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天下的父母为了孩子,都会考虑到他的未来这并不是心机深沉,而是一个作为父亲的私心。
“这下人怎么也不收拾!”
杨运判算是一个强迫症患者了,看见纸篓里的纸团忍不住还是抱怨起来。
“想来是小孩子涂抹之作,杨兄何不看看”
这贺信可是知道杨秉如今可以说的上目不识丁,这字尚且不认识又谈何去写字呢?
他倒不觉得丢脸,反倒是认为这是孩子的童趣。
这纸张材质较硬,平展开来不免有些折痕可是字迹还是有些清晰的。
只见上面的字迹看的杨知州怔怔失神,以至于贺信都少了些看戏的心态,好奇的问道:“令郎可是写了什么,竟让杨兄如此失态?”
杨运判递了过去:“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他连连说了两个不可思议,心中更是惊叹连连。
贺信接过这有些褶皱的纸张微微皱眉,他是一个较为尊重纸张的人,倒不是因为家中贫寒相反他家中乃是名门世家子弟出身。
因为他认为这书契之作,适以记言,圣人之言全凭这纸张传承记录下去,这不仅仅是普通纸张,而是承载物。
不可他还是第一眼就被字迹所吸引,然后再盯着诗句惊呼:“笔迹瘦劲,风姿卓越可为一派大家!”
这种字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明显,他向来有金石之好可未曾见过如此行笔。
“像是脱胎于唐朝薛曜之书却又独成一派,薛曜书瘦硬有神,用笔细劲,结体疏朗,而此书我尚能看的出许多名派大家的影子,这是一派书法大家啊!”
他惊叹连连,他喜好书法是痴好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贺信:“杨兄,你家中竟然有此书法大家,还请为我引荐,此人虽然笔法略微有些稚嫩,可是却已经是自成一派!”
杨运判苦笑的摆首说道:“我从未听说过,府中竟然还有如此精通书法之人!”
贺信一脸的不信:“这若不是你府中之人,这纸上怎么会有汝子的名字!”
杨运判:“这书房除了元安兄,我父子二人还有府中清理书房的元伯,便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这难道还是他所写不成?”
贺信一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根本无法解释一个人不识字却能有这么好的书法。
贺信疑惑不解:“不过这首小诗之中,为何有许多字我并不相识,却又十分熟悉”
原来是杨秉所写的乃是简体字,所以说他们根本认不全。
……
不得不说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时间,最让他无所适从的就是没有了网络。
不过他只能将自己的精力全部倾注在繁杂的学习之中,这新请来府中教他识字夫子教学认真,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有些刻板教条。
但是他苦中作乐,一点点的收获让他的心中得到难以言表的满足。
“青鲤你和元伯去一趟赵娘子的茶铺,帮我取一幅前唐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
杨运判见他在院里看书负手与他说道,他觉得孩子刚刚大病初愈没有多久,如果身体累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秉他丝毫觉察不到疲惫,身体时刻充足精神。
他坐姿端正腰背挺直,心无旁骛的看着手中的书,远远瞧去正是四书中的《大学》。
他翻页速度不徐不缓,像是在细细咀嚼其中的内容,甚至遇到不解的地方还会停顿下来眉头紧锁。
杨运判见自己喊话并没有听见,于是上前又说了句:“你需要见见新事物,这样才能有助于你记忆的恢复”
他这才抬头见到来人,才站起身说道:“父亲”
“我将大学翻阅了三遍,能够倒背如流可是对于其中的意思却是不甚明了!”
他面露难色,这文言文对于他的难度实在太高,他过目不忘的能力可以很好的使得他将全文背诵下来,可是读书不求甚解浅尝辄止的态度是不行的。
“读书此刻并不急,你先替为父与与元叔一起去茶铺取一幅画来”
杨秉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他明白其良苦用心,可是他的确感觉不到任何疲惫,他有些猜想这可能是后世来到这里给予自己的外挂了。
见杨秉愿意听话,他也露出老怀甚慰的眼神。
他也不愿意辜负父亲的一番好意,也为了不让他失望难过。
一位身着灰色短褐头发斑白的老丈走到了他的跟前,看见他时立刻微微躬身还是他眼疾手快将他扶起。
他是生长在后世红旗下的年轻人尊老爱幼的传统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他说着:“元伯,我们出发吧!”
老丈的身子骨看起来颇为健朗,说着:“少爷,我们步行过去距离这里并不远”
据元伯解释道这钱塘县那茶铺一路沿街的小贩很多,马车行往并不方便。
而杨运判也是一個注重颜面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家人横行霸市。
他对于一切都如此好奇,不过知道此行的任务他还是忍住心中的好奇。
而与他并行的元伯与杨秉同行,也是注视到了他的姿态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叹着少爷变了。
而且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愈发像是一个君子了。
这杭州不愧是鱼水之乡,这钱塘县的一个茶铺竟然开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
一路上都是青石板铺路,根本没有湿润泥土的泥泞感,反而觉得格外的有情调,置身在这样的地方身心都觉得放松许多。
他觉得难怪古人能够诗兴大发的时候,原来自然美景真的可以如此动人心弦。
朦胧青色缠绵如丝,清澈的湖水搭配上所见的景色就像是一幅泼墨的丹青画。
元伯道:“赵娘子还未来,少爷我们得要等等”
杨秉觉得这样的美景即使再看上几个时辰也是无妨的,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湖面上有一个人影撑着竹竿那竹筏缓缓的向岸上靠近。
景色和人竟然像是交织在了一起,他不禁念了句千古流传的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