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修士大部分都是散修之类,就算有宗门传承的,也只是小门小户,与五行宗、昆墟派这等庞然大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散修也好、小派也好,弟子们平日修行,资粮不足,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大多只能靠争抢杀戮去夺取。其中大部分人皆认为是那些大宗大派垄断修行资粮所致,因此对大派门户积怨由来已久。
众散修正自七嘴八舌议论之间,忽听那精通童术的修士叫道:“又有大修士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内界上空九层天罡大气之中掀起道道滔天波澜,无数罡气化为龙虎之形,肆意咆孝,闹出偌大动静!
如此场面,唯有那些高门大阀的大修士方有如此法力神通,一众散修心头季动,又是痛恨又是畏惧,心头滋味杂陈,只定定眺望。
就见一艘无边巨船霍然跃出云海,犹如巨鲸戏波,将天罡之气搅成一锅乱粥,排荡而出,形成一座座罡气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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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散修一见,叫道:“是昆墟派的天虚神舟!”昆墟派为此界道门第一大派,一举一动,皆受四方注目。门中几件有名的法器法宝,早已名扬四海,明眼人一见便能分辨的出。
那天虚神舟便是昆墟派中一件有名的法器,此宝打造十分费力,要耗去无量宝材,而威力亦是绝伦。此天虚神舟乃专为横渡虚空所锻造,身长九十九丈,高有三十三丈,宽有三十三丈,舟身之中炼入无数神金,能抵抗虚空之中种种毒火毒气,只要法力足够,搭乘此舟,自能横渡星河。
天虚神舟一出,表明昆墟派这头庞然大物终于有所动作,只要高门大阀动手,那些散修只怕连残汤都没得喝,一时之间,众散修暗骂不绝,却又不敢与昆墟派正面硬碰。
那天虚神舟跃出天罡大气,悠然而至,神舟上层竟有九层高楼,每一座高楼皆是神光闪动,内蕴法力,显然这艘神舟绝非单单能横渡虚空,亦是一件攻伐之宝。
最上一层船楼洞开,便有十余道遁光飞起,当先者乃是三道刺目光华,正是三位长生真人!
众散修见昆墟派竟一气派出三位长生真人,皆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那三道遁光来势最快,掠过众散修,冲入先前紫气与魔光战场之中。遁光之中现出两男一女,当先一位老道,正是宁虚子!
那老道一脸凝重,放开长生级数元神之念,扫荡虚空。宁虚子得道千年,法力何等雄浑?这一放开元神意念,滚滚神识几乎凝成实质,扫过每一片虚空,极力探寻那道门圣人与无始魔主交手之后所留的每一道痕迹。
宁虚子身后一男一女,皆是昆墟派长老,宁虚子辈分最高,既已出手,二人也不放出神识,只是各自暗暗感应。
那些散修见三位长生真人施为,有心上前窥探,想要分一杯羹。却见又有十余道遁光飞来,皆是昆墟派中修士,其等法力强横,修为最差的也有法相级数,甚至连待诏真人都有三四位,可见昆墟派对道门圣人与无始魔主之战遗迹的重视,可谓门中精锐尽出!
那十余位高手放在散修之中,皆是一方巨擘,跺一跺脚便能引起四方震颤之辈,可惜在昆墟派中却只能充当打杂看场之人。十余位高手飞来,为首一位大汉遍体神光,皱眉喝道:“此处乃道门圣人与无始魔主交锋之所,余威无穷,为免诸位道友不明不白受伤,还请诸位退去万里!不然若有甚么损伤,我昆墟派概不负责!”
此言一出,众散修当即哗然!那精通童术的修士叫道:“昆墟派好不霸道!此地乃域外虚空,又非你昆墟派祖庭!难道你们还想独吞道门圣人所留遗迹不成?”
众散修纷纷鼓噪道:“不错!不错!你们昆墟派再霸道,怎么不见去和域外天魔厮杀?只会欺负我等散修!”
