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得到传令的各大党项其他六大部落的首领,也纷纷赶到了王宫之中,因为卫幕天喜封锁了王宫内外所以李德明身死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外面。
他们只当是李德明想要留下遗嘱,所以召见他们在王宫议事。
这西夏王宫,却是十分简陋不同于大宋的大殿那般巍峨庄重,却是充满着游牧民族的特色,整个室内都依靠着油灯和篝火照亮。
诸多党项部落的首领齐聚在此,而王座之上却迟迟未见李德明的身影出现。
他们开始在台下小声议论了起来,浑然不知道自己等人皆是受到了卫幕天喜的欺骗。
不多时他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因为身着甲胃的卫幕天喜坐在了那个身为西夏的王座之上。
卫幕天喜的目光扫视下面的诸多部落的首领,在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聚齐后方才说道:“如今德明已经死了,他的遗嘱是立我为王,至于元昊若是打下了甘州那里便是他的封地,若是输了便回城治他无能之罪!”
说完后,他那如刀子一样的眼神扫向了众人:“你们谁还有异议,此刻都可以站出来!”
没有人在此刻站出来要替那拓跋氏尽忠,他们的人都在王宫之外而此刻这里都是卫幕氏的亲卫,他们一旦有任何异议无疑会被杀鸡儆猴。
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自然不会以李姓去称呼李德明和李元昊,因为无论是李姓还是赵姓都是中原的王朝所赐姓。
卫幕天喜手中高举铁券和御札,高声说道:“自今日起,我便是西平王了!”
......
而在西夏都城之中,一处繁华的住宅之中两道身影此刻正在院中,中年人此刻正在池塘边上望着不远处的假山。
而他背后则是站着一个年轻人,正恭敬的站在那里,只听见那年轻人主动开口道。
“义父,您召我进府可是有要事,是为了城东的商铺的坏账吗?”
两人正是顾千帆和他所收的养子王安民,此刻的顾千帆没有转身而是缓缓开口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个,我若是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的不是吗?”
年轻人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不过还是说道:“义父,这账目绝对不是我的手笔!”
顾千帆慢慢转过身来,眼神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养子道:“我能够在城中将生意做的如此之大,其中还是多依赖于你啊!”
年轻人露出憨厚的神情,说道:“若是没有义父,安民没有今日!”
可是顾千帆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年轻人寒毛乍起,只听见顾千帆道:“如今宫中遭逢如此大变,想必卫幕氏的阴谋已经得逞了吧!”
说着还露出了一幅感慨的神情,说道:“没有想到在这西夏还能瞧见这样精彩的篡位大戏,我记得上一个如此行事还是王莽吧!”
王莽同样是利用其族中的影响力篡夺了大汉的皇位,而当初大汉的太后同样与王莽乃是血亲。
王安民虽然生的年轻,可是眉目清秀双眼有神,一眼看去就知道乃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他一脸的疑惑,委屈的说道:“义父您说的这些我并不知晓,我有做错的地方还请您指出来!”
顾千帆能够拦下宫中卫幕双羊放出的亲信,可见在西夏党项城中安插了多深,而这一切都是卫幕天喜有意放纵和暗中帮助的结果,两人在李明德没有咽气之间他们乃是休戚与共。
可是如今宫中大变,李德明身死无疑他的威胁就是最大,那么留在身边的密探也将起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顾千帆自然知道先下手为强,他这些年里有些发展的细作都是摆在明面上,可是经过昨夜那一遭后他暴露了自己底细后,卫幕天喜绝对无法容下他。
顾千帆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有猫抓老鼠的戏谑有的只有掌控一切的澹然自若。
这个王安民的年轻人,这一刻收敛了脸上的疑惑和委屈化作了一脸澹然问道:“您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
他的语气依旧如此恭敬,仿佛站在顾千帆身前的依旧是长伴在他左右的义子王安民。
顾千帆道:“从你第一次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见看出了你的身份!”
“王安民”笑着道:“临死之间也为了全你我的父子之情,我也不想在您的面前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说着他缓缓开口道:“您给予我的温情胜过了我的父亲,我是卫幕部落族长的儿子卫幕木弥,但却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一个与汉人舞女媾和生下的儿子!”
说完这一切他从袖口掏出了匕首温和的笑着说:“义父,这一切都非我所愿,还请原谅我的卑鄙行径!”
