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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9.势在必行的交易

  神奈川县,箱根。


  这里距离东京只有区区90公里,距离长野的直线距离为179公里。


  这里曾是一个火山口,而现在则是著名的温泉乡。


  叠翠的群山间,白雾腾腾的蒸汽从地下涌出,随便挖个洞就有天然温泉。


  “芦之湖”边,一栋颇有年头的老宅里,矮松掩映中是一个石砌的露天温泉,水面上飘着玫瑰花瓣,女孩正一边泡汤一边吃温泉煮蛋。


  日本人习惯在泡汤时把带壳的鸡蛋放在温泉里泡煮,敲开来吃软硬适中,再来一杯“梦正梦”清酒就更让人通体舒泰。


  “麻衣家真有钱啊!”吃温泉煮蛋吃得满心感动的女孩攥拳。


  在箱根泡个温泉还算大众享受,这里随随便便就能泡上温泉,比长野那种想要泡温泉还要去温泉旅馆的地方来说要好不知道多少。


  但是想要在箱根拥有这么一栋高墙大院的老宅就只有绝顶豪门才可行了。


  黑影从古松上坠下,冲破白雾,一头栽进温泉里,溅起冲天的水花。


  “啊!”泡温泉的女孩尖叫着捂胸,因为是私家温泉,完全没有考虑有外人会进来,所以她是赤着身子的。


  “是我,别喊。”


  随着虚弱的声音,那个人从水下钻了出来,一头漆黑的长发缎子般华美,黑色的作战服紧贴她修长的身体,每一道曲线都美得叫人惊叹,简直像是媚人的女妖。


  “哇噻麻衣你真是美爆了!”苏恩曦赞叹。


  “听说过溺女么?是在泡温泉的时候会忽然从水里站出来的妖怪,男人看她们很美就想跟她们欢好,但是她们泡在温泉里的下半身都是枯骨,那是溺水死的人化成的妖怪。”


  酒徳麻衣艰难地把作战服从自己身上扒掉,这时苏恩曦才注意到酒德麻衣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她的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刀伤,抓伤,灼伤,撞击……


  而被她扒下来的那件作战服也已经破破烂烂,薯片第一眼没能发现完全是因为酒德麻衣的血将作战服的破损处粘合在了一起。


  苏恩曦脸色巨变:“怎么回事?二哈对你动手了?还是说目标……”


  “都不是,”酒德麻衣摇摇头,“是死侍。”


  酒徳麻衣摸索着爬到岸上,她受过最正宗的忍者培训,强化肌肉控制体重,可以跟古代忍者一样用两指捏着椽子悬挂在屋顶,但此刻她气喘得像是随时会晕倒。


  苏恩曦从水里跳出来,衣服也来不及穿,浴巾也没裹,撒开脚冲进宅子里,没一会又提着急救箱跑出来。


  她先给酒德麻衣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然后一边给她包扎伤口,一边问:“到底什么情况,死侍怎么能对付得了你?”


  “成千上万的死侍,而且……也不全是因为死侍。”


  酒德麻衣慢条斯理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从被樱伏击到死侍潮,再到逃离之后乘坐飞机赶回来。


  “蛇歧八家除了那位少主和人偶以外,居然还有这么强的角色吗?这也太危险了!”苏恩曦在边上听得连连咋舌,忍不住轻声说,“妞儿,可别轻易死了,我朋友不多的。”


  酒徳麻衣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恩曦。


  来自男性的钦慕之词和热烈情话她已经听到耳朵生茧,却在同性朋友简单的一句关心下有点不知所措。


  她和苏恩曦的合作已经称得上默契无间了,可是要说朋友……她们算得上朋友么?


  她们只是同一个男人的工具而已,如同剑与剑鞘之间的关系,只是彼此依赖。


  “关系那么好的话……就帮我抹浴盐吧!”麻衣慵懒地说。


  “好呀好呀!全身上下都可以随便摸么?”苏恩曦也觉得那句关心的话说得太亲密乃至于有点恶心,很高兴麻衣用了简单的一句话就揭过了。


  “呀呀,那么好的工作我也跃跃欲试哦。”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酒徳麻衣和苏恩曦不约而同地扑了出去,沉入温泉中。


