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笑了一声,显是常双姑所留这件太阴环甚合心意,说道:“不过此物是太阴宗之宝,还需用本门五行法力重新祭炼之后,方能交给戚泽。”目光一转,又去瞧闻叩剑所留之物。
闻叩剑走时并未点明留下甚么宝贝,只说自家心潮澎湃,要去杀戮天魔发泄,随着天机子目光转动,闻叩剑先前站立之地,忽有一线剑光现出,剑光之中竟是一口飞剑的模样。
天机子一见那飞剑之形,居然“咦”了一声,颇为意外。那飞剑剑身宛如一泓秋水,内中却隐隐透出片片龙鳞之形,剑柄剑锷俱是铸成龙形,由龙口之中吐出剑刃,一望便知乃是一口上佳剑器!
天机子自语道:“闻叩剑那厮居然肯将此物留下?”原来这柄飞剑十分有名,在纯阳剑派亦是重宝,乃是前代掌教佩剑,自然是法宝级数。
闻叩剑以此剑当做传经的人事,倒也相当,算是三位掌教之中最为大方之礼,但将前代掌教佩剑赠与外派,回去之后,只怕要遭到纯阳剑派弟子长老之非议。
不过天机子随即了然,闻叩剑并未纯阳剑派前代掌教嫡传,前代掌教在域外遭逢天魔,就此下落不明,却将这柄白龙剑掷回本门,纯阳剑派自此群龙无首。
那一群剑疯子为了掌教之位,可谓打的热火朝天,最后还是闻叩剑力压同门,以无双剑术折服众人,这才顺利接掌掌教大位。这柄白龙剑便落入其手。
天机子手指白龙剑笑道:“看来此物虽是法宝飞剑,却不得闻叩剑之喜,索性趁机留在本门。还以为那厮心性如剑,直来直去,却也是个阴暗之辈!呵呵!”
嘲笑几句,伸手一招,那白龙剑乖乖飞入掌中,竟是驯服无比。天机子眉头微皱,法力探入剑身,果然其中元灵已然消失一空。
此剑传闻是纯阳剑派前代掌教斩杀了一头长生级数白龙,以其遗骨祭炼,锋锐绝伦。那白龙自非真龙,与寒螭龙母一般,身具一些天龙血脉罢了。若是真龙之属,岂会轻易陨落?
天机子叹道:“闻叩剑好狠的心思!”想起自家所为,倒也释怀,又想起五行宗前代之事,摇了摇头,说道:“此剑没了元灵,倒是正好,还可重新祭炼,不然还要费事将之降伏!”
法宝之中没了元灵,虽不至于跌落品级,但威力自要大打折扣,白龙剑为纯阳剑派前代掌教佩剑,自是非同小可,但元灵一失,也不过与寻常的飞剑法宝一般,泯然众人。
不过如此一来,反倒令天机子十分满意,法宝元灵温养虽难,倒也并非难比登天,那元灵若在,跟熟了前代掌教,反而不好祭炼,倒不如空空如也,便于从头炼化。
天机子将那白龙剑收入袖中,想起五行宗前代掌教之事,微微有些唏嘘,随即抛之脑后,自语道:“三人留了三样人事,最合用的是太阴环,最珍贵的是白龙剑,最差的算是昆玉!不过昆玉所留神通,倒是能给戚泽保命之用。”
抬首望天,法目运使之下,穿破九天罡气,就见无数天魔正汇聚成数团,死死征战,抵死不退。每一团之中皆有被困锁的长生真人。域外大战已然爆发了数日,散修除却心思灵透,提早逃命的,尽都葬身天魔之中。
数位长生真人亦是苦苦鏖战,那天魔本就无尽,又有无常劫级数大魔暗中调御,根本悍不畏死,简直杀之不尽。虚空之中天地灵机本就稀少,长生真人气脉悠长,但得不到灵机补充,也有耗尽真气之虞。
暗中主持的大魔十分狡诈,驱动低层次的魔头赴死,渐渐将众长生真人埋入无尽天魔之中。若无强有力的外援到来,这些长生级数无论玄魔最后都要死于无穷无尽的天魔狂潮之中。
便在此时,一道煊赫之极的剑光忽从九层天罡之中杀出,正是闻叩剑。堂堂纯阳剑派掌教至尊竟是状如疯魔,口中又笑又叫,喝道:“道!道!道!德!德!德!哈哈哈!”剑光一转,演化数万丈剑气,略一挥荡,便有无穷天魔似雪花一般消融净尽!
