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羽毛笔随着气流被冲上了天,以查向上一跃,在一个极限的距离把它捞了回来。
“谢——谢——你——”维里大喊大叫——其中的惊魂未定一半是因为刚刚脱险,另一半则来源于已经把他们团团包裹在内的纯粹黑暗。它还没来得及把这句尖叫完成,别西卜的声音就彻底盖过了它:
“我等了你好长好长时间!
!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嗡!
!”
“现在提醒还来得及吗?你有麻烦了。”迪流勒在缝隙中插言——好像嫌还不够乱似的。“万魔之王的怒火不会那么轻易消解,所以快想想借口吧。以查因特公爵。”
“我……”
以查慢慢落下,心中快速过了一遍所有理由,发现没有一个站的住脚的——甚至包括真的那个,果断朗声道:“对不起,我非常抱歉。”
迪流勒和维里·肖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饱含同情。
“噢?哦!噢~~~”
出乎意料的是,嗡嗡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减弱了。
“你很抱歉?”
别西卜的声音变得婉转了,“你在向我道歉。哦!你知道自己错了。亲爱的,真想不到……”
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红光开始在四处闪烁。每次闪烁伴随着一小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黑暗里亮起一束大的红光,照亮了一些原本在那,又不在那了的东西:桌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结晶板分成不等的两摞,摆放在两侧。
以查把较高的那摞结晶板推成一个斜面,扫了一下,挑了挑一边眉毛:“这摞应该都是写好的才对……”
“不过没关系。”迪流勒说。
“不过没关系。”以查迅速补充,“您的宽宏大量……”
“体贴和理解。”迪流勒说。
“体贴和理解让我非常感动。”以查说,“让我把这些整理整理,布置点东西,再给我十分钟。”
“你可以有十五分钟。我亲爱的嗡。我在仪式上等你。”
别西卜把三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在笑,“你知道~最近将军们的情绪十分亢奋。他们时刻都需要镇压嗡。不然等晚宴结束,他们就会狂躁的带不回去了。我们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这可不妙嗡。
我现在让齐努流斯帮忙代管一下,但他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适应。”
“威加魔王也来了?”以查手上动作暂停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请柬。唯星奇面自然会排斥他。”
“我想你漏掉了。所以我发给他了嗡。你看。我和你在一起。所有恶魔都应该得知这伟大的,幸福的,甜蜜的一刻……”
三只手从他肩膀上抽开,别西卜裹挟着欢欣的气氛,边说边飘远了。黑暗像她的裙摆,跟在她的身后款款离去。
安静了仅仅半秒。
“我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呢?”恶魔女王带来的压力消散一空,维里·肖马上精神起来。
以查把羽毛笔随便地丢在桌子上:“从这团彻底混乱不堪了的书页顺序吧。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是人,麻烦伸出十个指头,把这些重新排列。”
“我现在是下班的人。”
维里弯折身子,把自己弹到较高的结晶板摞顶端,悠然自得地坐在边缘:
“我本来想恶意猜测一下你为什么故意不给威加魔王发请柬——”他舒展着自己短短的羽毛,“还是直接了当点好了:你为什么要决定定下伴侣的契约?因为你需要王的位格?”
迪流勒又叹了口气。以查不置可否,坐在桌前,顺着一条规整的线路发射一道命令。然后立起一面镜子。
镜中出现一片灰黑的混沌。
“你要王的位格才能最大程度的把地狱和唯星奇面连接。这样可以进行尽可能多的保留和模拟?”维里·肖继续问。
以查看着那面镜子,沉默等待。
“或者你干脆只是想要和别西卜平起平坐?你也想要统治混沌地狱?你想要更多权力?”维里·肖继续追问。
镜子里映出两只狭长的殷红在下方出现了裂缝一样的一张嘴。
“以查因特公爵……”那张嘴开口了。
“噢!阴影之力!没有任何光明伴生!”维里大声叫道,“原来阴影不一定要有光辉对应!所以——”他突兀地转回了原来的话题,“你的伴侣仪式,是为了向万魔之王换取条件了?还是感到了齐努流斯的威胁呢?”
“齐努流斯?”镜子里的影魔阴惨惨地问道。度玛的轮廓此刻已经完全清晰了。
“我以为你和奥瑞露都想了办法,不让他来。”以查对他镜子里的影魔说。
“喂!回答我的问题,你怕了吗!”维里·肖再次试图吸引注意,再次被两个恶魔无视。
“齐努流斯太受器重。”
度玛不紧不慢,“有魂能武装的大军才有现在的能力。
你想必明白,连我也不能让一群没有天赋的笨蛋好好顺着通道移动到一个源自地狱的半位面上,而他,却可以让这么多低等恶魔一次降临至毫无接应的野蛮场所。
如果我们的女王尝到了魂能的甜头,力排众议要和他合作,我又能怎么办?”
“你在向我炫耀无能?”以查冷声道。
“跟你这么长时间,我才刚刚学会了实事求是的态度,你是否想让我把这种态度还回去?”
影魔眯着鲜红的眼睛,慢慢咧开一边的嘴角:
“我是要说——魂能已经深入那些低等恶魔的生活了。万魔之王对此非常满意。如果你想要让它强行中止,恐怕得采取一些非常,非常非常特殊的手段……”
他把另一边的嘴角也抬高:
“噢。我忘了,你已经采取了。”
“所以你什么也不打算做了?”
以查盯着镜子里影魔邪恶的三角脸,盯得笑容从那上面消失——笑容原本和那张脸也不搭配。
“我和奥瑞露会尽力而为。”度玛慢慢地说:
“新婚快乐。以查因特公爵。我们一会儿见。”
镜子表面颤动了一下,恢复了一片昏昏沉沉的灰黑。
“魂能!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猜不到!这也太犯规了!”维里·肖叫道。
以查转过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