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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 东君道曰

“云舒,待在咸阳宫可还习惯?”
虽离开紫兰轩,归于咸阳,但似乎云舒与弄玉练琴的兴致仍旧没有落下,戌时刚入,便是一道道曼妙的琴音从玄清宫内荡出。
也幸好玄清宫略微偏僻,不然侵扰咸阳宫内的其余宫殿,那就不妙了,清境的月色之下,云舒正身着宽松的白色锦袍,秀丽的发丝垂陇身后,淡妆尔雅,跪坐于绒毯之上,纤细的双手拨弄琴弦。
一缕缕撩人心神的琴音婉转,久久未绝,一曲而毕,白皙的手掌轻轻盖在床琴之上,似是还算满意。周清则是盘坐在房内另一侧的榻上,周身青色玄光护持,阴阳道韵顿生。
琴音不显,双眸微微睁开,迎着云舒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自是习惯。”
“只是,公子,白日听焰灵姬姐姐说,将来秦国会灭掉韩国的,这是真的吗?”
能够停留在公子身边,于云舒而言,是天下间最为美妙之事,或许公子的身份万变,但其人不变,精致的容颜上,一缕别样的满足之感流淌。
语音未落,话锋一转,便是提及另外一个话题,美眸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紫兰轩会有应对之策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至于韩国的结局,那也是整个山东列国的结局,天下归一的过程中,伤亡惨痛是避免不了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强势一统,短短一二十年,许多人便可安稳的生活下去。”
“听虚凡说,今日楚夫人令贴身侍女送来两床琴,乃是千年凤舞树心与南海蛟龙之筋制作而成,虽不及号钟、绕梁这两架名琴,但想来不俗,怎么没有试一试?”
紫兰轩内的人都非俗人,面临危难,自然有防身之计,这一点,周清丝毫不担心,待韩非入秦,一切说不准又有所变化。
对着云舒轻轻点点头,待在紫兰轩虽不过月余,但紫女于云舒的关心和照料却是上心,亦或者,云舒此问也是为了弄玉而问。
给了对方一个确切的回复,看着云舒双手在床琴之上不断抚摸,一缕缕清脆之音荡出,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轻问之。
“这床琴我已经用的习惯了,旷修大师曾言,名琴虽妙,内在有灵,寻常之人就算弹奏,也很难发挥奇妙,而只要琴师的技艺达到超凡脱俗之时。”
“同样可以以普通之琴奏出极乐天韵,而且,这是公子送于我的第一件礼物!”
抚摸着手下的这床普通之琴,材质非常普通,但云舒却异常喜爱,闻周清之语,白皙胜雪的容颜之上,不自觉的掠过一丝红晕,纤细的手指拨弄,又是一道脆音弥漫。
头颅低垂,秀发垂陇肩侧,迎着窗外的姣白月光,衬托锦衣之光华,整个人越发显得圣洁起来,越发显得纯净无暇。
“想不到旷修的境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通武道,只怕不是悟虚,也相距不远了,摒弃一切外在侵扰,无所持,便是持万物,持天地,以天地为琴,那些传世名琴又如何!”
“后日,我便随秦王前往雍都,你们也一同前往吧,待秦王冠礼之后,你与弄玉入奉常门下太乐之列,接下来数年,估计我等都要待在咸阳了。”
万法同源,道家的玄妙如此,琴技者的玄妙如此,旷修能够说出那番话,说明对方对于无为无不为这个境界之透彻,心神沟通天地,以天地之玄妙驾驭床琴。
如此,任何琴在手中都是一样,均可以弹奏出传世名曲,赞叹一声,周身青光闪烁,便是悠然起身,昨日见鹦歌,已经安排了一些事情。
弄玉、云舒、焰灵姬在咸阳宫内,亦当有所力加身,念及此,便是看向云舒,有自己护持,整个咸阳城内,无论身处何方,都不会有危险。
“太乐之列!”
太乐者,上属奉常。奉常者,掌宗庙祭祀礼仪,位列九卿之一,银印青授,秩中两千石,虽实权不重,却是一个清贵的职位。其下的太乐便是负责宫廷音乐,颇合云舒与弄玉。
“不错,太乐之列,入其中,也可解你们在宫中的烦闷,也可与秦国其余乐师切磋。”
轻轻颔首,整日待在玄清宫,也算是略有乏味。
“是,公子!”
没有出乎周清的预料,云舒柔声而应,只要还在咸阳宫,对于云舒来讲,都不算什么。至于弄玉姐姐,想来也会答应的,自从归于咸阳后,弄玉姐姐的琴技似乎又提升不少。
这个职位,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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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时,亥时刚入,云舒便归于自己的房间,周清仍旧在房间中闭目修行,吞吐天地元气,参悟玄功妙法,推演太极婉转。
时韵无常,灵觉有感,不知修行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深沉无比,整个咸阳宫内更是寂静无双,忽而,周清心神跃动,看向银白的窗外。
那里,幽蓝深邃的夜空一阵白光弥天而过,隐隐金石之声夹杂,又是一颗巨大的扫帚之星托着长可径天的雪亮光芒,闪电般掠过西方天宇。
巨大的扫帚尾巴弥久不散,就那般横贯黑夜长空,屈指一算,时值三更,一步踏出,整个人轻装沉浮于虚空,远远眺望,兴乐宫内仍旧灯火不断,感此,身形消失在原地。
“见过大王!”
时值深夜,秦王政仍旧在兴乐宫批阅政令,督农之时,百事侵扰,冠礼相随,先前归属于文信候处理的事务堆积,无怪乎绵延至深夜,仍旧如此。
由空而落,立于兴乐宫的殿前,那里秦王政与中常侍赵高、鬼谷盖聂正抬头看向西方的天际,那里扫帚之星的余韵未觉。
近前一礼,下一刻,身侧一道暗金色的光芒涌动,阴阳家那位风华绝代的东君翩然而至,亦是脆声而语,并立周清身侧,微风吹拂,暗香浮动。
数息之后,又是数位身穿星辰锦袍的秦吏近前,为首为九卿之奉常,其身后则是负责观察天时星象的太史,以及擅长卜筮的太卜。
“扫帚之星,一岁三出,秦,难道真的获罪于天!”
“东君阁下,阴阳家擅长此道,可否为寡人一解?”
对于秦廷太史的办事效率,嬴政很是不满,拖延这般久,才堪堪而至,言语清冷,看着天际那仍未散去的星光余韵,长叹一声,神情复杂无比。
“回大王。”
“今岁扫帚之星三出,却各有迥异,其一出在秦国东侧,其二横贯秦国,其三出在秦国西侧,阴阳道曰:慧出东方三台,主贵人陨,映照夏太后薨。”
“阴阳道曰:慧出横贯星空,三垣并立,东南而西北,太微无极,主杀伐,兵大起,君害臣!”
“阴阳道曰:慧出天狱,诸侯作乱,应西方,三台而立,臣害君,大王当慎之又慎!”
身着暗金色的尊贵长袍,闻秦王政语,周身金色玄光护体,双手掐动印诀,漫天星辰之光沉浮,东君双眼绽放玄光,身后那骄阳之图腾为之跃动。
白皙如玉的双肩裸露,星辰之下,光芒笼罩,整个人扩散一丝奇异神圣之感,秀丽的青丝漂浮,绝世的容颜之上,秀眉微蹙,数息之后,万般异象不显,近前脆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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