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没有...”
“不必担心，饭币会有的、粮食也会有的，黑森林巨魔从不会让任何一个朋友真的走投无路，只要你们愿意配合。”
打断了对面要说的话，巨牙笑了笑又说道，
“第四，黑森林中有超过两千名的年轻巨魔，因为你们所贩卖的那些有害饮品，而遭受了永远的伤痛；”
“他们精神失常、肌肉无力，基本上从此失去了劳动能力，而且对那该死的维诺产生了严重的依赖。”
“我们并不愿意杀了他们，黑森林是个尊重生命权的文明地区，但我们也不可能、再让他们继续去饮用你们所提供的维诺。”
“所以，我们需要对维诺进行深入研究，找出让他们恢复过来的可能性。”
“因此，土伦部必须交出维诺饮品相关的所有资料，从原料到工艺、不允许有任何的藏私与隐瞒；”
“另外，土伦部要在此后的时日里，供养这些因为你们那肮脏的走私贸易，而失去了劳动能力的、我可怜的巨魔后辈们，从而负担起你们应尽的责任。”
“同时，为了表达你们的诚意、为了获得黑森林民众们的原谅，你们为此所应当交割的物资，将是常规所需的三倍；”
“对了，被毒害的多是五十岁以下年轻巨魔，他们好奇而缺乏自制力，你们的有害饮品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而伤害了他们....”
“唉，可惜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劳动力、也失去了战斗的乐趣，这对他们个体、对他们所在的生产队、以及对整个黑森林，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祭司长您说说？您们是不是也太可恶了些？”
对面的角蹄种们，这时已经惊惧的张大了嘴巴，巨牙那明显的胡扯，让他们感到恐慌、让他们手足无措；
尤其，是列席的那些氏族代表们，此时就更是如此....
维诺贸易自然和穷角蹄种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这十七个大氏族在作为主力进行走私，无论是收粮，还收酿造、运输，这等等的大多数工序，其实都在一众高层的掌握之中。
也因此，南边的巨魔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其实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巨魔的食量到底有多大，他们很明白.....数千巨魔此后一生的所需？这绝对是个夸张到可怕的数字；
再加上，他们此前所说的其余诸多赔偿项，即便将他们翻来覆去的卖上十遍，可能也赔偿不清啊....
哪怕退一万步讲，说‘赔偿不当利益’他们认可、说‘赔偿战争损失’他们也认可；
毕竟输了就是输了，该赔就赔、该认怂就认怂，这必然是天经地义的...剩下的，就唯有讨价还价而已。
但那什么‘毒害’、什么‘失去劳动能力’，这摆明了就是在讹诈，这帮獠牙蛮子根本就喝不醉好么？哪需要他们去负担什么见鬼的‘供养’....
巨牙没给他们留下插嘴的时间，他从稿纸上抬起头、面露善意的继续道，
“所以，你们的这项义务，也必须持续足够他们一生的跨度，也就是说至少要延续三百年....而此前的诸多赔款，也不会让你们立刻就交，可以分期嘛~大致定在百五十到三百年这个区间之内就好。”
“等...等等.三百年？百五十到三百年？”一位角蹄种不顾祭司长的眼神，惊恐的确认道。
“哦，对了，为了避免歧义我这里多提一嘴.....”
“这‘年’是‘巨魔年’，以太阳升起落下的48个灯时为一日、4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能理解么？”
“呼呼呼....”大祭司俯首勐地呼吸了两下，再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他制止了一切额外的讨论、亲自开口说道
“能理解，贵部的纪年法和我们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们这边没有‘月’，只有太阳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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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在隔壁帐巫医们那遗憾的表情中，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的巨牙，挥掌打断了祭司长此时口中、在他看来只是些废话的表达。
“只是....”
“怎么？大祭司阁下难道有什么异议？”
“贵部的意思我懂...只是这三百年的期限、必须百五十年起步的赔偿分期，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老朽我是活不了多久，大概还有个十、十五年就要与先祖之灵合而为一；”
大祭司表现的十分诚恳，就仿佛他似乎、是真的在为巨魔们做考虑那般...
“即便不算我，就说其余萨满、氏族高层们，别说是三百年后、就是五十年后，他们中又还能有几位存活呢？”
他环视着对桌的几位、那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的巨魔们，‘真诚’的试图做出说服，
“贵部这张口就是三百年的赔偿期，既让我们无法去说服同胞、也让您们得不到真正的保障；而当经历过战争的这一代土伦民众全部死去后，剩下的就只有不理解与仇恨而已.....再说那个饭币....”
