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汴京的上元夜自然是热闹非凡,与杨秉所行者有在兴国寺结识的两位老先生与之忘年交,浊石先生心胸豁达为人洒脱,袁先生性格诙谐不拘于礼节。
还有性情豁达,仗义慷慨的柯随,在解开了心结后他的性子又恢复原初的模样。
以及何景引荐的好友杜长风,谦逊知礼做文章也是能够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和错误,这在杨秉看来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还有从临安便结识两人亦师亦友关系的人何景,他行事非理不为,为人正直。
几人在酒楼之中角杯换盏,这人生得意之事有之自然也有失意的事情。
柯随在这汴京少有好友,虽然来到汴京名义上他是当今宰执的过继子,本该是颇有权势的衙内。
不过众人都知道柯相公性情秉直,绝对不允许府中的依仗他的名声胡作非为。
曾经有一个在府中待了十数年的老仆,从华州下邽一直陪他来到了汴京,可是因为回乡之时借着他的名声在当地大肆敛财。
有人向他传达了此事后,他立即将老仆逐出府中并且交由开封府尹依法定罪。
且柯随的身份迟迟没有定下来,众人对于他都是态度含糊。
来汴京五年未曾见过母亲,却在去岁听闻母亲忧思成疾而病逝,这汴京城于他而言虽然繁华可是于他而言却是身在异乡形单影只。
说到这里潸然泪下以至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这酒后总是能够宣泄心中的苦闷情绪。
平日里这些都是放在心里,今日却是全部吐露了出来。
其他人听闻后也是唏嘘不已,谁能够想到作为柯相公的过继子还有这样的辛酸历程呢?
一旁的何景也一阵长吁短叹不断的喝着盏中酒液,杨秉转过身看向他说道:“益文,你也是想念家中亲人了吗?”
益文是何景的表字,何景放下酒盏叹了口气:“南北千山与万山,轩车谁不思乡关。”
“我自求学以来离开家中已经有三年,未曾见过父母及兄长一面,只盼能够金榜题名将此喜事传至乡里,这样也不负他们的殷殷期盼!”
这众人倒是都被牵动了思绪,这泪水落入酒盏中化作了愁思被一饮而尽。
……
放榜的日子还未到来,按照常例还是有些日子的。
这同是一个州府的士子聚到了其中,杨秉与何景自然也是在其中。
何景当初解试乃是第四名所以也是在众多士子中有些声名的,而杨秉自然是不必说如今京中关于他的传闻也不在少数。
甚至有柯相公为其扬名,可谓是还未中金榜提名却已经声名在这汴京流传开来。
不过也自然有不同意见分歧的,有人觉得杨秉能够金榜提名定然是十成十的事情,只是是否在那三鼎甲之中。
也有人想要看笑话,想看看如今被人高高捧起的他到时候落榜又是怎么样的场面。
这嫉贤妒能之辈多了,科场之上互相抬位置的有之,你踩我我踩你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杨秉当初在与浊石先生和袁先生的应答中说:“名声累人”
若是能够做到将他人赞誉讥讽置之不理,做到超然物外那便不是普通人了。
那就是真正的君子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生境界,显然此时的杨秉还未达到这样的心境。
他同样会因外界的赞誉所生出喜意,外界的不好传闻生出不愉他能做的就是自我疏导所以他才时常见到他喜怒不形于色。
这也是有人常言文瑜少年老成,没有年轻人的心气。
这众人落座自然话题也就多了起来,只见一位二十六七岁,举止轻浮说道:“诸位可还记得仁和县的卢建?”
“我与他乃是同乡,家中颇为殷实且其人才华不错”
那个讥笑道:“我听闻他在诗赋第一场前一夜去往玉楼春,花阵酒池,香山药海逍遥好去处可他没有料到第二日会风雪大作,以至于一路交通不便延误了时间!”
让周围的士子倒吸一口凉气,既为这个同是同一个州府士子经历而惊讶,还有便是这玉楼春可是这汴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
杨秉只见身边的何景脸色变化,想来都是仁和县想来认识。
看其神态也大致猜的差不多了,问道:“益文,那卢建便是有意延误你进京时间的人吗?”
何景微微颌首,他缓缓道出了此刻心中想法。
何景长舒一口气道:“如今倒也说不上多么畅快,只觉得有些悲哀,十年的寒窗苦读因为一时欢愉而葬送”
只听见那士子继续道:“殷实之家又如何?我等若是金榜提名,钱财又何足道哉!”
何景十分不齿这样的为人,但也不会主动得罪于人。
观其言行就可以看出对方的为人,他这番话便是为了坏那卢建的名声,无论落井下石也好还是睚眦必报也罢!
这样的人都不能轻易去招惹,因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得罪小人比得罪正人君子更可怕,小人是不会当面进行报复你的。
这场聚会也在一阵畅谈之中离席,对于这种事情杨秉倒也不会太过情绪化,他明白将来到了朝堂上这种事情会更加常见。
说着说着众人谈起了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这道策问,各人也都有自我的见解。
不过大多数的人都是政治明确,与杨秉所说的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
也有一些人也有一些异见,不过却也是少之但是在君主是否专权的问题上,倒是让杨秉明白了何景的主张。
他想要做孤臣,不结党营私只以君主的意见放在首位,凌驾于任何的关系之上也就是君权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