又有年老散修喝道:“道门圣人何等胸襟,既然显化紫气神通,自是不禁后世弟子观摩,若是有人因此悟道成就,他老人家定当欢喜不禁,岂会敝帚自珍?你们昆墟派明面上为我等着想,暗地里心思如何,还用我等挑明吗!”
一众散修共有百余位,毕竟域外虚空之地,也非是寻常人等所能抵达,能来此者,修为皆是不若,最低也有元婴级数,甚至也有几位待诏境界的散修隐身其中。
那大汉眉头大皱,所谓众怒不可犯,若只有区区几个散修,自是反掌便可拿下,但一百余位散修,修为又是不若,倘若动手,总有漏网之鱼,一旦传扬出去,说昆墟派仗势压人,只怕大是不美。
心念电转,面上便换了一副笑容,说道:“本门也是好心!那无始魔主魔威何等浩瀚,就算只有一缕魔念,亦非此界所有修士所能抵挡!诸位贪求机缘,若是被无始魔主所留残念染化,岂非追悔莫及?”
众散修见他换了一副脸色,已知昆墟派是投鼠忌器,不愿一气得罪这许多人,当即胆气大壮。那精通童术的修士冷笑道:“你们昆墟派只管放开禁制,放我等过去!圣人所留机缘,乃是不分尊卑高下,皆可参悟,就算被无始魔主残留的魔念染化,我等也是心甘!”众散修尽是点头,七嘴八舌道:“不错!只要能见识圣人所留遗泽,被无始魔主染化又算得了甚么!”
那大汉冷笑道:“本座好话说尽,尔等贪欲不熄,若真遇上甚么危险,莫为言之不预!”
忽有一人冷笑道:“楚正春,你也莫要危言耸听!道门圣人必然慈悲,岂会给后人留下隐患?我看你昆墟派那三位长生真人不是搜寻的正欢?哪里有甚么魔主魔念留存!”
众散修精神一振,纷纷退让,现出一位老年修士,脑后有一道灵光飘散不定,竟是一位脱劫真人!
那大汉正是名叫楚正春,乃是昆墟派掌教昆玉的入室弟子,修成脱劫多年,只差一重劫数便可直入待诏,吃人喝破心思,面上表情不变,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灵符老祖的高徒晓阳散人!你不在洞府之中精修符法,跑来域外凑甚么热闹!”
那年老散修道号晓阳,其师灵符老祖亦是长生真人,乃是散修之中最负盛名之辈。那灵符老祖以符法起家,虽是散修,所修却是道门正宗符箓之术,此人心胸倒是广大,深感自家求道之时所遇艰难险阻,因此对散修后进格外提携,此界之中有名有姓的散修倒有大半都受过灵符老祖传法之恩。
晓阳散人这一出头,众散修宛如寻到了主心骨,纷纷鼓噪起来,尤其那精通童术的修士更是大叫道:“昆墟派枉为玄门正宗,却是想独吞圣人所留机缘,行那打压我等散修之事,令人不齿!”
此言一出,众散修纷纷附和,齐声叫嚷。
楚正春面色一变,将那精修童术之辈的面容暗暗记下,忖道:“此人居心叵测,待得此事过去,定要将其诛除才是!”
那精修童术的修士见了楚正春眼色,心头一凛,忙向晓阳散人靠拢,叫道:“晓阳真人您瞧,那厮只来看我,说不定心中转着甚么杀人灭口的心思!”
晓阳散人微微一笑,说道:“我记得道友唤作永康,童术亦是天下一绝,善能观望九天十地脉络之意?”
那精修童术之人正是唤作永康道人,闻言受宠若惊,叫道:“没想到晓阳散人竟记得晚辈贱号!”
晓阳散人微笑道:“道友放心,昆墟派乃是本界第一大宗,门中弟子行事自也要循规蹈矩,断不会为了区区琐事,就来加害于你!”
楚正春面色微变,忖道:“这厮是给老子下套呢!”口中却笑道:“晓阳道友所言极是,楚某岂是那样之人?永康道友未免多虑了!”
散修之中有人已不耐烦,叫道:“既然如此,干脆放我等过去!不然等你们昆墟派长生真人搜寻完毕,哪里还有我等散修的汤喝!”
