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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帝王的孤独

“我就盼着官家早点能够亲政,官家仁善将来定然也能够对天下的百姓都宽厚仁慈!”
这检查的宫人提着灯笼检查着门窗,身侧的人捂住他的口说:“不要命啦!这样敏感的话你也敢说,如今太后临朝这样的话就是在非议,若是叫人听去,你这脖子上的脑袋还要不要!”
说话的宫人放下手在脖颈处又比划了下,刚刚还说话的宫人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这关于死的话题总是比起这深夜更加冷寂。
寻常如这些大殿是不允许禁军进入的,毕竟虽然禁军是来护卫官家安全,可距离贴的近了些,自然也是不安心的。
崔指挥此行一共四人,趁着夜色做了简单的伪装,这官家住在福宁殿中,他们经过之处有有一处小湖。
趁着两个宫人此刻正在搭话之际,他们手脚极快,仅仅就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宫人就被抹去了脖子,一声闷哼就没了动静。
而这个时候,有一人出手之时竟然因为一时疏忽失了手,一番挣扎下宫人坠入了湖中。
惨叫声还有落入湖中的声音,一下子引起了内廷的注意力,除去崔指挥使其余三人也算是半推半就的掺合其中。
本就是心中紧张,毕竟刺杀的人可是如今大宋的官家不是寻常人。
崔指挥使暗道不好,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责备手下人的时候了,出声说道:“趁着外面的守卫还未进来,我们冲将进去,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众人明白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杀了皇帝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还有对方许诺的一切。
四人都是禁军出身,手上的功夫不是这些宫人可以堪比的,这些内廷的宫人听到动静后都打着火把出来了!
崔指挥一人当先拾阶而上,他们为了潜入内廷,不适合携带长兵器,都是随身短匕贴身的。
这些宫人即使见到四人来势汹汹,可是也不敢有任何的退缩,而且对方人数并不占优。
一名宫人大喊着说道:“这些乱臣贼子想要刺杀官家,我等即使是拼上了性命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崔指挥显然瞧出来了这其余三人之中有人眼神躲闪,也有人露出怯色。
他明白这个时候,他们定然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只是他不想自己死的这样没有价值。
“听我说皇帝就在前面大殿里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刺杀官家乃是谋逆的大罪,我们只有为家人拼一份富贵,如此死的方才有价值!”
“我等皆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好汉,为何要在这大宋朝被文官驱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虽然蒙着面,可是听着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也可以猜测的出,此刻的他定然是面目狰狞的样子。
这前面的那句话可以说是鼓励,可那后面的那一句话却是他们心里心声。
毫无疑问的他们断了晋升之路了,崔指挥明白即使坐到他这个位置,依旧只能选择给那些文官做狗!
一时间这皇宫内廷之中尽是火光,四人已经破釜沉舟想好了背水一战自然就没有想着苟活了!
有人大喊说着:“崔指挥,直娘贼的我这辈子没享受过什么富贵,我那儿子也得要试试那绫罗绸缎是是什么感觉!”
大声喊完后在杀了一名宫人后,便夺走了宫人手里的火把,想要提防着皇帝的仪驾在他们面前熘走。
这些事情即使不互相道明,对于他们这些平日里负责轮班宿卫与戍守的禁军而言,对于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
这可是皇帝的身边最为亲近护卫谋逆,说出去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们蒙面这幅打扮宫人也不知道这些歹人身份,不知道他们是靠什么办法潜入宫中的。
赵祯在睡梦中,听见大殿突然被打开一个内侍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上哭喊着:“官家,快醒醒外面有想要暗害您的歹人,我等以血肉之躯护住您快快离开这里!”
赵祯也一下子从床榻上起身,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若是赵恒早就忙不迭的就要逃跑了!
倒不是赵祯比起他的父亲胆量更大,而是他没有体验和感受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此刻的他只有一身中衣,他的脑海之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是大娘娘想要杀他?
这帝王多疑就像是本性一样,即使是素来仁善宽厚的赵祯也会有这样的怀疑,不过很快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他并不是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孩子,他明白若是自己遭遇不测,最大的受益者定然不会是太后,如今朝堂之上大娘娘临朝仍旧有议论,若是自己没有了,太后也没有垂帘听政的大义了!
而在即将靠近福宁殿的外面,崔指挥说着:“我们几人堵住各处路道,只要有一人杀了皇帝今日我们就算胜了!”
说着畅快的喊出声来,像是将心里压抑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他们分开自然会有力竭之时到那时候就是被各个击破了,毕竟宫人虽然不如这些身强体壮的禁军,可是却依仗着人数的优势。
但是崔指挥明白,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这些无用的宫人,即使杀的再多若是皇帝逃了出去,今夜他们这番拼去了性命也是无果。
那些披甲执戟的禁军若是进来,他们四人即使功夫再高也不会捱过数个回合。
……
而在另一处齐牧对着自己的这个女婿怒目而视,这些年里他们一直扮演着翁婿和睦的一幕,可是如今这个自己眼中好用的棋子,竟然不知何时也成了棋子。
整个齐府如同白昼一般,内宅里的所有的灯笼都被点上了光亮,齐牧就一身中衣便被从床榻之上抓了起来。
此刻在他的面前,有他的女婿石泉还有西夏的细作以及辽国的细作齐聚一堂。
西夏如今还未立国,可却已经摆脱了大宋的束缚,但是在辽国面前依旧上不了台面。
这辽国的暗探正是酒楼中与石泉密谋的白净儒雅的士子,此刻的他正坐在齐牧的的身前,笑着说道:“想必如今宫中也差不多传出了大宋之主被刺的消息了,齐中丞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识时务者方才是正道!”
