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别送了,明天再送我也不迟。”吴驹沿着长廊负手前行,突然想起当初在岐山,为吕凝施完针后落荒而逃的自己。今时今日,与当初竟有几分相似,尽管说不出那里相似。吴驹摸了摸心口,心脏依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面对佳人,况且是意中人,这厮显然失去了身为一名医者的冷静淡定。那一吻,正式确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意外之喜。他想起一句前世偶然在网络上看见的一句诗。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倨傲引洪流。长久以来,他对吕凝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触,甚至仅仅将她当成一个自己治愈过,相对而言特殊一些的患者、亦是较好的朋友。但真正破开心中那层堤岸,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吕凝,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兴许是岐山时她送给自己的香囊,兴许是酒馆开业时他坐在吧台内看着吕凝和魏磬嬉戏打闹,兴许就是刚才的那一瞬间。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起码比起名家那帮擅长诡辩、巧舌如簧的辩者还差得远。尤其是对于女孩子,说白了就是钢铁直男。不过这不影响结果。……七拐八拐走出吕府,吴驹站在府门前伸了个懒腰。“吴卿心情不错啊。”侍卫随口说了一句。“何以见得?”吴驹笑问。“容光焕发,想来定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吧。”侍卫道。“没,遇上好人了。”吴驹笑了笑,在侍卫不解的目光中,哼着小曲回了家。他派人前往城外山庄,将章邯叫了回来。不多时,吴驹、魏磬、章邯、老张小张五人齐聚一堂。“吴卿,叫我们前来有什么事吗?”章邯问道。“当然有。”吴驹停顿少许,郑重的宣布道:“我要去一趟洛阳。”“什么?”众人愕然。“师父,我们一起去吗?”魏磬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吴驹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给你整理的那些医学典籍你怕是十分之一都还没看完吧。”“哪有,已经看完五分之一了。”魏磬反驳。“那也不能去,我这次会和吕相、蒙卿他们一同前往函谷关,军营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去了不方便。”吴驹说道。“那行吧。”魏磬扁了扁嘴。她倒也不是真的想去,只是想跟着吴驹。“老张,小张,酒馆、玻璃和招工的事我就不多说了,着重点是建筑公司和供暖系统的事情一定要搞好,尤其在质量上你俩要亲自把关,这关乎信誉问题,非常重要!”吴驹郑重的说道。“明白。”父子俩点点头。“章邯,侍卫训练状况如何?”吴驹问。“虽然天冷了大家干劲不足,但那些训练项目一个也没落下,而且已经练的得心应手了,再加上有您的药浴加持,一个个血气都是沸腾的,绝对是一支劲旅!”章邯信誓旦旦的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训练先停一停,今晚让他们睡个好觉,明日日出之时点兵,朝食后城门口集合。”吴驹说道。“是!”章邯道。“行,散了吧。”吴驹说。章邯和老张小张旋即起身离开。他们现在都各司其职。章邯自然不用多说,而老张小张父子也是能者,一个管理府邸、酒馆店铺和建筑公司,一个管理山庄、烧刀子生产和玻璃的制造,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师父,为什么突然要去洛阳啊,而且还去的这么急?”魏磬好奇道。“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吴驹也没有明说。自己的真正目的是去函谷关,跟随吕不韦等人一起自然是万无一失的选择。不过就算不考虑打卡函谷关的事情,吴驹从得到周王和孙隐合纵五国的消息之后,也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亲眼目睹这一场合纵。此刻,吴驹心中的思虑不止万千。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场合纵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就拿周王将孙隐请出山担任纵约长,并合纵五国这件事而言,就是疑点重重。兵家,或者说孙家,一直以来只效忠过两个国家。一个是吴国,一个是齐国。孙子,也就是孙武效忠了前者,孙膑效忠了后者。自从孙武的好友伍子胥被吴王夫差杀死之后,孙武就选择了归隐,漠视了吴国的灭亡,因为孙武的选择,也因为吴国的灭亡,孙家效忠的也只剩下齐国一个国家。孙武归隐后,孙家也因此沉寂了一段日子。直到百余年前,孙膑横空出世,自此后百年中,开始了兵家在七国之中非常活跃的第二个时期。这一时期中,孙家不断有人出山,在齐国入朝为官,为齐国出谋划策,齐国之所以能成为和秦国一东一西的两大强国,和孙家也就是兵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再然后,直到三十年前,兵家收敛羽翼,鲜少再活动在世人眼前。这背后的原因必然很复杂,吴驹最先想到的便是,齐湣王死后,齐襄王继位,齐国的对外战争逐渐变少,再到现在的君王后执政,这位君王后对待秦国和其他五国的态度都很谨慎,能不开战就不开战,没有战争,这兴许也是兵家归隐的原因之一。那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归隐了数十年的兵家,为什么会突然出山参与合纵?因为沉寂了数十年,已经不甘愿成为软弱的齐国的附庸?还是因为合纵带来的声名正是兵家现在所需要的?亦或者看上了帮周王室讨伐秦国这个诸侯国的名正言顺的名号?都不像,起码这些绝对不会是主要原因。“兵家孙隐……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吴驹的目光深沉。现在只要是关乎诸子百家的事情,他都挺关心的。坐在旁边的魏磬本来正趴在桌子上郁闷,结果趴着趴着突然从吴驹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忍不住凑上去嗅了嗅。“干什么?”吴驹躲开。“师父你身上怎么有股……女孩子的味道?”魏磬疑惑。“拉倒吧,我身上有药香味还差不多。”吴驹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这股香气哪来的,于是迈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魏磬一头雾水,只觉这股香气异常熟悉,思索数秒后突然想起什么,不由错愕:“不是吧,师父和吕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