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谈判
虞江仲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虞幽苒收回了身后的灵神。
“走吧，你若是配合一点，还能少些皮肉之苦，否则，你能不能活着回去我都不能担保！”
虞幽苒面无表情地道。
虞江仲心中虽然恨，但还是跟着她往鲁国的方向去了。
鲁国内
周佰衫几人的速度比虞幽苒想象中的快，天色不早，他们已经在安排着一千多口人的住处，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居民迁移，不是因为人数，而是因为来了一个仙灵期强者。
“我说这位小伙子，你不必一直跟着我吧？”
周佰衫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个尾巴，是一个青年男子，身材高大，打着赤膊的他，身上有几条明显的灵纹，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周佰衫知道，这灵纹也是仙灵期强者的标志。
别看这男子一副二十几岁的模样，实际上已经四五十岁了，但就算他已经五十岁了，能到达仙灵期，这天赋也很恐怖了。
许攸末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在猫女一族看过的书多，虽然没有见过仙灵期强者，但是她听说过，仙灵期的强者身上的灵脉过于强大，会在体表生成一条条的灵纹，等他们飞升了，肉身经过雷劫的洗礼成为了仙胎，这些灵纹就会消失。
一位陌生的仙灵期强者跟在身边，她怎么能安心？
“在确认你是否安全之前，还请你理解我的做法！”
这个小伙子叫曾云峰，是鲁国的皇室之人，也是鲁国的唯一一个仙灵期强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鲁国的国君叫曾沐吟，是他的亲妹妹，也是整个东域十三国唯一一个女皇帝。
“我洗澡去！”
周佰衫也不习惯被人一直跟着，找了个借口就想离开这个人视野。
“周先生，我在外面等你……”
周佰衫刚准备好热水澡，衣服都脱下来了，曾云峰一句话让他想冲出去揍一顿这个后辈。
“师娘，他为什么要跟着师傅？”
苏行舟忍不住问道，一旁看戏的齐甄昀淡然开口：“你师傅是仙灵期！”
“什么！”
“难怪！”
许攸末还在想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跟着他们，原来周佰衫竟然也是仙灵期的强者，苏行舟和洛子松震惊不已，许攸末却是释然。
“等有机会证明我们对他们无害之后，这个人就会走了。”
许攸末开口道，苏行舟几人心里也都明白过来。
“行舟，把城外那两位接近来！”
周佰衫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苏行舟虽然疑惑，但还是准备出城一趟，他们现在在鲁国最南方的夜安城的城主府内，距离城南门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此时，城南大门处。
虞幽苒被挡在城门外，虞江仲也不例外，他们都知道，一路上都没见到周佰衫，多半是已经进了鲁国。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拦我，信不信我把你们……”
“闭嘴！”
虞江仲正糟心呢，被这士兵一拦，他的脾气瞬间上来了，一旁的虞幽苒觉得聒噪，训斥一声。
虞江仲只好将火气往回憋一憋，不过很快他又萌生了回去的念头。
“两位这是做什么？大老远的是来城里做客吗？欢迎欢迎！”
苏行舟几人刚感到城门口，就看到虞幽苒站在城外，身后的虞江仲来回踱步似乎非常厌烦这种等待。
“跪下！”
虞幽苒看向虞江仲，忽然斥道，虞江仲一愣，让自己跟苏行舟下跪？
苏行舟眼前一亮，他对这个虞幽苒还是有好感度的，毕竟一直都在为长白宗的发展出谋划策，恐怕是所有皇室的人里面，唯一一个为人谦逊，值得深交的人了。
“苏行舟，之前是我不对，我道个歉，你让周老回去吧！”
虞江仲有些不耐烦地道。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公主殿下是让你跪下吧？”
许攸末美眸流转，她也没想到这个虞江仲还有认错的一天，不过这种态度的道歉似乎并不那么让人容易接受。
“你是……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说，我也是一位太子！”
虞江仲刚想骂人，见到许攸末之后忽然火气全消了，眼中露出一抹贪婪的神色，即便是这个关头了，目光还在许攸末身上放肆地扫来扫去，说话的语气都便柔和了些，还搬出了太子的身份。
“噗通”
忽然，虞幽苒踹了他一脚，他直接当场跪下来了，苏行舟身后的柳书瑶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原谅他吗？”
苏行舟牵起柳书瑶的小手问道。
“就这么原谅他，代价是不是太轻了？”
柳书瑶摇摇头。
“带你们去见我师傅好说，攸末，把他绑起来吧！”