  完全是默契,甚至不需要用眼神交流。


  苏恩曦在池底摸到了枪械,两件,她把那柄格洛克抛给酒徳麻衣,自己则一把扯掉博莱塔大口径手枪外的防水膜,打开了保险。


  她们在水中向着不同的方向翻滚,出水时两柄枪交叉着指向那个男人。


  虽然是三个人中最不擅长战斗的,但苏恩曦也不是纯粹的“文职干部”,她随时都带着枪,相比言灵,枪弹瞬间就可以激发,不需要准备。


  而且她的战斗力也确实不如用枪来的实际。


  她没有把枪放在温泉池边而是藏在了水底,这样绝没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把枪收走。


  这是她的典型风格,永远有备份方案,永远留着后手,能把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对手,还没有出现过。


  但是目标已经消失了,只见袅袅的白汽中,池边留下了一张木托盘,里面盛着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和服,还有一瓶香槟。


  1995年的Perrier Jouet。


  那个男人最喜欢的,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酒徳麻衣和苏恩曦对视一眼,彼此都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是他常用的Aramis Life,温泉池边的架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男士的浴袍,背后是手持双枪的但丁。


  《鬼泣》的男主角,他最喜欢的射击游戏,托盘里还有一个三头身的扎古模型……无声无息间他就驾临了。


  酒徳麻衣和苏恩曦斟满两杯香槟饮下,冰得刚刚好,很适合出浴时饮用。


  木屐和白袜也摆好在池边了,已经暖好了,还有两柄产自京都的红漆桃木梳方便她们梳头。


  两件和服都是精致的“留袖”,剪裁完全贴合两个女孩的身材,不需说就知道哪一件是给谁准备的。


  苏恩曦那件是月白底八重樱,麻衣那件则是黑底,绘制京都岚山的枫红时节。


  她们都把木梳留在头发上作为简单的头饰,沿着用早春樱花铺成的小路,缓步走进大屋。


  拉开拉门的瞬间,阳光扑面而来,空气中的微尘在光柱中飞舞。


  与其说是豪门大宅,不如说是战国大名的宫殿,长宽各有几十米,但是灰尘反射阳光如此的明亮,她们都看不到大屋的尽头。


  地板是原木的,柱子漆成漂亮的红色,还画上了金色的鸢尾花,地板上洒落着白绢和画笔。


  路鸣泽穿着金色溜边的黑色和服,迎着阳光坐在房间中央,像是一个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沉稳又雅致的富贵孩子。


  苏恩曦和酒徳麻衣静静跪坐到他身前,一黑一白两身和服,广袖波动,衣纹美得如莲花盛开时的花瓣。


  “辛苦了,姑娘们!”路鸣泽满脸危险,“昨晚情况如何?”


  酒德麻衣梳理了一下,事无巨细地将昨天夜里的见闻讲了一遍,连最后路明非失控被顾北击败也没有漏掉,毕竟当时她还没有完全撤离,也看到了现场的情况。


  “能回来就好。”


  路鸣泽摸了摸麻衣的头。


  他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身高比之路明非的正牌堂弟还要矮一些,而麻衣则是超模身材,比他略高一些。


  可老板摸麻衣脑袋的动作就像鼓励一个孩子似的自然,麻衣为了迁就他还略略低了头。


  “我们的财富最近如何了?”他转向薯片妞。


  “总体上说在过去的12个月里增值了170%左右。土地和其他不动产的比例略有下降,可变现的债券比例则有上升,鉴于能源危机的加剧,我在南美洲买了8个油田,但是为了解决输油的问题,我还在筹建一条输油管道……”薯片妞随口道来。


  “嗯嗯。”老板点头。


  “其实您并没有认真在听我说对吧?”薯片妞忽然说,“老板您根本不在乎财富的增值,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对我工作的重视所以才问的。”


  “给你说中了……你说的那些其实我不太懂……”老板挠挠头,“你是哈佛商学院毕业,这些事情你搞定就好啦。”


  “所以,这次的事情很紧急吗,居然需要你亲自出马?”


