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关的感知中,乾坤菩提对他说的话似乎只是不久前响起的,自己寻找声音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然而周围已经明亮无比,昭示着白昼。从夜晚到白天,自己竟然入定了这么久。
“你用了六个时辰的时间,让自己产生了明悟。很好。”乾坤菩提的声音已经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明悟?什么明悟?”月关疑惑地发问。
“躺下,抬头看着天空。”
月关听从乾坤菩提的指示躺在草地上,看着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撒下。
“你看到了什么?”
“阳光。”
“还有呢?”
“阴影。”
“你都能看清吗?”
月关摇了摇头:“阳光很刺眼,我无法清晰地看到。而阴影下,虽然不够明亮,但也能看到大概的情形。”
“通常,我们总认为在阴影下的世界不会被真正地看清。事实上,我们仍然能看到,只是不那么清楚而已。只要认真观察,还是能够看到。而在阳光最强烈的地方,我们反而无法清楚地观察。你一直盯着阳光,会发生什么?”
“眼前太亮,什么也看不到。”
“阴暗的地方只需要一点光芒就会被照得一清二楚,但是耀眼的阳光却让你很难观察。最明亮的,可能也是最黑暗的。黑暗往往是为了掩饰事实,而光明却是真正阴暗的隐形衣。”
月关被乾坤菩提说得云里雾里,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它的意思,却也知道它说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这么简单,而是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乾坤菩提继续道:“用花神之瞳观察。现在景象有什么变化?”
金光萦绕在眼中,月关回答道:“在花神之瞳的状态下,我的视力大幅度提升。无论是阴影下还是阳光,我都能看得很清楚。”
“阴影中的龌龊,光明中的黑暗都无所谓,只要你有一双洞察世界的眼睛,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不仅要能看到真实,还要能看到心灵。”
“看到心灵?我明白了。”
月关嘴角露出一丝淡笑,他终于明白了乾坤菩提这番话的意思。
武魂殿供奉天使,使得无数魂师对其崇拜无比。而事实上,这光明的代言人却做过无数阴暗的事情。
暗夜杀戮无数,在大路上兴风作浪,可又有几人知道,它正是在武魂殿的指使下行事呢?
如果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集团,用不了多久,底细就会被各路高手摸得清清楚楚,甚至在向围攻讨伐下覆灭。
可是它直到现在还是无比神秘,恶事做尽却极少被报复。这固然与其有数位封号斗罗坐镇,强者云集的强大实力有关,却也与受武魂殿庇护脱不了干系。
世界上明眼人不少,可一旦这样邪恶的组织与他们的信仰挂钩,就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暗夜在最阴暗的地方不受干扰地潜滋暗长,直到现在成为斗罗大陆上最为恐怖的杀手组织,这些不愿意承认真相的愚昧之人同样是帮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简单的事实,换成另外一种让人不愿意怀疑的形态,人们就会自己给它戴上神秘的面纱。
武魂殿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所做的事也却不甚高明。当信仰与道德发生冲突,人们却宁愿选择信仰,因为大多数人选择信仰。尽管内心直到这是错误的,也下意识地跟着走。
信仰并非坏事,它往往能让人们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力量,在绝境中前行。可如果这信仰本身就是错误的,那么就会有无数的人跟着走入歧途,给世界带来祸患。
月关想到这里,在心中暗道:这个肮脏无比的武魂殿,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所做的事公之于众,让你彻底覆灭。
月关陷入对乾坤菩提这番话的思考中,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何时,周围的世界恢复了嘈杂。一声蝉鸣传来,他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重新看到眼前的景象,月关却不禁眼前一愣。原本他是坐在乾坤菩提的树荫下,此刻面前却空荡荡的,乾坤菩提已经消失不见。
“不用惊讶,我已经与你融合,成为了你的第三魂环。我与其他魂兽不同,不能通过修炼提升修为年限。我的修为年限是四千年,我也实打实地活了四千年。因此虽然我修为不高,却比很多万年魂兽都要年长,也看过更多世界的沧桑。善用我给你带来的魂环吧,它的效果甚至不会逊色于万年魂技,并且也刚好是你能承受的。”
“等等,我的第四魂环年限是四千年?可是,我的最大承受限度只是三千年左右而已啊。”月关不禁在心中发问道。
乾坤菩提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千年是你在三十三级能够承受的,你在这里入定了六个时辰,又产生明悟,难道会毫无意义?在那之后你就已经突破到了三十四级,并且精神力再次提升,进入了魂圣层次。况且我和你的武魂在契合不过,这才跨越了这么多的修为。”
“可是,你我素不相识,您为何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的宿命,你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乾坤菩提没有一丝悲哀,而是有些释然地道,“而且我存在了这么久,对于生命看得很淡。刚好遇到了你,跟随着你到外面的世界走走,这是值得高兴的。好了,我的灵魂力量要消耗殆尽了。好好感受自己的提升,稳固修为。爆发式的提升可能会让你有些不适应,你还要自己慢慢摸索。”说到这里,乾坤菩提的声音已经变得虚无缥缈。
“不用为我悲哀,落叶归根,尘归尘,土归土,这只是天地万物的运行规律而已。无法移动的生命如同桎梏,死亡反而是解脱。我不再存在于世间,却也是无处不在。”
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并没有说,轻叹一声道:“算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等你突破四十级的时候来这里找月华,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前辈,等一下……”
月关话未出口,已经感觉到脑海中少了些什么,乾坤菩提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