苏行舟说完，许攸末便用鞭子把虞江仲绑起来了，虽然他一直在反抗，但附灵九层的他，竟然在许攸末的手上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一鞭子就被抽飞出去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却在此刻被人越境单杀，当着虞幽苒的面被绑起来。
随后，被拖着回到城主府。
苏行舟知道，既然周佰衫会让他们进来，那就说明回诺冰国还有商谈的余地，他不认为师傅一个仙灵期强者会害怕皇室的追杀，所谓“逃命”，不过是表示对皇室的不满，至于搬迁，更像是抛弃。
但是一千多号人都安顿下来了，这个时候突然又回去，是不是太不妥了。
城主府大院内，几个孩童在嬉戏打闹，似乎陌生人的出现丝毫不会吓到他们，城主也是个自来熟的人，直接拉着周佰衫就开始下棋。
他是个老棋迷了，周佰衫虽然也喜欢下棋，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总是输得一塌糊涂，急得他抓耳挠腮。
“师傅，人带过来了！”
“好徒儿回来了！”
周佰衫眼前一亮，借着苏行舟回来的借口将棋推乱，紧接着脱身而出。
“周先生，这棋还没下完呢！”
周佰衫一回头，棋局竟然被城主复原了，城主也是个白发老头儿，此刻笑吟吟地看着周佰衫，周佰衫心里苦涩，下了好几局了，一盘没赢过。
“周先生，还是先谈正事吧？”
虞幽苒忽然开口道，她也看出了周佰衫不愿意继续下棋，她这句话也相当于是救场了。
“正事要紧，但这么好的棋我也不想浪费了，这样，你若是帮我把这棋下赢了，咱就开始谈正事！”
周佰衫见到虞幽苒眼前一亮，这个妮子可是聪明地很，今年二十七岁的虞幽苒，在二十二岁之前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下棋这一块至少也比自己强了不少。
“荒废多年了，不过周老信任我是我的荣幸，这棋局我接了！”
虞幽苒的眼神里明显出现了一丝犹豫，随后忽然明亮起来，称呼也从周先生变成了周老，周佰衫微微眯眼，随后就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虞幽苒微微欠身，随后在城主面前坐下来，看着“这么好的局”，其实已经接近输的边缘了，一般人看到了都会放弃，老棋鬼看到了都摇头，不过虞幽苒接下来了。
周佰衫仔细地看着残局，虞幽苒前面的几步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城主却露出了一抹明显的思索，周佰衫不理解，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他忽然眼前一亮，棋局明显地变得豁朗起来，城主头上也是渐渐凝聚出了一滴滴豆大的汗珠。
“这……老夫输了，竟然输在了一个小姑娘的手上！”
城主最后一步棋迟迟下不了，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不过当他抬头看到跟自己下棋的是虞幽苒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输在了一个女娃子手里。
“老前辈，承让了！”
虞幽苒微微欠身，城主满脸委屈，抱着棋盘就走出了大院。
“都跟我来吧！”
周佰衫心情大好，虽然不是自己赢的，但是能看到城主那老头儿输得彻头彻尾的模样，也算是一件美事。
苏行舟几人同周老进了房间，随后齐甄昀便端上了几盏茶，周老笑眯眯地握着齐甄昀的手，被对方无情甩开，悻悻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劝我？”
周佰衫一句话直接带着终结话题之势，给了虞幽苒一个开门炮。
“周老想我怎么劝您？”
虞幽苒俏脸上一直有洋溢着几许自然的笑意，加上她本身就有着一股媚意，让人看了很舒服，周佰衫印象中她也一直都是一个稳重且理智的人，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严肃，只不过她现在背负的是一整个国家的命运来谈判，因此少了曾经的几许跳脱。
也是苦了这丫头了。
“丫头，你就这么空手来见我？”
周佰衫摸了摸鼻尖，他当然知道虞幽苒不会空手过来，他不过是想看看虞幽苒给自己准备了什么。
“当然不是……这是幽苒的一点心意，还请周老收下。”
虞幽苒说着摸了摸手上的储物戒，下一秒，整个厅堂都快被李家的玉酿给堆满了，足有几百坛，看得周佰衫眼睛都直了，一挥手全部收下，原先那七十坛玉酿他早就喝了个精光，怀着“除却玉酿不是酒”的感觉，喝其他酒是一点也尝不出味道了。
“你这妮子一直都很懂事！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来请我回去的吧？”
周佰衫笑开了花，赞赏地看着虞幽苒，虽然即便是以前他和这个虞幽苒走得也并不近，但对她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毕竟一个皇室出现在凝幽城这种小城，他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周老英明，诺冰国不能没有周先生，那位不成器的太子已经被我带过来了，听候您的发落，只希望周老再给诺冰国一个机会！”
