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
会试重启。
经历了之前的大案,这回无论世家,考生,还是其他什么,纷纷安稳了下来。
尽管还是在检查阶段筛选出了近二十个不死心的作弊者,但会试总归还是圆满开始了。
只不过到了考场之后,有些考生发现本来坐在自己左右的考友消失不见了。
不用想,这是作弊被抓了。
真应了报纸上那句话,未入仕,先入囚。
常规的发卷,发纸笔。
上午,一个时辰,考了书,也就是语文。
中午日常恰饭。
下午,两个时辰,考了史、数,也就是历史和数学。
一天圆满结束,到了考生日常的叫难环节。
不少人吐槽启用的三号卷比原来的一号卷还要难,做的人头痛。
尤其是数学版块。
“他奶奶的,到底是谁把鸡和兔子关到一起的?!”有考生如此怒吼,引来其他考生纷纷赞同。
“懂不懂什么叫规范化养殖啊喂!鸡和兔子怎么能混养?”有人声援。
没错。
正是鸡兔同笼!
童年时也曾困扰过吴驹的问题,现在被他拿出来祸害别人了。
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数学发展实在不高,后世那些二元一次方程、几何,函数,微积分对他们来说都太复杂,哪怕是初中的题目,放到现在也能问倒一群人,所以吴驹在出题的时候其实手下留情了……起码他自己这么认为。
所以他干脆从古代算经中取题,除了出自《孙子算经》的鸡兔同笼之外。
还有“物不知数”题,问: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老鼠打洞”题: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引葭赴岸”题: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在这么一个算学并不发达的时代,使得一众考生简直要发疯。
下午考完数学的他们,双目呆滞,头发被抓成鸡窝,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彪形大汉蹂躏了。
在得知了数学的出题者主要是吴驹后,他们恨不得仰天悲呼。
呜呼哀哉,吴卿何薄于我啊!
后来考场的人把这个事传达给吴驹,吴驹听后先是愣住,随后说:“那他们可能难过的太早了,明天还要考策论呢。”
正如吴驹所言。
第二天,考生们看到策论题目时,人都傻了。
知道会试比初试难,可没想到那么难啊!
而且数量也有所增加,从初试的四道题,增加到了会试的六道。
此时,考场,二十米处远的高台之上,吴驹、子楚、吕不韦、李斯、嬴励、扬煊、祁农等朝廷重臣该到了都到了,毕竟这是会试,且策论是会试中很受重视的一门科目。
“不知道这次会试中可以诞生多少天才。”吴驹感慨:“兴许有人的答案可以直接作为政策来考虑。”
“所以说你到底出了些什么题,我都还不知道呢?”祁农说。
吴驹叫人拿来数份试卷,给朝臣们看,现在考试开始,考场封闭,试卷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第一题:刑赏忠厚之至论。
第二题:安国全军之道。
第三题:塞外有林胡、楼烦,北有匈奴,何以制胡?
第四题:周有诸侯而乱,有诸侯,何以制,无诸侯,何以治?
祁农等人看得咂舌。
“别说,你还真别说,难得一批啊!”
“这些题,我怎么感觉我也作不出来呢……”
“说明你是靠关系走后门当的官。”
“你放屁!难道你能做得出来?”
“这个嘛……”
一众朝臣就策论题目在讨论。
“这里面有些题会不会有些太难了,使得会试的门槛变得很高?”祁农问。
吴驹摇头:“会试提高了分数线,由原来的680分提高到750分,多出来的70分全部被划到策论,这些题个个分占比都很大,对于很多考生来说,只要书、史、数正常发挥,策论六题中有三题失分不多,就已经能到及格线了。当然,前提还是得分,若是一通胡写,最后拿个零蛋,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没入仕的命了。”
“事实上,750分的及格线在450分,他们前三门每门150分,要是都能满分,本身就已经到及格线了,更别提还有后三门,我在设计之初的预想是——如果书、史、数外加礼法和体育都正常得分者,及格是稳定的,如果有人能在策论这一科收割大题的分数,那他的得分就会出类拔萃,超过其他人一大截,如木秀于林、鹤立鸡群般十分夺目。”
众人点头。
祁农还在看试卷:“你这题感觉倒是有点意思,但说不上来意思在哪里。”
“哪一题?”吴驹凑过去。
“第五题,汝为县官,两母争夺一婴儿,上官衙公堂,愤而泣,皆说为其子,不知二人孰真孰假,唤医者诊之,把脉,得知此二人皆产子不久,问如何判断?”
吴驹点点头:“这题是检验考生的思考能力和处事风格。”
“那该当何解?”子楚忽然好奇道,试卷他也看过,同样看到了这题,想了许多,但并没想到什么十全十美的法子。
吴驹微微一笑:“把孩子劈成两半。”
众人:???
这么狠?
子楚也目瞪口呆。
“这,这不对吧……”祁农眨巴眨巴眼睛。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吴驹说:“一儿无二母,这两个人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我为县官,主张劈而分之,二人必然反应不一,我以刀斧加之于二人,肯抛却性命阻止者,方为孩子的生母。”
大家听完恍然大悟,觉得这才对嘛。
子楚也连连点头。
“别说,这方法换做我是想不到的。”祁农说。
“这是我心目中的最优解。”吴驹说。
“那还有其他解答吗?”祁农问。
“当然有啊,我就知道一个。”吴驹点头。
“是什么?”
“找两对孩子父母分别提取血液,测血型,实在不行就搞亲子鉴定,虽然够呛能手搓的出来,我还可以想想办法从人身上找答案,我还从来没研究过这个题目,有空可以试试看,不过需要对人体足够了解,所以我的方法,要不就是对科学十分了解,要不就是对医术十分了解。”吴驹说。
祁农张了张嘴:“总之就是医者的方法?”
“嗯,可以这么理解。”吴驹点点头,转而说道:“这题主要就是看考生从什么角度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是个办法就能得一部分分数,可行性越高,分数就越高,当然有一种答案肯定得不到分。”
“什么答案?”祁农问。
“把孩子劈成两半。”吴驹说。
“刚才不是说过这种方法了吗?”祁农问。
“单纯的把孩子劈成两半,分给两个母亲。”吴驹强调:“那样的指定是有点反社会人格,得分他就别想了,我会找人查他的前科。”
祁农咂舌。
“这策论六题里,每一道题我都是精心设计,挑选的,再比如旁边这道题,选择一个最赞同和最反对的诸子百家的学说,论述理由,这个也能看出考生思想偏向。”
“要是有人反对医家怎么办?”祁农问。
吴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那我活劈了他,我们医家济世救人,可没惹过任何人。”
“总而言之,这次的科举必然很有看点。”吴驹笑道。
子楚颔首:“希望能有让寡人眼前一亮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