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舟不在家。他媳妇儿李红英说中午就下河去了。江晓白托着江珊,一路嬉闹朝江边走去。“粑粑,快点儿!”“粑粑,前面有个羊顶顶儿,好漂亮哟。”“粑粑,我们追羊顶顶儿。”“……”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真将粑粑当马骑了。没多久,父女俩到了江边,只见一艘舢板船停在江岸,船里一个青年赤着胳膊正在收网。“二伯伯!”江珊大声喊道。江晓舟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对江晓白道:“你哪闷来哒?”“来看你打到鱼了没得?”江晓白笑着道。江晓舟呵呵一笑,道:“今天运气还不错,几十斤是有的。”听见有鱼,江晓白喜道:“给我卖几条。”清江河的鱼并不是很多,湾里也只有这么一条老舢板船,平时也就没什么人打鱼。只有江晓舟爱打鱼,技术也是最好的。“你要鱼自己拿就是,又不值钱。”江晓舟指了指船舱里的一个大木桶,说道。江晓白托着江珊上了舢板船,船身一阵摇晃,吓得小家伙紧紧抱着江晓白的头。江晓白将她从头顶抱下,放到还在摇晃的船上。“来,我们看看二伯伯打得鱼。”小家伙摇摇晃晃的走到木头前,两只小手紧紧抓住桶沿,伸出脑袋往桶里看,见里面活蹦乱跳的有几十条鱼,开心的说道:“好多鱼。”江晓白探头过去看,木桶里的鱼都不大,多数是鲫鱼和白条。他本想买条草鱼的,可惜没有。不过想想,鲫鱼卤起来更容易入味,便说道:“晓舟哥,里面的鲫鱼都卖给我,你等哈弄回去了我再去你家拿。”江晓舟道:“没得事,我弄回去后给你送去就是。”江晓白道了声谢,带着江珊在船上玩了一会儿,就先行离开了。他没有急着回家,牵着女儿的小手,父女俩沿着江岸散步,没多久到了断崖的土包前。“粑粑,好大的树,我们去那边玩。”江珊看见那棵大楠树,兴奋的惊呼。江晓白摸着女儿的头,道:“那上面现在全是乱石头和草丛,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去玩,好吗?”“好呀!”小家伙想也没想的答应了,又愣愣的问道:“过段时间,就没有乱石头和草丛了吗?”江晓白笑了笑,小孩子的想法总是这么单纯。“过段时间啊,爸爸就在大树旁起一所大房子,我们以后就住在那里,好不好?”“好呀!”江珊连连点头。江晓白乐了,似乎自己说什么,女儿都会说“好呀”。不过,他能感受到女儿也喜欢这个地方。没逗留多久,江晓白再次将女儿打马揪儿,返回家里。此时,江晓雷已经回来了,见到江晓白就炫耀的说道:“我买了三斤牛肉。”然后伸手去抱江珊,“珊珊你下来,让你爸爸去做牛肉。”江晓白直翻白眼,敢情这家伙跟爸一样,都指望着自己烧菜呢。笑着将江珊放下,道:“那行,我去弄饭,你去烧火。”啊?江晓雷瞬间脸苦。他宁愿去挖田,也不愿意去灶屋烧火。每次烧火,脸上不是弄成花猫,就是眼睛被烟柴头熏得直流眼泪。不过,二哥发话了,他又不敢不听。只得耷拉着脸,乖乖去灶屋。江晓白装作没看见。俗话说穷养儿子富养女,江晓雷虽然是弟弟,可他重生一世,对这个弟弟既决心改变他的命运,又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早就有心管一管他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施施然走进灶屋,看了看水缸里没有多少水了,江晓白拿起扁担和水桶,直接招呼江晓雷。“先别烧火了,去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先。”江晓雷一愣,“啊,二哥,不是吧,我去挑水?”“哪闷,不行啊?”江晓白淡淡的反问,不怒自威。“行!”“我去挑水。”江晓雷接过扁担,将两个木桶各挂在一头,无奈的说道。江湾虽然在清江边,但大家吃水都不用河里的水,而是吃打的井水。井水比河水更干净卫生,也更清冽。江湾百来户人家,大大小小的水井有四五口,离李江晓白家最近的井就在竹园后面,两百米左右。这是湾里最大的一口井,湾里人称之为大水井。大水井虽然不远,但要把家里的水缸挑满,还是要挑四五挑水。一挑水有百把斤,普通的十四五岁的孩子还真挑不起。不过,江晓白一点也不担心江晓雷。嘞家伙以前犯了错,爸就罚他挑水。这两年,江晓雷挑的水可不少。一连挑了四挑,江晓雷才把水缸灌满,累的他气喘吁吁的。“你把米淘了,煮好。”“再把牛肉洗干净,切成丝丝。”未等江晓雷歇口气,江晓白又安排起来。边说,还从酸坛子里捞了几个酸萝卜和一些泡椒,又道:“把酸萝卜和泡椒也切丝丝。”江晓雷彻底傻眼了。“二哥,你不是只让我烧火,你做饭的么?”江晓白笑道:“是啊,你把准备工作做好了,我直接烧风锅儿就行。”“二哥,你太过份了啊。”江晓雷不满的说道,一脸委屈。早知道嘞样,还不如让妈弄饭,妈绝对不会喊自己做这做那。江晓白笑了笑,道:“晓雷,你可能觉得我故意刁难你。可是,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男子汉,就要从这些你既不喜欢,也不愿意做的小事、琐事做起。”江晓雷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他的心中一直想的是干大事,赚大钱,而不是挑水、淘米、烧火、切菜。君子远庖厨。书上都是嘞么写的。江晓白看了看五弟的神情,知道几句话改变不了一个人。不过,他也不急。真正改变一个人,需要时间,需要耐心,也需要方法。“我知道,你特别羡慕我,想过我以前那样的生活。”江晓白突然说道。江晓雷讶然,愣愣的看着二哥。“我以前也觉得,那种日子最逍遥快活。”江晓白笑着说道,神情中似有回忆上心头。沟通最好的方式不是反驳,而是先认同,先建立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