  “原本是不怎么急的。”


  路鸣泽摇晃着身体:“可是顾北对于命运的干扰实在是过于强烈了,导致一个掌控命运的老朋友也被吸引到日本来了呢~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


  能被路鸣泽称为老朋友的,估计也和路鸣泽一样的年纪了,这种角色他们可对付不了。


  苏恩曦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路鸣泽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似乎这位老朋友的到来让他感到开心:“就先让这位老朋友和不臣之徒过过招吧,正好哥哥也在这里,说不定这次是和哥哥达成交易的好机会。”


  说着,路鸣泽的脸上的微笑变得恶趣味了很多,像是在考虑什么恶作剧。


  不过也是,他免费让路明非获得了体验装的力量,结果直到现在路明非也没有和他正式交易一次,这次他势在必得。


  有蛇歧八家的那只白老鼠,还有刚刚抵达日本的老朋友,实在不行再唤醒海沟里的那家伙,这种豪华套餐足够拖住顾北了,之后该怎么让路明非答应交易,就是剧本上的事情了。


  苏恩曦苦笑:“敌人是那种东西……我感觉我们得工作距离奶妈这个称呼越来越远了。”


  “英勇的奶妈不是应该左手搂着婴儿喂奶,右手高举火箭炮击溃一切来犯者么?”路鸣泽笑嘻嘻的。


  “那请问奶妈可以辞职么?”苏恩曦立刻举手。


  路鸣泽赶紧按住薯片妞的双肩,眼泪汪汪:“不要这样!我给你涨工资可以么?”


  苏恩曦叹了口气,懒得理他了。


  其实无所谓“辞职”这种事,作为首席助理的她,作为次席助理的麻衣,和作为特别助理的三无,跟“老板”之间都并非“雇佣”的关系。


  束缚她们的,大概是“命运”或者类似的东西。


  另外一边的酒德麻衣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顾北……”


  路鸣泽笑着摆摆手:“不用管他,这次他和我们是一边的。”


  苏恩曦顿时感觉舒畅了:“哦!有这么强力的外援,突然又有底气了!”


  路鸣泽也用力挥了挥拳头,像是热血动漫的男主角那样“哦——”了一声。


  “放心啦,我们还有哥哥嘛。”路鸣泽信心十足,“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我们的‘S’级会振作精神摆平一切的。”


  苏恩曦吐槽道:“我是怕他连我们一起摆平了。”


  “安心安心,好了,我走了。”路鸣泽转过身,突然又转回来,看向苏恩曦,“对了,听说《DiabloⅢ》快要出了,记得给我买。”


  苏恩曦有些无奈:“好的老板,我记下了。”


  “很好。”路鸣泽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转过身,吊儿郎当地走向门口。


  “老板,麻衣……”苏恩曦说。


  她想提醒路鸣泽酒徳麻衣受了伤。


  路鸣泽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地扭动着肩膀。


  他居然一直都塞着耳机跟女孩们说话。


  “谁?”他忽然低喝,抬头看天。


  受惊的苏恩曦和麻衣也一起抬头。


  就趁这个瞬间,路鸣泽抢上一步拥抱麻衣,双手把她瀑布般的长发揉成一个鸡窝,然后像个顽皮的孩子那样笑着跑掉了。


  冬日暖阳高悬,阳光斜斜着落进院子里。


  酒徳麻衣也不说话,摘下头发上的梳子缓缓梳理长发,苏恩曦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比路明非那个孩子还要难带啊!”


  此时此刻远在长野的路明非:“阿嚏!”


  “?是有人在说我?”


  柳淼淼推着他的后辈:“与其想这个,还是赶紧进入了,学长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虽然柳淼淼和顾北路明非是同级,但是因为顾北跳级跟着楚子航一起去大学了,所以柳淼淼一直称呼顾北为学长。


  路明非揉了揉鼻子,有些无语地推开门,然后他就听到了顾北的声音:“杠,自摸,岭上开花……路明非你回来了。”


  路明非环顾一圈,现在房间中有顾北,源氏兄弟,绘梨衣,乌鸦,宫本绫子六人,加上自己和柳淼淼八个,正好凑两桌。


  呸,什么两桌!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你找我来不是说有正事的吗?这就是正事?”


  顾北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对,是有正事来着,那啥,老板娘,你去给我们短点茶水过来,乌鸡哥陪老板娘一起,我们人多,老板娘自己拿不过来。”


  “是乌鸦!”佐伯龙治有些不满。


  不过两人清楚,顾北这是在赶人了,也不多说,起身离开房间。


  路明非和绘梨衣补上两人的位置。


  和绘梨衣一样旁观了半天的源稚生:???


  为什么没我的份?


  路明非一边码牌一边道:“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吧?”


  顾北点了点头:“我想让你……”


  顾北还没说完,那边绘梨衣已经推倒牌堆:“胡。”


  顾北:?


  源稚女:?


  路明非:……你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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