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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四章 十三曹

“再有一个月左右,本君当启程离开咸阳,先行一步前往齐鲁之地了。”
“上次父皇东巡,略有偏北一些,这一次当会倾于齐鲁之南,而后返回咸阳。”
“萧何,接下来你会进入十三曹!”
“十三曹里……你对哪个行署有兴趣?”
咸阳西城,是帝国庙朝文武之臣的府邸之地,还有许多行署的办事之地,西城偏北以及北城区域。
则是大多帝国宗室汇聚之所,一座座府邸在那里设立。
安平君!
扶苏!
府邸位于西城偏北一隅,为少府重新修缮的明阔府邸,内部一切符合帝国高爵重臣的礼仪规制。
秋冬时日,关中最先寒冷,而且越来越冷。
侧房偏厅之地,刚成婚不久的扶苏正一身宽松合体的月白长衫坐于温润静室,同面前一人闲谈着。
十三曹!
是国府相邦麾下的十三个办事处,以为对应国府其余各大行署,使之行政文书的运转更为详细一些。
也是为此,十三曹里的官职紧要!
而今,以自己之面,为萧何取一个十三曹的职位不难,也能够更好的历练历练,为后大用。
“公子。”
“您决意要带着她一同前往齐鲁?”
萧何!
入咸阳也有数月了,先前泗水郡之事,国府有论功行赏,在国府下辖的行署担任一个长史文书之职。
着一身暗灰色的方空裰衣,同色的木纹腰带系在腰间,如今之时,身上披着一件氅衣。
束发而冠,坐于厅内,闻公子之言,拱手一礼。
关于公子接下来的安排,实则……咸阳宫那里早有消息,公子会在成婚后先行巡视齐鲁之地。
为始皇帝陛下真正东巡奠就基础。
是以,公子定要前往齐鲁海滨之地的,也要带着一些人随同前往,却……自己不在其列。
而那位农家的田言被公子选中。
于此,略有不同意见。
“田言!”
“处事之能还是不错的。”
“这一次前往齐鲁之地,郡县官事,实则并无大碍,主要就是在野的那些人容易生乱。”
“父皇仁慈,那些人却肆意妄为。”
“田言,比起你更加的合适。”
“而且,相对于齐鲁那里,咸阳这里更为重要。”
“萧何,此间无外人,一些事情,你也应该了解,父皇……在大秦东出之前,群臣请求立下储君之时,父皇便是没有应语。”
“而后,那件事便是搁置了。”
“直到大秦一天下大势,扫灭诸国,帝国初立,群臣也有请立储君者,父皇之意还是如最初。”
“父皇之心,此事可知,短时间内……父皇是不会立下储君的,而如今咸阳内的其余公子都逐渐长大。”
“本君现在提前走了多步,看似领先许多,而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那个结果。”
“此次本君大婚,叔父没有前来,殊为可惜。”
“晓梦子她们前来自然也是颜面。”
“终究不一样。”
“叔父和父皇一处多年,最明父皇之心,也是最得父皇新任,不然,也不可能将不逊色中原的江南之地交给叔父管辖。”
“叔父之心!”
“应该也是不会掺和那些事情,其实……对于叔父我已经很感激了,多年来,叔父帮了我许多。”
“如今我已经成婚了,也长大了,一些路也该我亲自走下去。”
“还有……叔父留在我身边的那些护卫,也调走了两位,叔父之意更可知晓。”
“叔父于我这般,当是坐观本君行事,他接下来不会助力本君太多,而咸阳宫的其余公子,应当也是一样。”
“叔父更不会插手。”
“丽夫人!”
“当年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按理说……丽夫人是不喜叔父的,记得最初那几年,丽夫人的确不喜叔父。”
“后来。”
“后来的事情变了。”
“帝国之内,能够对父皇之意有很大影响的,叔父绝对是首位的,公子高……根据一些消息,一些事情不一样了。”
此处火炉绽放暖意的偏厅,并无外人在,全部在外面。
迎着萧何的狐疑不解目光,扶苏微微一笑,而后起身,踱步桉边,萧何见状,亦是起身。
大婚!
