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却没瞧他,而是探出脑袋,先看了看停在宅院门前的马车。
周启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扶了扶额。
甭管几千年,座驾与身份的关系,都极为密切!
可惜,宰相那华丽的马车,一早就被韩都统给送回相府了,他也开不着现世的那玛莎拉蒂,不然闪瞎这家丁的眼去……
他今日出行的,就是从马行雇的马车,至于韩都统,人不需要马车。
别问为啥他没买,自上次分红后整来整去的,他家底所剩无几。
来这京城只带了三千银票,大多数留给吴之桃打理府宅去了,可京城里的马车,随便一台就得五千银……
不过他倒也不慌,京城里面有钱庄。
要是钱不够,大不了去做点抵押,问题不大。
“可有名帖?”
家丁瞧完后,虽没看低于人,但是也不敢怠慢,本本分分地问道。
周启可没想到商贾之家,拜访竟然也要名帖?
但是他转念一想,便说道:“小生乃是韩大人府中门生,今日登门是有笔大买卖想要与陈家合作,还望通传!”
家丁一听,韩大人?
是那二品中书令,后边请命带兵打战那个?
此人在京城无根无凭,但到底是个二品大人,他也就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韩大人门生,不过我家老爷正在与人议事,还请公子前厅稍等。”
说着,便已经打开宅院大门,将周启二人给领了进去。
一进门,周启就被震慑住了。
这院子里小桥流水,家奴各处的,很豪啊!
比起田大人这五品官员的家中,都豪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还是比他祁州那旧侯爷府邸稍差了点,面积上……
但是在这个封建时代,商贾人家在京城地界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够可以的了!
有小丫鬟给他上了茶水点心,为防他闲得慌,还将成衣制式图给拿了过来。
按照阶级之分都做了分类,什么样的人能穿什么样的衣服,款式、颜色等等……都给列的明明白白。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很大区别,只是在花纹配饰上面,稍作区分。
周启有些耐不住,便起身瞧起前厅里摆放的鱼缸来,那小金鱼一条条的,灵动的很!现在可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养得起金鱼,这陈家,看来是有点来头!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门外有了脚步声。
“哈哈哈!韩大人门生来访,是小民招待不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启回头看去,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算是硬朗,就是比较违和的,有着一口黄牙……
不过……
这特么太好办了啊!
两人拱手作了礼,便在一旁坐落下来。
陈老爷先行发问:“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这路子,周启很熟。
做完自我介绍后也不墨迹,从怀里拿出一缕锦缎碎布,交到了陈老爷手中。
“这是何意?”
陈老爷瞧着手中锦缎,不禁问道。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要下大单子,但这特么是个同行?
“是这样的,陈老爷,我这里有上好锦缎布匹,想要借陈老爷的手找找销路,此布匹……”
“找销路?”
陈老爷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打断了,眉头稍稍皱起。
“你是要进我陈氏商会?”
京城里,不少布行挤破脑袋想要跟陈家商会挂上关系,送礼送钱送美女的数不甚数,可是撇头往那边瞧去,这周男子,并未带任何物件。
“非也,我是想要与你陈家布行合作。”
如此,这般……
周启简单的说明了下,大抵意思跟之前大姨子苏月交谈的差不多,并且也已经说明他做的不过是纺织行,对布行未有涉及。
“可是我陈家,自有纺织行,织女数达千人,我为何要舍近求远,与你合作啊?”陈老爷听明白后,已经有赶人的想法了。
周启还是放下了耐心,说道:“陈老爷不妨先看过布料,再说?”
这时候,陈老爷才拿起布料仔细端详起来,眼见着这色彩均匀,并且织锦稠密,就这水平,绣工不达数十年,绝对没有这等好手艺!
“此布料,倒是尚可。”
陈老爷是介商人,一眼瞧出这布料绝称上品,此时心里已经开始衡量利弊了……
周启也就趁热打铁,将供货价格给说了遍。
“两百文,一尺?!”
陈老爷惊呆了,这价格简直闻所未闻!
刚把那锦缎拿到手时,他还以为至少得五六百文,没想到居然成本这么低!?
一个织女月钱五两银,锦缎技艺难费时费力,月生产百尺有余,但是再加上织机成本,伙食住宿等开销,平均下来成本都需将近四百文!
但这锦缎,成本仅要两百文!?
现在市面上的锦缎为六十两银子一匹,九十尺布为一匹。
而如果要直接制作成衣的话,那价格就更不是这样算了,一件成衣满打满算仅需七尺布,但是一件普通的成衣,至少百两银子起!
若是制作精良,千两银子也实属正常!
这生意!做得!
“不知周男子,有多少囤货?”
“不多,五万有余。”
闻言,陈老爷又迅速计算起来。
一尺两百文,不过是将近七千两的银子,还真不多。
“不对!”
周启捏了捏下巴,也就大概估算道:“是接近六万匹,若是月供的话,就看陈老爷吃得下多少了。”
具体囤货有多少,他还是进京时听大姨子说了一声,但是现在进京足有六日了,照纺织机和三个工厂的速度话,早就有了六万。
还是粗略计算……
陈老爷当场就惊掉了下巴:“这,这足有七十二万两白银了啊!”
周启努着嘴点了点头,应该或许是吧?
这个朝代,1500个铜板为一两银子,算下来确实有七十二万左右。
没办法,纺织机速度太快,百姓求大于供,累计积压下来就有这么多。
“等等……”
陈老爷抬手了,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计算起来,良久这个姿势都未曾变过。
七十二万白银,不是个小数目。
万两白银可抵十金,这里已经是黄金七百余两了,更别提刚才此人口气大得很,好像锦缎布匹在他手上就跟织个荷包那么简单。
虽然他陈家能拿出来,但是这布匹要是进过来,别给压在了自己手里,这也是说不准的,何况现在不过是一缕碎布,实地纺织行他甚至完全不曾见过,谁知道是不是来坑他钱的?
接着,陈老爷又往韩立方向瞥了眼。
这断臂随从的样子,倒确实像是韩府里面的一个家奴……
“那不知道周男子纺织行在何地?”
“祁州金峰县。”
“金峰县?未曾听过有什么大的纺织作坊啊?”
“小作坊,不足挂齿。”
两人一问一答,接着陈老爷又沉默了。
俗话说,文好可破一切,布料亦是如此,特别是在这机器落后,皆靠人工的古代。
再以陈老爷的反应来看,他对这次谈判,相当有信心。
傻子也能知道到底如何抉择……
果然,那陈老爷细细斟酌过后,还是拍板:“那就请周男子将布匹运过来后,我们再做计量,如何?”
周启对这货到钱清没有意见,当场伸出右手。
“行,祝我们合作愉快。”
陈老爷还没习惯这种方式,愣了愣也把手递了过去,还笑着道:“周男子可要吃过饭再走?”
“不了,只是我带了一张契书,还劳烦陈老爷签下。”
契书内容,不是别的。
主要就是货到后的一些事宜,最关键的是,不接受赊契。
陈老爷瞧了瞧后,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又加了几笔,必须要保证每匹布料的质量,不然还是会压价的。
这谈判愉快得出乎周启的意料,心情也是好上许多,大方说道:“质量问题,请陈老爷放心,届时我再送你个好东西。”
陈老爷有些许疑惑。
周启也没解释,笑着拱了拱手,收起契书后也就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
两道身影从偏厅走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