他还在说话，但巨牙根本就没明白，对面这祭司长他到底‘懂了’个什么东西、又在试图说服些什么东西？
‘巨牙，问问他们到底能活多久，或许....是我们在时间尺度的直觉上，出现了些问题。’
声音从未名处直抵他的耳蜗深处，巨牙有些不适的扣了扣耳朵，因此并没有看清楚、在场几位萨满在刚才那个瞬间转移了一瞬的眼神；
放下手，他再次询问道，
“阁下，这只是三百年而已....很长么？那请问一下，贵部众平均能活多久？”
“这....民众们可能有个九十岁左右的寿命，氏族高层百十五岁.....而我们这些萨满，普遍能活百三十五岁。”
祭司长从帐壁方向隐晦的收回视线，口中有些莫名的回答道。
他在察觉到了些什么的同时，又对对面这位军事首领的问题感到不解.....
这有什么问题么？萨满的寿命差不多就是土伦‘人’的生命上限所在，其余土伦种活不到，是因为他们没那个条件而已。
而北地诸族之间，虽然在寿命上多少有些差别，但那也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去加减三、五十年的程度而已.....
“啊这....”
几位巨魔军官对视一眼，不止是他们、就连隔壁的七名巫医也感到了诧异。
“或许，您产生了些误会，尊敬的祭司长阁下。”
巨牙眼中有着些许的怜悯.....
即便不去说那些民众、就算是他们的氏族高层与萨满，只区区百三十年左右的时间、又能干成什么事儿呢？
连生命的乐趣都体会不完，就该可悲的老死了吧.....
摇摇头，难耐下心中不由自主所发出的怜悯，巨牙说道，
“不得不告诉您的是，我在坐的诸位同僚中，除了崔雯丽和卓尔伲....”
伸手指了指两位远行者首领，然后在她们稍有些变扭的谦身施礼后，巨牙继续说道，
“除了这两位、今年才将将五十岁的后辈外，在座诸位同僚中，没有一位的年龄是低于150岁的.....”
“我今年173岁，达巴、我们的骑兵总队长今年167岁；”
“这位是奈特斯塔，本部高级军官、阵列步兵总队长之一，今年154岁......”
“所以祭司长、三百年对我们来说、就真的只是一代巨魔的生命跨度而已。”
“在提出与这相关的条件时，我们绝对没有想过在赔偿时间上去耍什么小心思，事实上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请相信我，比起欺骗、我们更擅长直来直往的武力索取。”刚扯了一个大谎的巨牙恬不知耻的发誓道。
而对面的角蹄种们此时已经瞠目结舌，他们抬头、就想在巨牙等巨魔眼中看到些许的心虚，来证明他们在说谎。
但角蹄种们失望了.....这帮可恶的家伙，或许真的能活350年那么久。
羡慕、嫉妒、恨，这种种情绪在翻腾的同时，角蹄种们也隐约意识到一个问题.....
所以说这群巨魔，他们似乎是真心想要让角蹄种部落，来承担这长达三百年之久的、在北地几乎是闻所未闻的长期债务，而且认为这是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角蹄种祭司长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他在思考着此前黑森林所提的那些赔偿、在估算它们大致的价值，并还要考虑那什么‘饭币’。
祭司长发誓，在他这漫长的一生当中....算了，‘漫长’这个形容词他以后已经不打算再用了，在黑森林獠牙蛮子面前，这会显得他有些可笑。
思绪重回正轨，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类似‘饭币’这种东西，听说它的材质不仅不是贵金属、甚至连金属都不是，而是该死的破烂木头....
实际上，祭司长并没有亲眼见过‘饭币’，这消息乃是以一种茶余饭后之谈资的形态，出现在他耳中的；
他、以及那些同样把这事情当笑话去说的角蹄种高层，并不了解牙部在‘防伪’上所做出的努力。
饭币的底料乃是特殊的、几乎无法被二次加工的术法木材，其上还刻有特定的数字编码；
在这个时代、至少在巨魔们视野所及的这片区域内，这种货币是无法被彷造、甚至无法用通常手段去破坏的。
这才是涅斯塔发行饭币、强行推广饭币的底气所在....不过，随着‘时代’的前进，‘食物本位制’已经有了颓势，似乎又到了该改革之时。
当然，这并不是此时的重点所在....
可祭司长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明白，就连北地的那些强势族群，也绝不敢在自己的部族中去使用这种玩意儿，更何况还和外族去进行连通？这群蛮子又怎么敢？
‘等等....或许正因为他们是蛮子，才敢用那种东西？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够被利用的点呢？’
片刻后，祭司长装模作样的叹气一声，然后抬首目视着巨牙、再次说道，
“您说说剩下的条件吧....我们先听听。”
巨牙歪头看了看他，随后敲着自己的獠牙狰狞的一笑、并点头回应道，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