了吧?”
连云锦胸口起伏,眼波流转,终于咬了咬牙,呵斥道:“你不要看不清形势,别以为你仗着与我早识,花言巧语,我就能真依了你!”
这一巴掌把江牧尘也打懵了。
却听她接着道:“不要拎不清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我都清楚,以往我能忍你聒噪,是因为门派需要你,你也需要我稳定地位,这不过是迫于形势,至于感情,更是无从谈起,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休要纠缠!”
赢维仁红着眼摇头,“好啊,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合着我为门派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都是用你来吊着我是吧?”
“现实一点吧你!”撂下这么一句狠话,连云锦面色难看,气呼呼的走了,临走前还看了江牧尘一眼,眼神疯狂暗示,叫他赶紧走人。
赢维仁气不过,拉住她就要再讲道理,一回头,正瞧见江牧尘。
他一下乐了出来,“哈,好师妹,你这一切,都是说给他听得对不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连云锦心中怒骂一声笨蛋,谁也不理了,干脆撕破袖子,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赢维仁凑近几步,手里拿着袖口,面露陶醉,嗅了片刻,又嚣张道:“听到了吧小子,她说这些,都是看到你来了,故意说给你听的,好让你为门派,再多出些力!”
江牧尘受到挑衅,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神色,这种神情一般被称为冷漠。
他一把夺过连云锦的丝袖,赢维仁都不知是手上东西怎么没的。
江牧尘道:“师姐说得都是真的,感谢你这么些年为门派的贡献,我奉劝你,捞够了就赶紧离开,在被我杀死之前。”
“哼,你能杀我?”赢维仁听到了生平最大的笑话,区区一个十岁的少年,懂得什么感情,能有多么修为?
“千万别不信,我生气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厉害。”
“哈哈哈哈哈!”赢维仁不止不怕,甚至再次凑近,“她早晚是我的,等利用完了你,你早晚会死在我手上!”
“你的处境很危险。”江牧尘淡漠的道:“我现在,正对门派有利用价值,你已经没有了。只要有灵石,多少个你都能雇到,而世间只有一个我。你死了,谁也不会追究,而我若死了,你就会死。”
“我可以现在就杀死你!”赢维仁怒不可遏,甚至将手伸到了江牧尘脑袋上,要将他的天灵盖击碎。
“我也可以!”江牧尘丝毫不让,怒目而视!
“你试试?”
话音刚落。
一只手穿过了赢维仁的胸膛。
赢维仁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这可是你自找的,真不是我要杀你。”
江牧尘说得轻巧,穿过他胸膛的手紧紧一握,赢维仁便化作尘埃碎片,消散在了天地间。
连云锦在气头上恼了半天。
为难过后,忽然想到,把他俩单独放在一起不太合适,说不定要打起来。
那样的话肯定是江牧尘吃亏,甚至都已经想到他被打得头破血流,性命堪忧的场面。
一回来才发现,江牧尘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拿着她的袖子,抬头望天沉思。
“你没事吧?”连云锦面露欣喜,又左右看,疑惑道:“哎,他人呢?”
江牧尘很开心,她第一个关心的是自己,想了下说:“啊,他说他这些年也捞够了,既然你如此绝情,他也不再留恋,下山去了。”
“他,这就走了?”连云锦怔了片刻,又笑着看他:“你没事就好。”
这一笑,又让江牧尘心中温暖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
就让凌云霄感觉很奇怪。
这小子也是一个狠角色,下手是一点不手软。
还以为会看到什么未婚妻遭欺凌,少年遭受屈辱,怒而退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多年后奋发图强,发誓报仇的戏码。
结果这仇当场就报了。
就你这样的,你能有什么心魔?
他本来想的是,如果江牧尘在过去遭到了什么屈辱,以至于成为了心魔,他就会下场改写现实。
这个赢维仁应该是由他来杀才对。
结果这一瞧,压根也不用他改。
我是干什么来了?
这是谁给谁看病呢?
本想给你治治心理疾病,反倒是让我看着爽了一把。
那么这问题到底出在哪?
接着看下去。
此后的几年,江牧尘的生活,甚至可以用古井无波来形容。
因为门派需要他的能力,他也就一心增长修为,除了修行之外,就是进入玄灵之门去搜集灵石,与外界再无纠葛。
这期间,连云锦不是没来找过他,却都被他拒之门外,似乎不敢见她。
这几年,师姐也愈发漂亮。
原本就是亭亭玉立,现在更加好看了,出落得越发有致。
江牧尘不是不知道她来,就是不想见她。
原因嘛,就在于他杀了赢维仁,并且欺骗了师姐,隐瞒了他的死因。
赢维仁说得那些话,还在他的耳边。
说什么,师姐的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他一心留在门派的违心话。
他是有些自卑的少年,当初杀赢维仁时,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
一想起这话,他就会想,师姐的心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会不会,师姐的心,依旧在牵挂赢维仁的去向?
