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厂长，外面有一个自称是麦瑞肯红土基金的投资人想见您，他说有重要生意需要跟您面谈。”
一个电话从门口传达室打到郑南的办公室里，语气十分谨慎，毕竟此前大门口郑南轰走季新的事虽说闹得不大，但门口传达室的职工们都是亲身经历的，要不是季新说有重要生意，他们甚至连这个电话都不愿意打。
红土基金？那个叫季新的投资人？他还没走呢。
“让他进来吧。”
郑南想起这个人，郑南也刚好有几个关键问题需要这家伙来解答。
不一会一位粗重眉毛的中年人被带进了办公室，就是此前在门口匆匆一见的季新。
“郑厂长，非常高兴见到你，现在江夏电子厂生意是越做越大，郑厂长也越来越难见啦！”
季新进门就一番热情的客套，郑南也同样恭维一番，表示季先生才厉害，背靠红土基金，手握万贯资金，那才是诸多企业仰望的对象。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最后季新先道出目的：“我可以帮郑厂长挤垮陈周义的无线电厂。”
郑南挑挑眉，虽说这个目的郑南有想到过，但此时真听季新说出来，还是让郑南颇感意外。
季新那边接着说自己已经了解了郑南和陈周义之间的矛盾：“我认为无线电厂长陈周义做的非常过分，虽说大家出来做生意互有竞争很正常，但像他这样针对着实太过分了点，分明就不想给郑厂长留任何活路。”
“不难猜测这次针对家庭电脑的舆论攻击是郑厂长的手笔，而后顺势推出学习机更是神来之笔，但这样也让陈厂长对郑厂长你的恨意更深了。”
“我知道郑厂长并不怕他，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周义厂长再怎么样也还是音响协会会长，他的无线电厂也还是全江夏最大的电子厂，他本人也在社会面上人脉很广，给这样一个人时刻盯着，我想始终是非常麻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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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千日防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把这个贼摁死，而现在我可以给郑厂长你这个机会。”
郑南听完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想知道季先生打算教我怎么做。”
“教这个字不敢当，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
季新嘴上说的客气，但语气中的倨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陈周义为了开发家庭电脑，采购了三万ms6502芯片，现在家庭电脑销售停滞，他们短时间也开发不出学习机，这么多芯片砸手里，这就是郑厂长你的机会。”
季新告诉郑南一枚芯片四百块钱，而陈周义一次就订购了三万枚。
“这一下就是一千两百万，郑厂长觉得如果家庭电脑销售失败，无线电厂结果会怎样？”
结果还能怎样，当然只有破产一个结果，这一千两百万，是一个连局里都不可能再出手保他的天大窟窿。
不过郑南却想到了其他问题：“如果我没记错，无线电厂虽然体量很大，但事实上现在能拿出手的现金流也极其有限才对，不可能拿得出一千两百万，不管是局里还是银行贷款，他都不可能一下搞到这么多钱。”
问这个问题的同时，郑南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季新。
就见他笑了笑：“郑厂长猜的没错，就是我给的……”
季新随后又纠正：“确切的说是红土基金对无线电厂的投资。”
果然！
“先投资了无线电厂，现在又帮我对付挤垮无线电厂，季先生这是要做什么？跟无线电厂签的对赌协议，一旦无线电厂开发家庭电脑产品失败，红土基金就能获得无线电厂的控股权吗？”郑南又问。
季新一拍大腿：“对赌协议？我很喜欢这个提法，虽说并不完全，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郑南想了想又说：“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所谓家庭电脑的芯片也是季先生你这边提供的对吗？”
季新咧嘴一笑：“不愧是郑厂长，可真聪明。”
好家伙，这下郑南心里那些疑问全串起来了，就说陈周义那家伙从哪搞来的ms6502芯片，就算陈周义是大厂厂长，就算ms6502现在在国外已经是烂大街的存在，但在江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原来都是通过季新进口。
