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这是……舆图?”
上将军王翦交代完蓝田大营的诸般要事,便是率领两个千人队,一行军将、兵士便浩浩荡荡的东行,直接出了函谷关,进入河东郡。
沿着石门、安邑、曲沃……行进上党所在,接到上将军蒙武的急报,他已经率领关外十六万大军驻守在太行山前了。
只待他们一行人到达那里,便会兵合一处,共谋大事。
河东郡已经纳入秦国数十年,其内的官道早就修建完毕,宽阔而又平坦的道路上,驷马高车而进,周清居于其内,不断摆弄着面前的一样事物。
规矩之行,方正无比,通体由浅浅的玄光交织而成,不过在其上却是闪烁各式玄光,代表大地厚土的暗黄之色,代表水流潺潺的浅绿之色,代表高山的凸起之行,代表深谷的幽暗之色。
诸般种种汇聚在一起,则成就一副立体的舆图,细细而观,由玄光交织而成的舆图之内,时刻在调整,俯览而下,一切都是那般的清晰可见。
“此为离开蓝田大营的时候,我从军中一览所有的秦国、赵国舆图,尤其是上党太行一地的舆图,近年来,斥候屡屡更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羊皮绘制的舆图虽然不错,但本君觉得这样的舆图更为直观,芊红,你觉得呢?”
对着一旁的焰灵姬颔首,沙盘之行在此刻还未出现,但原理却是简单,如今在行走的路上,不能够将其大而精细的模拟而出。
先用玄光绘制,而后在交由麾下军将制作也是不晚,脑海中翻滚数十副地图之后,才有了眼前这副立体之行,不过,仍旧有一些区域模棱两可。
非自己之过,而是自己所观的那些地图本身就记载不一,此行上党,当施展神通妙法,亲自一观,彻底完善眼前的玄光舆图。
“地形、山川、城池、人口、河流、兵力部署、大道、小道……均可在其中直观而显,有此物在军中,不亚于如虎添翼也。”
“大人尚未入上党之地,便是有一功。”
比起焰灵姬,白芊红更是能够明白大人手中这件事物的作用,虽眼前而观为玄光舆图,但只要找到简易的材料真实而显,那么,便会一般无二。
比起看上去复杂无比的舆图,眼前这立体之行的舆图更为精细,更为清楚,更为明了,更容易变换,更容易令军将明悟军事部署。
在战场之上,任何一点细节被放大,都是足以威胁整个战局的走向,而此物,无疑将那些缺点极大的压制,极大的给予缩小。
仅此一点,此行攻赵的胜算又提高不少,此物,当得大功。
“哈哈哈,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根据蒙武将军送来的文书,此次赵国再次抽调十二万大军抵抗秦国。”
“长平之战,赵国成年男丁几近不存,二十多年过去,虽有成长,底蕴仍是虚弱,上次平阳漳水一战,损失十万大军,李牧驻守雁门,又有十万大军。”
“而已如今的赵国之势,顶多还能够抽调十万至十五万大军,于此,还要防备燕国的偷袭,出动十二万大军已经出乎本君预料了。”
孙子》曾言,战场相争,由正面相持,而入奇兵相胜。然,如果一开始正面相持就有足够之力呢?此次秦国出动关外十六万精兵,赵国出动十二万大军。
从兵力之上,已然占据先机!
只是,从地利而观,太行山仍未赵国抵御秦国的最佳屏障,上次,上将军桓齮兵出太行的战国全部丢失,不然,此次当更为容易。
人和而观,这个不好评判,老秦人尚武之风不容置疑。而赵国此战也不能够失败,不然,就真的没有任何底气和秦国继续争斗了。
“上次,平阳漳水一战,如果赵将廉颇没有离去,仍旧秉承坚守不出的策略,怕是蒙武将军也不能够这么快取胜。”
“大人,以芊红愚见,此次赵国之内的领兵之人,怕十有八九还是廉颇,无论赵王迁与前太子嘉争论为何,面对赵国生死,此战必须廉颇出!”
“以十二万大军坚守秦国十六万大军,以赵国的实力,虽不胜,但也可不败,大人,以为如何?”
如今赵国晋升的名将也就只有老将廉颇与雁门的李牧,李牧因为要防备匈奴,不能够出战,况且就算李牧出现,此次也不会脱离秦军的信息掌控。
而比起李牧的奇兵攻略,廉颇更是老道,白芊红秀眉一挑,美眸看向面前的玄光舆图,轻语之,说道自己之见,若是自己,当采取此策。
“芊红莫不忘了本君先前所言,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周清轻笑之,挥手间,散去免券的玄光舆图,芊红所想的谋略,自己也是想到,但当年的孙子也是想到,故而,早就应对之策。
“大人早有所谋!”