齐牧虽然争权夺利,可是却没有勾结他国的想法,他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这些年里虽然有赖于多谋善断的石泉,在身侧帮他建言可他也是一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了!
如今的他虽然在太后临朝之时不得势,可是也终究有起复的时候。
至于投奔他国,如今的西夏在他的眼里就是蛮荒苦凉之地如何能够比的上繁华的汴京,而辽国虽然国力强盛却不可能提拔为辅国的大臣。
他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去说着:“尔等竟然想要谋划暗害陛下,如此悖逆之举我岂能与你们一起媾和!”
话语之中言辞激烈,果断的拒绝了与这些人有任何合作的可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忠臣。
而他的女婿石泉,却已然看出来了这个岳父心里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不会轻易去动他,找上了他自然是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在。
石泉没有背叛岳父的羞愧,而是十分坦然的坐在了齐牧的对面,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岳父同起同坐。
这并不是席位上的区别,而是以前的他更多是一个幕僚的角色,今日却是可以坐在对面与之对弈的棋手。
他笑着说道:“冰翁当初你不嫌弃小婿而将女儿下嫁,可真是一幅长者的温敦仁厚的模样!”
齐牧冷哼了一声:“可老夫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石泉听到后并不觉得生气,像是在宣泄着心里的压抑情绪,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难道就是你和一个私妓所生的女子吗?这样的羞辱,可是让我记住一辈子!”
他最为看重的就是颜面,当初因为其父落罪整个石家都遭受牵连,无数的政敌的打压还有当初交好之人的奚落。
齐牧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向石泉说道:“这件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女儿从他在外面接回了府上后,便交由夫人在身侧抚养,即使是当年知道实情的人也都是守口如瓶。
毕竟一个清流出身的官员,这样的丑闻可就是私徳有亏了,而且他身处御史台这样的位置,对此就是更加看重了!
那辽国的白净儒雅士子的男子在此刻说道:“如今朝廷的新君遇刺,这个时候就是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大臣站出来,另择新君即位!”
这个时候齐牧显然是意动了,不得不说刚刚石泉的那番话算是瓦解了他的心里防线,撕下了那虚伪的面具。
不过还是强装的镇定,说着:“如今朝中有太后,还有宰相吴恕以及李若谷等一些老臣,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够轮到我的身上!”
而此刻在他的眼里觉得无比有把握的事情,此刻在宫里的内廷却出了疏漏。
这内廷里的宫人虽然没有兵器,可是他们搬着石头,手持木棍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这四人,有已经一时脱力的人,被石头砸中了脑袋,然后身上连遭重击瞬间就毙命了!
正因为平日里赵祯的仁善和宽厚,才使得这些宫人悍不畏死没有任何的躲避。
而且赵祯没有选择乘着车驾离开这里,而是站在这围成人墙一样的宫人身后,大喊着:“今日朕的性命就交到你们手中了,与尔等性命同休!”
这样的鼓舞也使得宫人没有了任何的回避的想法,当初的赵恒在柯政的强制要求下御驾亲征,方才鼓舞了阵前的士卒。
而如今赵祯的这幅姿态,也是使得这些宫人完全忘记了死亡的畏惧,悍不畏死的用身体化作了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如今的他们虽然没有了男人的生理特征,却是爆发出了男人的血勇气。
等到那披甲执戟的禁军赶到了内廷,只瞧见那御阶之上满是血污,还有一些宫人死去的尸体。
甚至湖中还有死去的宫人尸体在,而这四人如今也只有武艺最高的崔指挥支撑到了最后,他已经冲到了御阶的中间路段,可距离那最高处的官家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在阶梯之下,也已经赶来了手持长戟的禁军,为首的禁军首领吩咐道:“将逆贼给拿下!”
崔指挥自知生存无望,可是他不愿意死在这些内宦身上,于是手持匕首向身后的禁军冲了过去。
那披甲执戟的禁军将长戟对着他,他的身子高高跃起,紧接着他扔去了手里的匕首身子也被这长戟刺穿了身子。
就这样今夜的反贼都已经统统伏法,今日赶来的乃是宿卫乃是殿前司诸班直,与这已经授首的崔指挥乃是同司。
他首要之事自然是先是跪伏在地问罪了,他心里明白这进宫行刺的贼人,要么是他们的自己人,要么是躲过了他们的看守潜伏进来。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的罪名都大了,他匍匐在地上根本不敢靠近那御阶一步,今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他贸然的靠近官家,若是一声命下他也就和今日的贼人共同授首了!
而站在最高处的赵祯,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而他也远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的澹定从容。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整个手掌因为用力都变的充血通红,即使这些刺杀的贼人都已经伏首,依旧不敢放下警惕。
他的眼神却又再次的狐疑的看向支援过来的禁军,这禁军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够想到。
赵祯喃喃自语的说着:“他们之中会不会还有谋害于朕的人?”
身侧的内侍看向这个年轻的官家眼里尽是惊恐,不过也是一阵凄凉,心疼的看向了官家,这便是孤家寡人的感受了!
这些宫人将这些死去的人都抬了下去,赵祯看了许久方才长吁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说着:“将今日死去的宫人皆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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