以后自己就要一个人当先走下去了。
而且,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麻烦。
有些麻烦还是可以预料的。
叔父当年说过: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为长远所谋,需要此刻就有所动。
帝国分朝野。
是以,朝野皆有力。
在朝,以咸阳为核心,大秦诸多郡县分列,而后乡里,上下层级分明,那就是帝国的新秩序。
在野,就稍微混乱许多。
然而,许多力量却不能够给于忽视,尤其还是当下……父皇东巡之故,便是为了处理郡县朝野之事。
自己先一步前往齐鲁,亦是为此。
行百里者半九十!
那句话,蒙恬将军经常和自己说,一场战事,固然前期势如破竹的大破敌军,可……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可知。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够掉以轻心。
不能够忘乎所以。
数百年前,晋阳之战,智伯瑶本觉一切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结果呢?自己的头颅被赵襄子做成了酒杯!
父皇暂时不会立下储君!
然……一位位公子的所作所为父皇定然都看在眼中,会有知晓,那也是自己对萧何那般抉择的缘故。
“公子之事,紧要!”
“公子,在下之担心是田言此人心思极深,在下和她相见也有多面,每一次皆如此。”
“六堂纷争,最开始谁都不看好的田言站在最后,把握农家一半力量。”
“至于苍璩……在下有理由相信,那是田言故意为之,因苍璩的存在,许多麻烦都落在苍璩身上。”
“农家死了许多人,田言站到最后,可见其人手段。”
“而近月来,田言在咸阳似乎没有什么动作,似是有些奇怪,公子若是带她一处前往齐鲁,无异于游鱼入海。”
“更难掌控和驾驭。”
“始皇帝陛下东巡紧要,果然出了一些差错,得不偿失。”
扶苏公子之语,萧何明白。
早早明白。
而自己选择了扶苏公子,也会陪着公子一块走下去,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所以,需要更加的谨慎。
不求事事稳妥,但求将一些不稳定外在之力降低至最少,而田言……便是那个不稳定因素。
换言之,她很有可能造成别样的危险之事。
公子也说了,如今武真郡侯超然物外,不会理会咸阳诸位公子之事,而丽夫人却又对武真郡侯有拉拢之意。
别的不说,就说咸阳宫的曦公主!
曦公主!
是武真郡侯认下的女儿,师尊为阴阳家东君炎妃,身份尊贵,虽非陛下亲女,咸阳宫内,公主之列,除却阳滋公主。
荣宠之盛便是曦公主了。
此外,曦公主和阳滋公主关系极好,丽夫人对曦公主关系也是极好,许多时候,都是将曦公主和阳滋公主一块带着。
那或许不能够肯定的说明什么,起码,可以表明一些意思。
诚如此,扶苏公子接下来的路更添一些艰难,是故,自己万万不允许田言跟随前往。
咸阳!
公子不杀她,就把她永久的囚禁在咸阳就好了,哪怕她这一次前往齐鲁之地,可以为公子立下功劳。
也要避免那个隐患。
“萧何。”
“你之心,我知晓。”
“你之意,我也明了。”
“你的担心,我也有所知,田言此人,她待在本君身边,应有图谋,这一点……本君在泗水郡的时候就知道。”
“罗网!”
“也如你之言,她或许同罗网有不小的关联,却也正因如此,她才可用!”
“无论田言所谋如何,本君可以断定,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什么动作,而且就算短时间内他有一些动作。”
“本君还是可以承受的。”
“萧何,你我相知,而诸夏间,欲要彼此相知何其难,庙朝文武,三公九卿,父皇难道就所有人都了解吗?”
“都彻底了解吗?”
“不!”
“父皇也做不到!”
“法家之道,法术势一体,一些话语的确苛刻了一些,却说得很好,韩非子其人的确大才。”
“无怪乎当年父皇亲自前往韩国新郑见他。”
萧何的担忧,扶苏一开始就明白。
泗水郡之时,萧何就有建言,将田言秘密处死,以绝后患,自己暂缓行之,不为不杀,而是田言还有一些价值。
她手中的一些力量还是不错的。
而田言,接下来需要展现她应有的价值。
隐患。
好处!