詹极与张守珍精神一振,叫道:“是掌教来了!”但见那位平素不苟言笑,最是注重仪表的掌教至尊,竟似三岁孩童一般,又笑又叫,不禁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闻叩剑依旧欢跳的很,将剑光一震,便有无穷细小宛如游鱼的剑光分化而出!剑光分化!此为长生之下剑道最高神通,还在剑气雷音与炼剑成丝两门神通之上。
无数剑光兜兜转转,顷刻之间汇成一座剑阵,向无尽天魔冲杀过去。那天魔之中围困的正是詹极与张守珍两个。那剑光分化大阵十分犀利,每一道剑光飞起,便会剿杀一头天魔,不但将之斩成一团精气,还会将天魔精气斩成虚无。
闻叩剑不愧为纯阳剑派掌教至尊,剑术之精奥犀利,远在詹极与张守珍二人之上,剑光大阵一出,立时挡者披靡,不多时已将天魔包围圈生生冲出了一个大口子!
詹极与张守珍齐齐发出一声长啸,两道剑光矫失之下,已然冲破无穷天魔拦阻,与闻叩剑会合一处。
闻叩剑哈哈大笑,畅快非常。詹极一面运剑斩杀天魔,一面叫道:“掌教如何这般开心?”
闻叩剑大笑道:“圣人机缘非在域外,而在道经之中!”
詹极惊道:“此言当真?”
闻叩剑道:“待得回山,我便将经文传下,自此我纯阳剑派当可英才辈出矣!天机子那厮还想压过老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詹极与张守珍面面相觑,这其中如何又牵扯到了五行宗的天机子?
正狐疑不解之时,就见一道太阴之气又自横渡虚空而来,正是常双姑到了。太阴之气一卷,便将左近魔头尽数卷入,炼成了太阴之力。
太阴宗虽是女子门户,弟子又少,但道法冠绝当代,太阴之气比肩太阳之气,有无穷玄妙,连天机子与闻叩剑等人都不敢小瞧。那太阴之气竟比魔道魔气还要来的霸道,不拘甚么魔头,逮着便将之同化,竟是越战越勇。
戴玉娘本来身化太阴之气,紧守自家战阵,感应到掌教到来,当即放开禁制。两道太阴之气遥相呼应,相向卷动而去,一路之上,凡是所遇天魔,尽数被卷入其中,碾成了粉末!
如此威势,连魔道三头老魔也自侧目不已。昆墟派三位长老苦苦支撑,幸好三人心意相通,神通源出一门,境况比其他人物要好得多,但面对无量天魔,也自有些心头打鼓。
钟正阳传音道:“师尊,太阴纯阳两派掌教皆来援手,怎么不见本门掌教至尊?”
宁虚子冷冷道:“不必多想!就算掌教不来,凭我等之力,亦能冲破天魔封锁,若是连太阴纯阳两派都比不过,岂不堕了本门第一大派的威风!”
便在此时,虚空之中现出一口渊墟,方圆千丈,内中深不可测,恍如传说之中那万川归海的一口归墟,又恍如无尽星辰寂灭之后的归所星墟。
那一口渊墟一出,散发无尽吸力,又将无数天魔吸入其中。渊墟一面吞噬天魔,一面往宁虚子三人挪来,为了围困昆墟派三人,那无常劫大魔特意调遣五座魔国并他化天魔主前来。
天魔主瞧见渊墟似慢实快的挪移过来,便知是昆墟派掌教昆玉到了,五头天魔主皆不愿与之放对,无奈受了无常劫大魔魔法暗制,不得不听命行事。
天魔族群之中,法度森严之极,上一级天魔对下一级天魔几乎生杀予夺,下一级天魔根本反抗不得,饶是五头天魔主乃是他化天级数,面对高一级的无常劫大魔,也只能俯首听令。
当下便有两头天魔主催动各自魔国往渊墟飞去,想要拦截昆玉。那渊墟之上现出一位中年道人,道意风流,正是昆玉长生元神显化,冷笑道:“贫道韬光养晦多年,既然得了圣人所传道经,自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必委屈自己,与尔等这些小魔周旋了!”