这些年来,连云锦的确在想,赢维仁去了哪里,并且不止一次探听过他的消息。
这让江牧尘的心再次低沉。
师姐的确是个这么现实的人。
也许,她真的跟赢维仁有感情,她那些话,是看自己在场才说的。
那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抹杀他俩感情的人吗?
自己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师姐,真的会对自己有感情吗?
江牧尘的状态,连云锦看在心上。
他每隔几个月出关一次,每次都有新变化。
看他逐渐从个半大小子,长成了英俊的帅小伙,却一次比一次冷漠。
连云锦几次在他门外,想要进去说话,甚至搬出了未婚妻之名,都没能得逞。
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事,就是赐字事件。
年龄到了,行赐字之礼,在修行界就意味着成年。
一方面意味着可以独当一面,另一方面,也可以正式成亲了。
有些人得到提前赐字,赐字礼却是年龄差不多了才能办。
江牧尘这么优秀,年龄又到了,连通渠就打算给他赐个字,也好把亲事办下来。
他对于门派越来越重要,必须得让他安心留下。
结果,他宁死不从。
因为他已经有字了。
这也是他最早两位师尊的名字,不可能改换。
就这事,差点闹出他叛出门派的矛盾。
最后是门派无奈妥协。
他可以不要赐字,这婚事你总得认吧?
他对此,依然是那副态度。
连云锦几次在门外被拒,甚至都开始暗示他了,他还是那副死样子。
甚至有次趁他睡时,都悄悄爬到他身边了,差点就干柴烈火,只差最后一步。
他终于无法忍受,爆发出这些年来的不快。
“你留下我,就是因为我有价值,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都只是为迎合局势罢了,要是我没有价值,一样会被你无情踢开,就跟当年的赢维仁一样,你,去找你的好师兄吧!”
他不相信,连云锦对他有感情。
因为他有些麻木了,他不过就是个山村小子而已,何德何能啊,凭什么啊?
这话无疑是最伤感情的。
多少次被拒之门外,让连云锦悲愤交加,又加上这诛心之言,让她愤然离去。
有一天,连云锦最后一次来找他,在门外,带着哭泣道:“你不见我不要紧,我只是想要一个明白!”
江牧尘不言不语。
连云锦无力依靠在门外,带着泪,接着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在怀疑,他是不是被你杀了。你长大了,你越来越强,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不信我,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如此对我,你可以对我撒谎,却不能对你自己撒谎!”
终于,她也不哭了,只是怆然道:“也许,我真不该怀疑你,他真的只是下山了而已,也许,我应该去找他,这才合你心意?”
时间仿佛静止。
最终,奇迹还是没能发生,江牧尘没能迈过心中这道坎。
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师姐离他而去。
下山,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此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江牧尘心如死灰,此后日子里,功力没有丝毫精进,反而下降许多。
等收到紫微圣地邀请时,明知是个死局,他也毅然要来。
这就是江牧尘的心魔。
他很后悔,没能把师姐留下。
直到这里,凌云霄可算找着了!
原来心魔出在这里!
那好办!
傻小子!
你师姐那是真心喜欢你!
不要说他凌云霄先天道缘了,一探就知真假。
就光看都能看得出来,连云锦那番话是真心的。
在门派根基不稳时,为了笼络住强者,她必须得这么做。
就算江牧尘不来,等门派解散,她俩也早晚要完。
她为门派着想是真的,她喜欢你也是真的!
年轻人不要光想着现实,有时候也得相信一下爱情!
爱情是什么?
爱情有时候就是疯狂的,脱离现实的。
想当年,老子什么也没有,玄灵妃不还是跟我跑了吗?
你小子就是少了点狂。
什么有啊没有的,陷入这纠结干什么?
正如这世上,不可能永远只有爱情没有物质。
同样的,也不可能永远只有物质,没有爱情。
有时候,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一样有了,另一样也会跟着来的。
就是少了一点相信罢了。
永远不敢迈出第一步,那就什么都没有!
人活着总得试试吧?!
凌云霄看不下去了。
就这啊?
还得看我的!
这瞬间,先天道缘发动。
回到此前场景。
就在连云锦悲痛欲绝,就要离他而去之时。
久久关闭的房门忽然打开。
正如当年至尊宝的转世夕阳武士吻紫霞仙子转世那般。
“我不会让你走,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走!”
在此回答了江牧尘心中的疑问。
凭什么?
就凭爱情能让人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