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视线不是很好，虽然有强光手电照着远处的一切，此时的林栢苼也没有护目镜，眼睛能看到的范围也很是有限。
林栢苼是游泳不错，但也是在游泳馆里，里面的水温也不是很冷，再加上游泳池里也不可能有什么障碍物，那游起泳来自然如同鱼儿一般欢畅。
原本的山壁应该也是那种近似于光滑的，但山体位移后，整个山壁内的岩石已经出现了错乱。所以前进的途中要特别地小心，尤其是身体上还绑了绳子，也要避免绳子被岩石卡住。
暗河里的水很冷，身体的热量也在不断地流失着。
林栢苼不敢胡思乱想，只好集中精神，确认好路线，继续朝前游着。
按理说二十几米的距离应该很快就能游到，可当林栢苼游了十几米的时候便发现了问题。
整个山洞的通道几乎都被堵死，只有在最下方的位置有个一人多高的孔洞，四周虽然也有孔洞，但手电照进去就能看出，几乎都是死胡同。
进还是不进去，此时过去了快一分钟了，林栢苼的憋气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于是林栢苼咬了咬牙，把腰间的一个矿泉水瓶攥在了手里，快速地游了过去。
富贵险中求，但林栢苼并不是去为了金钱而去冒险，暗河的另一面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林栢苼也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是很理智地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顺着低矮的缝隙向前又游了几米，前面便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于是林栢苼先判断了一下方向，别到时候游进其他的岔路口就糟糕了。
此时身体已经开始缺氧了，林栢苼也不由得有些慌了。
赶忙拿出矿泉水瓶，倒着拧开盖子，尽量让空气别跑出去，张开嘴，手上一用力，半瓶子的空气就挤到了口中，这才让慌乱的心稍稍镇定了一些。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看着头顶上那些岩石也是错落着搭在一起，如果出现二次坍塌，很可能就会把自己掩埋在这河底。
黑暗的空间，再加上可能没有氧气窒息而死，任何人都会渐渐地产生恐惧。林栢苼也不例外，趁着自己此时还比较冷静，林栢苼也加快了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林栢苼身上的矿泉水瓶里的空气都被用完了，但林栢苼看了看四周，除了水还是水，只是那些凌乱的巨石不见了，显然是已经出了那片坍塌的区域。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林栢苼朝着上面游去，因为只要游出去了，上面一定会有空气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栢苼的鼻孔开始忍不住地往外吐着气泡，即使林栢苼用手使劲地握着鼻子，却依旧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暗河里的水很凉，却又很甜，一口水，两口水，林栢苼只觉得无尽的黑暗渐渐压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手里的手电筒仿佛瞬间也有千斤重一般，从手里滑落了下去，很快就沉在了河底。
“清湲，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真的对不起。”眼睛闭上前林栢苼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在向上用力地游着。
山洞内沐清湲和老族长等人一起在商量着对策，河水已经倒灌进了山洞，地面上的水已经有一尺深了，再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进来的那个小洞口也会被彻底的淹没。
女老师和同学们已经乱做了一团，站在山洞的高处开始哭泣了起来，互相抱着彼此，像是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老族长让族人把牲畜都赶到了这个山洞里，至于到时候能否幸运的捡条命就看这些牲畜的造化了。
族人们也很是不舍，毕竟对于不少家庭来说，那一头牛，两只鸡便是家里的一份子，陪伴了家人不少时间，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灾难面前，有时候只能做出一些取舍，牲畜和粮食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要是人没了，那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
族人们很快也就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么多年，再难再苦都过来了，只要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族长，您是打算到时候从上面的洞口拼一下是吗？”沐清湲开始以为大家会留在那个密闭的山洞中等待救援，没想到老族长会选择冒险。
“沐姑娘，你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山洞有二十几米高，咱们这么多人，到时候氧气肯定不够用的。即使够用，你看这些光滑的石壁，人又能坚持多久？”