众人亦作此想,纷纷叫嚷。
楚正春左右为难,势不能放其等过去,但众怒难犯,只恨不得一拳一掌将那些废柴统统打死,正作难间,只听宁虚子说道:“正春,不必如此,放这些道友过来便是!我昆墟派行事,素来公正公平,岂会绝了众道友向上的机缘?”
楚正春大喜,宁虚子此言,无异于已然勘探结束,不必顾忌被那些散修捡了便宜去,当即说道:“遵师伯祖法旨!”向那些散修喝道:“尔等听着,本门太上长老有令,着尔等上前观摩!”
永康道人滴咕道:“分明是无主之物,圣人留下的机缘,倒似是你昆墟派施舍下来的也似!”
楚正春闻言大怒,喝道:“兀那小辈!”
永康道人脖子一缩,跑到晓阳散人身后,叫道:“散人救我!”
晓阳散人澹澹说道:“不必害怕,那楚道友不过是吓唬你罢了!当着这许多同道之面,他还能将你打杀不成?”
楚正春一滞,一腔怒火发泄不出,只得冷哼一声,让开了去路。
众散修欢呼一声,蜂拥而去,一寸一寸的搜索虚空,想要寻出道门圣人所留机缘何在。
宁虚子与另两位长生早就飞走,落在天虚神舟之上。那男性长生生的十分威严,身外道气飘荡,悄声道:“师尊,可有收获?”此人正是宁虚子之徒钟正阳,亦是证就长生,但面对授业恩师,仍是执礼甚恭。
宁虚子摇头,说道:“一丝痕迹也无!”
那女长老茆知慧,闻言皱眉道:“连师伯都搜不出半点痕迹,难道圣人与无始魔主当真未留下丝毫机缘?”
宁虚子道:“我以神念搜寻遗迹战场之中每一寸虚空,可惜皆无所得!圣人之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当真玄妙!嘿嘿!”
域外一场无上大能之战,昆墟派当即做出反应,遣出镇守祖庭的三位长生真人前往域外,率先抢夺圣人所留机缘。昆玉这一手不可谓不精妙,还不惜动用门中仅存的一艘天虚神舟,三位长生真人更是心头火热,那可是道门圣人啊,就算只有只言片语留下,所能参悟通透,说不定就能打通攀援太乙境界之路!
可惜宁虚子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将域外虚空都搜了个遍,也未寻到丝毫机缘,这才不得已退去。
茆知慧道:“若是道门圣人当真不曾留下机缘,我等岂非空跑一趟?”
宁虚子沉吟道:“那三千里紫气乃是人道功德所化,若是那位道门圣人未在此处留下甚么痕迹,那么那一场天大机缘便着落在……”
钟正阳与茆知慧同时问道:“着落在何处?”
宁虚子道:“便是着落在那召请圣人之念降临之人处!”
钟正阳道:“那三千里紫气分明起自极北之地,彼处乃是五行宗的所在,就算真有人身具天大本领,召请圣人之念降临,也必会被五行宗网罗了去。”
宁虚子道:“掌教师侄已然动身前往极北之地,寻天机子问话,只看本门与那五行宗谁人抢先一步,将那人收入门中。”
茆知慧道:“那人既能召请圣人之念,必是天纵之才,若能收入门中,不啻于巩固本门万年基业!”
钟正阳也道:“不错!”
宁虚子冷笑道:“天机子那厮狡狯之极,有这等好事,又是近水楼台,岂会坐视不理?”
茆知慧道:“若是被五行宗抢先一步,将那人收入门中,如之奈何?”
宁虚子露出森然冷笑,说道:“若是被五行宗抢先收罗了去,那便只好……”
钟正阳道:“无论如何,此次玄魔大战,表明我道家亦有圣人坐镇,不让佛门与魔道!对我等道门修士而言,正是天大的喜事!”
宁虚子道:“有圣人坐镇又如何?那位圣人千万年都不曾显灵,今日忽然迸发神通,其中定然有甚么道理。以为师看来,只怕是祸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