闻周清之语,白芊红面有惊异,虽不清楚大人所谋具体为何,但想来足够应对眼前形势,所能够解决廉颇的坚守不出战略,此战必可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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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官道之上,速度很快,不过七日,周清、王翦一行便是从蓝田大营横跨千里之地,出现在上党太行之东,八陉口之前。
那里,纵马丘陵而起,一望无尽,早有蒙武率兵十六万吞并于此,可惜,面前便是太行山所阻,更有太陉八口天险,成为拦阻秦国与赵国天险。
“王翦见过上将军!”
己身虽为蓝田大营上将军,但不过为假上将军,而蒙武却是实打实的上将军,更是由国尉退下的上将军,更兼其父蒙骜老将军的遗泽。
如今的秦军之内,蒙武的威势自不必多说,再加上数月前,平阳漳水一战,斩首赵军十万,声势更为浩大,彼此年岁虽相近,差矣。
“玄清见过上将军!”
军中之内,己身不过领兵左将军,身披黑龙铠甲,鹰盔而显,英姿俊逸,拱手一礼,看向面前的上将军蒙武与其身侧诸人。
语落,身后李信、羌瘣等人亦是一礼。
“哈哈哈,王翦将军、武真君,总算是将你等盼来了。”
“军中肥羊之宴席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诸位了,待为诸位接风洗尘之后,再来一论战局不晚!”
上将军蒙武年长王翦些许,已过五十,虽如此,看上去仍旧俊朗不俗,身披苍云甲,腰腹苍云剑,眉目方正,身材魁梧,目光有神,朗声大笑。
拱手对着面前的王翦、周清一礼,又对着李信诸人点点头,旋即,身躯一侧,对着身边的一位年轻军将看去,那人嗨的一声便离去了。
“这……,武真君以为何?”
此行三军主将中,上将军蒙武、王翦均是领军主将,唯有左将军武真君除了是领军主将以外,还是护军都尉,执掌监军之责。
以大王对武真君的宠幸,此次虽不大,但当请教之。
“上将军好意,我等岂能推辞。”
抱拳回礼,微微一笑,手臂伸出,朗朗之音不绝。
“哈哈哈,武真君爽快也。”
“诸位,请!”
蒙武神情欢悦,军中规矩虽多,但那是真正的大战之时,至于些许旁枝末节就无需理会太多了。对着武真君深深颔首,旋即,没有任何迟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入中军大帐之内。
果不其然,大帐之内,诸般种种均已经准备完毕,老秦人素来喜欢的肥羊炖,还有老秦人素来喜欢的锅盔,只可惜,并无秦酒于其内。
不多时,整个看上去颇大的中军主帐内,便是肉香弥漫,锅盔清香扩散,上将军蒙武端坐上首,王翦居于下首右侧,周清居于左侧,随行军将各有其位。
焰灵姬与白芊红则是在周清身后而立,亦是有食物奉上,虽无酒水,却有茶水代替之,举杯而饮,亦是别有痛快,吃一口炖的滚烂的肥羊,顿时一股满足感生出。
一路之上,紧赶慢赶,也未能真正好好饱餐一顿,而今,却是可以一尝所愿。
“距离王翦上次军中一品肥羊炖,已然过去数年了,如今想来,颇为奇特,上次便是在上党之地,如今又是在上党之地。”
“太行之山、奇陉八口,拦阻我秦军将士多矣!”
忽而,一直细细品味肥羊炖的王翦轻叹道,近年来,自己一直在蓝田大营训练兵士,并未真正的率兵而出,上次领兵征战,还是修筑郑国渠的时候,为了威慑关东六国,伐赵,拔九城。
那时,便是在上党郡旁侧,更前者,便是长安君成嬌之事,也是在上党,如今攻赵,又是在上党之地,实在是缘分也。
但真是缘分?
实则太行之山、奇陉八口天险太过于易守难攻,赵国依仗于此,已经多次击溃秦国的攻掠,不知道这次是否也能够取得战果!
太行山及其上党山地之所以为天险屏障,在于它不仅仅是一道孤零零山脉。上古之时,这太行山南北连绵拔地崛起,轰隆隆顺势带起了一道东西横亘百余里的广袤山塬。
于是,太行山就成了南北千里、东西百余里甚至数百里的一道苍莽高地。这道绵延千里的险峻山塬,仅有东西出口八个,均而论之,每百余里一个通道而已。
所谓出口,是东西横贯的峡谷通道,便是赫赫大名的太行八陉。自南向北,这八陉分别是: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
太陉八口虽不如群山巍巍高峻,然却在万山簇拥中卡着一条条峡谷通道,其势自成兵家险地。赵军只要凭险据守,不做大肆进攻,秦军断难突破这道峡谷关塞。而相持日久,不利者只能是远道来攻的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