虞幽苒说着起身，拉了拉裙摆，随后朝着周佰衫就要跪下。
“随便怎么发落都行？”
周佰衫一股灵力将她托起，虞幽苒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周老会这么问，那就说明处罚虞江仲对劝说他回去是有效的。
“是！”
“那就先下个小小的惩罚，先去把他阉了吧！”
周佰衫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虞幽苒的面部表情，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虞幽苒面不改色，丝毫不会因为虞江仲是太子，是皇室而动容。
“是！”
虞幽苒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忽然她停了一下：“周老还有别的惩罚吗？我一并施行了。”
“这种事交给行舟就行了，其余惩罚也都交给行舟他们吧，我们继续商量回国的事。”
周佰衫说罢，苏行舟几人会意，出门的时候顺带将门合上了，大厅里只剩下周佰衫、虞幽苒还有曾云峰。
曾云峰一直都在房间里，只不过苏行舟几人没有发现罢了，他一直都站在周佰衫身边只不过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给自己隐身了罢了，这些都逃不开周佰衫的眼睛，曾云峰也没指望周佰衫会看不出，毕竟他要是真有把握把周佰衫也骗过去，他从开头到现在都不会让周佰衫注意到他。
“关于回国的事情，幽苒希望周老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诺冰国不想过也不能过群龙无首的日子。”
虞幽苒诚恳地看着周佰衫，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回国的事情好说，不过我现在更想在鲁国多玩些时日，而且，想必你来此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劝我回去这么简单吧？”
周佰衫说着还挑了挑眉，虞幽苒美眸流转，小心思被看破的她一点也不紧张，不紧不慢地在一旁坐下。
“果真是什么都逃不开周先生的这双慧眼！”
虞幽苒轻轻一笑。
“你想跟太子争王储的位置！”
周佰衫被拍这一下马屁很舒服，此刻更是道出了虞幽苒的心思。
“既然鲁国的国君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做到？”
虞幽苒反问道。
“诺冰国现在还不是鲁国，鲁国男女平等，诺冰国做得到吗？鲁国为什么即便在战乱年代也能繁荣昌盛？鲁国的国君，一介女流，年仅二十七，敢上战场杀敌，虞卿洋敢吗？”
周佰衫练练质问，虞幽苒依然面不改色，直到周老一连串的发问结束，才坚定地说出两个字：“我敢！”
“那是因为你不怕死，你死了倒无所谓，世界之大，你何愁可以夺舍的倒霉蛋？但你这身体里的那一位呢？”
虞幽苒浑身一颤，自己竟然被发现了吗？不愧是仙灵期的强者，一眼就能看穿这副美丽的皮囊下面竟然住着两个灵魂。
“我……”
她犹豫了，水眸中没有了方才的坚定，取而代之的是犹豫不决。
周佰衫其实肯定虞幽苒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她的两个灵魂，五年前她被夺舍，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抵抗入侵的那个灵魂，最后两个灵魂挤在了一副肉身，这不仅仅是对灵魂的考验，更是对载体的考验。
有野心的是入侵者，逆来顺受的是原主人，五年的时间内她们已然磨合出了默契，对对方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所以随时可以交由对方掌控身体，就好像方才周佰衫让她下棋，入侵者放心地让虞幽苒掌控身体，而虞幽苒凭借着二十多年的棋艺，胜过了城主老头。
“我没有当皇帝的野心，但我有对家的保护欲，我固然怕死，但如果哪一天大军压境，我也一定会上战场，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如果一个国家从君王开始就贪生怕死，那这个国家的士兵又能骁勇到哪去？”
虞幽苒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忽然开口道，周佰衫与她对视，相比于之前的无惧无畏，此刻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豁达。
“你自己选择的路，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我给你立个字据，两个月之后再回去，你也可以交差了，不过太子殿下，恐怕回去的时候完整不了了。”
周佰衫叹息道。
“无妨！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