那道人伸足一顿,身下渊墟法相蓦地翻将上来,犹如一头太古巨兽张开巨吻,竟是不管不顾,一口之下,竟将一座魔国生生吞了进去!
昆玉这一招简直生勐到了极点,活吞一座魔国。眼见那魔国飘飘落落,被渊墟吞入。魔国之中那尊他化天魔主再也稳坐不住,当即运起神通。
那天魔主乃是一团魔影,虚实不定,其神通亦是一道通天魔光,其中汇聚魔国无量魔头之力,足以贯穿任何一位长生真人法体。
但那魔光发出之后,想要穿破渊墟,轰在昆玉之身,可惜任凭魔光如何奋力激射,万千魔头如何鼓荡法力,那看似虚幻的渊墟,竟如无底洞一般,下不着地,上不临天。
那魔光拼力上击,却始终寻不到渊墟的极处,从外向内望去,那魔光宛如琥珀冻蝇,几乎被生生凝结,一动一静,观感大异,让人难过的几欲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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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玉以渊墟一口吞并一座魔国,令得另一位他化天魔主心胆皆丧,只想反身逃命,但那无常劫大魔催动更急,命其前去死战。
那天魔主无奈,只好狠命催发属下天魔之力往昆玉杀去。昆玉所修渊墟法相乃昆墟派第一神通,那渊墟之中无所不包,传说若能修到极致,连天地也可一口吞下!
渊墟之力既是无所不包,亦能炼化异种真气之力,也天魔之力也不放过,那座魔国被收入其中,立受渊墟之力炼化,顷刻之间,已有无数魔头不由自主脱出魔国之外,被炼成了昆墟派法力,滋养昆玉之身。
渊墟神通威能无匹,但以昆玉法力,强行吞噬一座魔国,总需时日炼化,眼见另一座魔国攻来,大喝一声:“宁虚子长老何在?”
宁虚子忙道:“贫道在此!”使个眼色,钟正阳与茆知慧两个立时与宁虚子将神通合一,狠命冲撞余下三座魔国,想要与昆玉会合。
昆墟派四人生勐非常,神通齐出之下,终于打破天魔封锁,汇聚一处。接着昆玉足踏渊墟法相,宁虚子鼓荡纯阳天风,钟正阳与茆知慧各使神通,将余下四座魔国反复冲荡,众天魔几乎溃不成军。
玄门三派皆有掌教真人前来接应,当即威势大涨,扭转局面。那三个老魔见了,有些吃味。吞心老魔以魔念说道:“两位道友,事到如今,不如摒弃门户之见,先扫荡天魔要紧!”
五毒教主笑道:“本座倒是无妨,万乘,你怎么说!”万乘龙君冷哼道:“本座也是无妨!”
当下三头老魔将魔光魔气合作一处,也学那玄门中人,合力抵御天魔。魔道功法疏于道心修炼,因此对天魔染化及不上道门那般抵御之力强悍,但魔道修士对天魔的了解更胜道门,所修对付天魔的手段亦是无穷无尽,犀利非常。
三头老魔一旦联手,五毒彩云、销魂魔音与真龙尸气合作一处,当即生生打破一座魔国,不但万千魔头被炼成魔气,连坐镇的一头他化天魔主都被三头老魔生生分尸分食,简直血性强横到了极点。
玄岳峰上,天机子看罢,收回目光,说道:“有三位掌教接应,玄门长生自可全身而退。那头无常劫的大魔想必不会穷追不舍。倒是昆玉那厮,韬光养晦多年,一旦道经到手,立刻翻脸,这是使给我看,叫我五行宗依旧安分,莫要威胁到他昆墟派的地位!”
天机子冷笑一声,忽然眉头一耸,冷笑道:“贵客上门了!”
就见一道乙木真气穿破九层天罡,直落玄岳峰上,正是卓无量终于到来。
那老道抵达五行宗,还不忘频频回首,往域外瞧去,见了域外大战,几乎山崩海裂之势,暗暗心惊,忖道:“幸好脱身的早,不然夹在其中,难免遭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