老族长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人，不管是狩猎还是采药，很多时候都要冒一冒险，毕竟在这大山中没有绝对安全的选择，都是在一次次博弈中才换来了那一丝生存的机会。
族里的几个年轻人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表示到时候会带着孩子们顺着峭壁爬上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孩子在族里就是希望，如果有生存的可能，老人们会第一个把机会让出来，而年轻人们则会选择毫不犹豫地去守护，不论男女老少谁也不会质疑这样的选择是错误的。
老族长没有表态，而是看了看不远处的一行人，心里犹豫了再三还是说道：“孩子们就交给母亲们吧，你们几个务必把那些好心人带出去。”
老族长把生的希望让给了这些帮助过族人们的“好心人”，而自己则做了最残酷的选择，这对于族人们来讲是不公平的。
可世界上又哪有所谓的绝对公平，一些孩子因为好心人的资助，有的已经走出了大山在外面上学工作，如果不是这些好心人，族人们又怎么会有机会过上更好的日子。
女老师和女同学们一听马上就精神了起来，看来自己不用等死了，于是便都趟着水走了过来。
几个年轻人听了老族长的解释，也都沉默了下来。
一边是自己的恩人，一边是自己的族人，任谁也都是很难抉择的，所以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亲人。
母亲或是奶奶则用手紧紧地搂住了身边的孩子，很显然那些母亲很难像男人们一样，爬上那些陡峭的峭壁，也就是说基本上没有脱险的可能了。
一位母亲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族长，我的孩子还小，您看他才不到两岁，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母亲也明白恩重于山的道理，但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还那么的弱小，自己又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呢。
“阿姨，我没事，我不用别人保护，让那位哥哥带着宝宝出去就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沐清湲。
几名女同学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沐清湲，这可不是孔融让梨，这是生死的抉择，又有谁会放弃生的机会让给别人呢。
戴眼镜的男生也走了过来，“老族长，我也不用别人保护。”
母亲听着两个人的话，眼泪不由得就掉了下来，于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水里。
沐清湲赶忙扶起这位母亲，帮母亲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挑事的男生别看高高瘦瘦的，其实就是一副空架子，爬山的话还差不多，攀登峭壁，那绝对是玩不转的。看了看对面的年轻人，居然比自己这边少三人，这样一来肯定是要有一个人被抛弃的。
“同学们，老村长如此大义凛然，等出去后大家可要好好表示表示，我会让我爸到时候给村里提供一年的粮食。”
男生觉得此时肯定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会被那些壮汉安全地带出去。
其他几名女生也都开始附和起来，表示自己也可以让家里出资置办一些东西。
被男生耍了的女同学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家境一般，要不也不会想抱男生这条大腿。但此时显然说的都是空头支票，只要自己气势上不认输，到时候给不给得了再说吧，能活下来才能最重要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快女老师再次被孤立了出来，并女老师开始就被推出来做了挡箭牌，此时又被孤立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女老师三十多岁，虽然也正逢青春年华，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明显是大了一些。弃车保帅的道理大家也都懂，肯定是要保护几名女同学的。
女老师不停地摇着头，跑到了老族长面前央求了起来，让老族长给自己一条活路。
沐清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人，老族长放弃让族里孩子们生存的希望，可对面的这些人又都做了什么，人性丑陋的一面被展现得淋淋尽致。
“老师，同学们，你们忍心这个时候还再为自己考虑吗？你们看看对面的那些孩子，他们还没有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他们还都那么小，你们真的忍心夺走他们生存的希望吗？”沐清湲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怒斥着一旁的几个人。
挑事的男生不由得眉头一挑，这个沐清湲处处和自己作对，如今居然想剥夺自己生存的希望。
虽然自己对沐清湲有些好感，可对于荣华富贵的生活来讲，一个沐清湲又算得了什么，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沐清湲，我忍你很久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