权衡为之,一些事情处理好了,隐患也能够变成好处,自己现在还有资格尝试。
“萧何,本君主意已定。”
“田言会随着本君一块前往齐鲁。”
“你……你还没有回答本君十三曹之事?”
“对于你,本君更为看中,本君需要随时知晓和了解咸阳之事,举荐你进入十三曹,父皇并没有什么言语。”
观萧何还欲要有所言,扶苏近前一步,摆摆手。
而后拍了拍萧何的肩头,有些时候过于稳妥非好事,田言若是可以彻底收归所用,更好。
“……”
“公子决意如此,唯有万事当心。”
“根据琅琊郡那里的文书,新任郡尉赵佗已经到了,履历而观,足堪为用,而且他身份特殊。”
“公子和他也有交情,倒是方便许多。”
“至于国府十三曹之事,公子决定就好,十三曹皆可!”
法家之道!
萧何心中轻叹一声,公子之意,略有冒险,至于所得的确有,就算此行有损失,也的确不会很大。
终究自己之意……田言留不得。
拱手一礼,再次建言一语。
至于国府十三曹的差事,自己没有什么挑选,自己的资历,也没有资格来挑选。
“赵佗!”
“本君之所以那般考虑将田言一并带上,便是有那般的考量,当初本君还在下相之时,同赵佗见面不少次。”
“他与本君年岁相彷,能力很强。”
“叔父也很器重他。”
“十三曹之事,国府那边,十三曹之中,户曹、尉曹、金曹、仓曹都不难。”
“户曹,农桑之事。”
“尉曹,漕运、驰道、要道之事。”
“金曹,盐铁财货之事。”
“仓曹,于关中、各地的仓库稻谷之事。”
“萧何,无需谦逊,随意抉择。”
扶苏笑语颔首。
能够在琅琊郡再见赵佗,也是一件欢喜之事,眼下,萧何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
“户曹、尉曹、金曹、仓草之事。”
“公子,那就……仓曹之事吧。”
萧何闻此,亦是点点头。
公子话已如此,再有谦逊,倒是过了,略有思忖,便是定下。
“仓曹!”
“好!”
扶苏念叨一声,再次颔首。
……
……
“大小姐!”
“我和二公子回来了。”
“大小姐,你还在看书?我和二公子出去的时候,你就在看书,现在还在看书?”
“还不如先前同我们一处前往南城呢。”
“咸阳这里,的确繁闹,南城那里的东西,每一次去都有所不同,二公子很欢喜。”
“又买了一箱子的好玩东西。”
当其时。
府邸另外一处区域,位于府中靠后的一处偏僻庭院,随着二人快步的从门外行入,洪亮之语相随。
秋冬时日,素来衣着干练的梅三娘也是换了一身,起码厚实许多,长发梳拢身后,长时间的停留于此,浑身上下的强勐霸道之意略有消散。
取而代之,更为彰显一个女子应有的气息。
身后,跟着一个身材胖硕的年轻人,面上不住流转憨厚的笑容,双手各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风筝。
一会儿将左手的风筝落于面前,轻吹一口气,风筝快速的转动起来,时而换另外一只风筝。
“姐姐!”
“姐姐!”
看着正在不远处厅前檐下火炉旁的一位白衣女子,少年人更为欢喜,忙蹦跳着近前,胖胖的小脸上肉乎乎颤动。
“我若是和你们一处出去,只怕玩的就不是那般开心了。”
“看看书也挺好。”
“中央学宫那里的书有很多,看起来很不错。”
察三娘和阿赐归来,檐下的白衣女子眉眼含笑自座椅上起身,那种座椅……是天然居流出来的。
造型款式很独特,关键……挺方便,上面嵌着柔软的锦垫,坐在上面很舒服,旁边有着小火炉,更为上佳。
绾发成髻,云鬓秀雅,着一身烙印菊花花纹的白色衣裙,肩头搭着一件质地不凡的裘衣披风。
亭然起身多秀丽,峨眉澹扫多沉稳,觉庭院微风,双手微动,将系在身前的披风随心调整,未有所动,胖容欣喜的年轻人已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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