说完这一切他选择了自刎,他袖口的匕首十分锋利仅仅瞬间就划破了咽喉倒地,他的嘴角上扬带着笑意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
即使他选择绝地反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面对倒地的这个卫幕天喜派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他的情绪是复杂的甚至面对他的死让他如寒泉的心此刻都有一丝涟漪。
即使这些年里处处提防可是相处日久毕竟会产生温情的,即使在重新来过顾千帆同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不会忘记自己来西夏的目的。
在吩咐手下的暗探处理了他的尸体后,接下来就是考虑着如何善后的事情了。
他心里明白此刻的卫幕天喜,绝对无法抽出手来处理他们这些人,正忙着如何谋得王位。
他看着远方此刻心里生出忧虑,不禁想着不知道甘州的战况如何了,那李元昊会不会收到那名西夏宫廷画师的传信。
原来是当初严中弘准备写信传出城外的时候,他暗中假冒李德明身边的暗探与他说城中发生大变卫幕天喜即将谋反,所以他果断放弃了写信的打算,想要只身出城去博一个前程和富贵。
他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带出了城,身为太子的李元昊若是继位论功行赏自然会大大赏赐和重用于他。
至于为何不投向卫幕天喜,因为他乃是宋人骨子里还是父死子继的观念存在着,觉得卫幕天喜这就是谋逆,他的思维和党项人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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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他明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
远在甘州的回鹘汗国却是面临国破家亡之危,身为可汗的耶罗格乃是须发斑白的老人了,此刻的他站在城墙之上,不断的为回鹘士卒鼓舞着士气。
虽然有杨秉带来的蕃部武士,可是没有经历过磨合就是一支无序的悍勇,因为出自不同部落所以都是各自提防不尽心尽力。
如今西夏要对甘州回鹘人用兵,留给杨秉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并无过多的时间去磨合,待他整合恐怕甘州已然城破,而且各个部落此番的派来的勇士之中自然有各部族的心腹,自然不会放任大宋吞并了他们手下武士。
这就好比身佩六国相印的苏秦合纵攻秦,各国都是各怀鬼胎自然不能同心同力。
甘州城下主力军依旧是回鹘人的士卒,甘州回鹘由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和经济特点,不仅控制了河西走廊和中西交通的通道,而且成为中西贸易的桥梁,所以这是西夏党项人所眼红的。
而对于这些弊端他都曾想过,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击退西夏党项人,而是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到西夏后院着火无暇顾及前线。
他此番前来西北不仅仅上下官员便宜行事,而且如顾千帆这样的在西夏密探都由他暂时统辖,所以如今西夏都城内发生的变故他都了然于心。
然而如今西夏李德明身死卫慕氏谋逆的消息还未曾传到甘州的杨秉手里,李元昊熟读兵法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而且此番攻城的将士之中也有杨秉的老对手,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两兄弟都在其帐下。
他们因为上次突袭清涧城无果所以被卫慕氏所打压,方才彻底的投入了李元昊的麾下。
如今的甘州都城已然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并不是他们无畏生死而是他们明白城破之后回鹘的女子会被当作货物买卖,而男人会被割去鼻子当作奴隶。
马尹娜也是身着甲胃站在城头之上,眼睛恨恨的看着底下的西夏党项人,尤其对于李元昊怨恨更深。
因为当初便是被李元昊所俘虏,若不是有那个宋人暗探的相救如今的她早就成了对方的玩物了!
在想起那个宋人暗探的心思又是复杂的,不过转瞬之间又化作坚毅的神情。
身为可汗的耶罗格看向此番前来的宋国的使者,说道:“大宋如今可还有援军前来?”
他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心里存在着这种幻想,因为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回鹘汗国毁在自己的手里。
辽国并没有支援一兵一卒就可以看的出来,相比之下宋国就已经足够仁义了。
杨秉摇了摇头道:“大汗如今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只有坚守等待西夏党项人离开的时候!”
耶罗格失望的摇头:“西夏的党项人粮草充足,若不攻下我都城又怎么会轻易离开。”
杨秉并没有透露西夏后方大变的消息,所以面对宋使信誓旦旦的话他只是觉得阵阵失望,与其期盼着来犯的党项人会离开,不如将希望寄托在回鹘的子民身上。
他虽然已经老迈,可是站在城头之上依旧壮心未改,说道:“这是最后的战斗,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让党项的鼠辈见识见识我回鹘勇士的勇勐!”
“喝,喝!”
城头上的士卒军心大振,立刻鼓舞起士气。
李元昊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看着城头之上的回鹘人道:“给我集结优势兵力,发起总攻!”
身边的将士野利旺荣微微躬身道:“太子,还请将这攻城的任务交给末将两兄弟,我们要洗刷身上的耻辱!”
当初的野利氏两兄弟威望正盛之时,却在一处小城折戟以至于被卫幕氏处处打压方才投到了元昊的身边。
所以那一次的攻城,成了萦绕在他们心间挥散不去的梦魔,他们急需要用这座城墙稳固的回鹘汗国都城来洗刷屈辱。
李元昊在略微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便任命两位将军为先锋!”
野利两兄弟皆是有将才,攻城略地也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方才放心将此任务交给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招揽二人方才此艰巨任务交给他们。
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不知道的是,在这城中会是那个多年前给予他们屈辱的杨秉,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甚至连故事中的主角都没有更改。
西夏党项人在刚刚已经击退了回鹘与蕃部的的联军,可是却不及李元昊所带来的这些士卒悍勇,他们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吞下甘州,皆是党项中的精锐。
可是当号角声响起的时候,西夏党项部队冲入了人数占据主动优势的回鹘和蕃部联军时,如同锋利的刀子切入彻底打散,仅仅两柱香的功夫回鹘与蕃部联军就撤回了城中。
虽然回鹘和吐蕃人与党项人一样都是游牧民族出身,都是身强体壮肉搏都是十分强悍的,可是党项人强在战术和协作方面,而吐蕃人与回鹘人却是没有任何磨合。
刀斧厮杀吐蕃人和回鹘人并不逊色于党项人,然而他们却能如宋人一样摆出了战阵,盾牌手在后然后披步人甲的士卒在前,手中长枪如林那吐蕃人和回鹘人的战马根本避无可避,那长枪刺穿了马匹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泼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仅仅两炷香的时间,回鹘汗国就发生了彻底的溃败,如今只能缩在城中避而不战。
回鹘大汗耶罗格此刻看到城下满是尸体,心里不禁生出了悲戚之情,然而党项人正在不断集结想要发起总攻,若是撑不过今日他就要殉身于此了,身为回鹘的可汗他不能被敌人生俘,这对于他而言乃是莫大的耻辱,所以他已然做好了身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