不过更狠的事季新和他背后的红土基金，他们明面上是投了无线电厂上千万，但事实上据郑南所知这ms6502芯片哪怕在刚出来时都只卖25美刀，折合两百华元，现在经过十多年的技术迭代，ms6502价格早跌破了10美刀，就算加上关税运费等，也不会超过100，通过你们基金公司规模采购只会更便宜，结果你卖四百？
这从一开始就有四分之三的钱又通过芯片流回到了你们基金公司，而且这一千两百万也不完全都是红土基金的钱，还有局里的拨款和陈周义的贷款等等。
再加上半个多月家庭电脑的销售分红，这样零零总总算下来只怕红土基金就没出几个钱了。
“只能说狠还是你们狠，钱没出几个钱，就能获得无线电厂这样优质企业的控股权。”
“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继续扩大自己在无线电厂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达到最终控制整个企业的目的？”
郑南感慨万千，不能不说红土基金这一手真的太狠了，而且是立体无死角的那种。
如果家庭电脑成功那不用说，光芯片这300%的利润就能让红土基金赚的盆满钵满了，更不要说他还有有无线电厂的股份，还能分盈利分红。
失败了就是现在这样，直接通过事先的对赌协议拿到更多的股份，最终达到控股企业的目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因为无线电厂的体量，有相关部门出来紧急叫停，手握千万债务的红土基金依然不亏，因为这笔钱就是全白赚的，实际这些钱早就通过芯片的高溢价全被红土基金拿回去了。
季新有些不耐烦：“好了郑厂长，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我认为这样的合作对你很有益。”
“确实很有益，本来现在无线电厂就处在一个危难时刻，再有季先生你这么通风报信，我有一万种方法能弄死对手。”
说到这里郑南顿了顿：“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虽然红土基金已经能从这件事情里赚得盘慢钵满，但我不认为季先生这就够了，能让季先生专程这么跑一趟，必然还有其他生意。”
啪啪啪！
季新用力为郑南鼓掌：“郑厂长真是太聪明了，要不你来红土基金跟我干吧，我保证你以后大小也肯定是个投资经纪人！”
季新兴高采烈的说着，可紧接着他看到对面郑南那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才马上反应过来。
咳咳！
季新清了清嗓子：“挤垮无线电厂，当然最好能跟郑厂长开展在芯片上的合作了，当然如果郑厂长愿意的话，我们红土基金还可以对江夏电子厂展开投资，待遇条款我保证是最优惠的！”
“很抱歉，我想这两点都是我江夏电子厂并不需要的。”郑南回答。
开什么玩笑？你红土基金的投资刚坑了无线电厂，你还是在自己面前摆明了要坑无线电厂的，你哪来的b脸还觉得自己会接受你的投资？
“至于芯片，我想季先生并不了解，我们和南园电子厂达成了生产协议，我们可以以成本价获得更加便宜的芯片，季先生四百块的高价芯片，我想还是留着给无线电厂吧。”郑南说。
季新并不意外：“郑厂长别忙着拒绝，我知道郑厂长联合南园电子厂有生产芯片的能力，甚至还对ms6502这款芯片进行了某种改造，但郑厂长还是只有接触式光刻机对吗？”
“老实说，这已经是至少二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不仅效率低下，产出的芯片良品率更是糟糕，一块硅晶圆刻出上前芯片，能有两百枚能用就算运气很好了吧，但在国外的芯片厂里，这个数字至少是八百枚！”
“毫不客气的说，郑厂长你这里生产一千枚的工夫，国外的芯片厂里已经能产出几万甚至十万枚芯片了。”
“所以如果未来郑厂长决定继续推广学习机向全国市场，那么跟我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就你那点可怜巴巴的产量，可供给不上全国市场！”
“当然了，既然郑厂长不比陈厂长，你是了解行情的，我肯定不会给你开四百这种扯淡的价格，就按照你卖给元器一厂他们一样的市场价，一百一枚，你看如何？甚至于等我控股了无线电厂，我还可以开房无线电厂给你一起生产学习机，那效率一下就上去了！”
季新说完就抱着双手坐在那里，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而在他对面，郑南则摸着下巴貌似很慎重考虑的样子。
突然郑南抬头：“季先生这样吧，你先帮我做点事情，你先站起来，然后走出我的办公室，在外面帮我把门关上。”
好嘞！
季新下意识站起来，但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僵在那里，显然想到了什么。
“郑南你他娘的耍我？”季新咬牙切齿道。
郑南嘿嘿一笑：“恭喜你答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