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亚和琳娜立刻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瞳孔收缩得几乎要看不见了,眼眶周围的肌肉急震颤,让毫无警觉性的他们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胀痛感。
眼前晃起了一片雪白的光,看东西很模糊,这时卡西亚才想起以前遭遇过差不多的情况。脚下破碎玻璃的作用应该是让他们暴露行踪和位置的。这会儿本应该下意识去躲避,但身体状况出了特殊问题,还有怀中的琳娜,种种情况并没有给他可以去及时躲藏起来的先决条件。并且,灯光亮起过了十几秒了,卡西亚和琳娜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冷冷的白光,但他们并没与受到任何伤害。
打开灯光的人对他们没有恶意,至少是在此刻。
“卡西亚先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真是让人感到惊讶和开心的事情。”前方传来骇的声音,温润而平静。他倚靠着琳娜藏下茜拉的床的边上,一身的血液尚未干结,都是新鲜的。手里拿着一把弹夹式手枪,枪口随着他的手微微晃动着,但在卡西亚的感觉中,枪口一直都对准着他和琳娜。如果他们有一点异动,子弹便会在下一刻穿透他们的身体了。现在他们的情况,或许就和普通的强壮成年人一样,没有可以去根据弹道躲避子弹的能力了。
依耶塔理所应当地在骇的旁边,同样没有说话的**。她是坐在椅子上的,脸色变得比在地下广场还要差许多,腰间裹着布条,是她从自己礼裙上扯下来的,花色纹路相同。上面已经浸润了血液,可见一大块湿润的红色印在上面,现在已经止血了。
依耶塔在其后又受了伤,卡西亚猜测应该是那些酸性白金火药造成的,最后的高频声波的影响,谁都躲不开。但是声波的破坏性并不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龙类胃袋中的感觉并不好过,但还好从里面出来了。”卡西亚脸上笑笑,动了动手,一块破烂的箱子轻轻晃荡了一下,“运气比较好,顺道也摸着黑把这个箱子捡回来了。”
光线下,琳娜这时才看清楚抱着自己的卡西亚。身上挂着的衣服只是布条了,上面布满了还在愈合中的伤口,可以看见翻卷的血肉。鞋子薄薄一层,布满孔洞,膝盖以下的皮肤完全被腐蚀殆尽,留着赤色的肌肉缠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胸口两边有几个东西微微撑着血肉往上凸起一点。通过那里纵向划开的伤口,可以看见里面闪耀着一点银光的金属头子。那是被重新塞进身体的抑制管。
“茜拉怎么样了?”琳娜开口问站直了身体的骇。床边上用来掩盖保护的东西已经被翻开了。
“不用担心,美丽的,“我们之前还是有着协议的,作为一个遵守约定的人,保护盟友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现在也是你们履行协议内容的时候了。你说是吧,卡西亚先生。”骇看着卡西亚露出微笑,嘴角弯曲的弧度很多,看不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当然,这破箱子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在骇和依耶塔的目光里,卡西亚扔掉了手枪和战术刀,然后将琳娜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有了光源,才现琳娜的左半边肩膀已经被血染红了。一根骨头刺穿了后背皮肤,但半身的痛楚让很多感觉都被混淆屏蔽了。那里的伤口有骨头堵着,现在血液基本开始凝固,并不需要做止血处理。
卡西亚转过身,手往上轻轻一抛,破烂的箱子上满是被酸性物质腐蚀后的坑洞,可见箱子内部的构造。即使整个箱子都以精炼过后的特种合金来制造出,能够承受世界上大多数的酸碱物质,但面对龙类的胃液,还是差了一点点。可能并不是龙类胃液的酸性度足够腐蚀开任何东西,或许只是龙类的胃液中含有其他酸性物质不曾有的物质而已。
箱子划过弧线,稳稳落在了骇的手上。密码卡也不用了,精密的锁完全损坏了。龙类的胃液熄灭了其中的自毁装置,装填在里面的炸药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卡西亚先生,这个数字可并不能让人满意啊。”骇看了箱子里面一眼,损坏的轮廓显示里面一共有十个槽子,应该对应着十根固体状的红水银才是。除去佛朗里最开始融合进了肚子中的那一根,箱子中整齐摆放着九根暗红色的固体红水银才是骇想要看到的画面。
但自己的想象和现实是一直存在冲突的,并且冲突矛盾都不会小。
里面只有四根固态红水银,形状有大有小,不再是标准的六棱形圆柱了,但差别并不大。骇取出它们,一旁的依耶塔接手,拿来一块干净的桌布擦干净了上面的一点粘液,包好拿在了手上。
“就只有这么多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朗,我们的目的一直都不是那东西,并没有理由让我们去冒险。”卡西亚知道接下来会生的事情,接话解释到,“箱子损坏了,到手就是那样。龙类的胃液你也看到了,我想红水银并不能完全经受住它的腐蚀。并且吐息的威力我想你们都有深切的体会。龙类会从一具化石骨骼中重生复活,所需能量的来源只能由红水银提供。那种消耗我认为是合理的。”
依耶塔重新打开包好的四根红水银确认,六棱形柱体如卡西亚所说,大小确实不一样了。刚才沾染过粘液的地方,被腐蚀下去了一点。
卡西亚摊摊手,脸上露出一贯的诚恳脸面,让人感到亲切。他本来就是从小城中出来的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好少年,这种表情是骗不得任何人的。他翻开自己破烂的衣服裤子口袋,里面还有几枚没有打完的蓝银子弹,但现在也报废了。挂在腰上的枪在他脱离龙类胃袋的时候,也被胃液腐蚀掉了一层,使用时随时会有弹鼓炸开的危险。
身上没有任何可以隐藏那些红水银的地方,卡西亚甚至脱掉了鞋子。但骇和依耶塔的脸上还是那一副带着微笑的表情。
温度很快降下,变得和车厢外一样,空气如结冰的湖面,开始一点点冻结凝固。两边都沉默了下去,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说话。但大家抿着嘴巴,唯有眼睛里的光芒越旺盛。
外面好像下起了雪,一场提前了不知道多久的雪。其中夹着冰颗粒,打在客厢外涂了漆的钢板上“簌簌”的响。周围安静得可怕,一切呈现静止下的如画卷般的状态。
“咚咚、、、咚咚、、、”在卡西亚他们后面的一节车厢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音,正在靠近这里。
石灰灯照射进去的光线中,出现了人形的影子轮廓,渐渐变得清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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