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完整的先天名额，陆渊预定给了自己长子陆贺。
剩下的半个，他倒是有些犹豫不决。
其实说是半个名额，但其实也能看成一个完整的。
如今大楚雄踞三郡，疆域万里。
如此广饶的领土中，想从里面凑出一些帮人突破先天的神血灵药，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想要聚出培养一位先天宗师的灵药，有些困难罢了。
不屠灭一些江湖帮派，武林世家，是不可能的。
而陆渊此时一切都以稳定国内、发展国力、聚敛气运为主，自然不想做这种会让地方发生骚动，国力大降的事情。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只要心狠一点，承受死个几十上百万人的代价，冒着国内动荡数年的风险，便能培养出一位先天，但也一直没去做。
不过不去屠灭江湖帮派，武林世家，把对方千百年积累一起搜刮干净。
但以楚王的威名，大军压境的威胁，让这些江湖帮派、武林世家，交出一部分神血灵药。
相信在宗门、家族的存亡面前，很多人都会做出明智选择的。
如果最后实在还是不开眼，那对于这种不恭顺之辈，与叛逆也无异了。
直接铲除，绝对没错。
而按照这个方略，这样国内搜刮一些神穴灵药，剩下一些不足，则靠仙灵之气补上。
那么剩下半个名额，也就等于一个名额了，同样能培养出一位先天宗师。
所以大楚未来，还能再出两位先天宗师，这是可以确定的。
只是这两位先天宗师的人选，让陆渊有些为难罢了。
前者已经选定了陆贺，这是他的长子，血脉骨肉，嫡系亲人，自然可以相信。
但剩下一人，却有些不好办。
这最后一个名额，陆渊属意的有两人。
一个是自己好友孙思文，理由也很简单，此人他可以绝对信任。让这位好友突破先天，根本不用担忧对方反叛的可能。
但选孙思文有一些缺陷。
于是此人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四十出头的年岁，此前更是从未练武。
现在让他转修武艺，在有着陆渊倾力培养之，死砸资源，倒也并非没可能弥补上来，突破先天。
但这位好友愿不愿意转修武功，却还是个问题。
陆渊本意上，自然是想这位好友练武的。
这样突破先天之后，对方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两人便能多相处些时日。
不然以他如今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可能活个六七十，最多八九十，就要老死于病榻之间了。
一想到二三十年，三四十年后，孙思文就要离世，陆渊心中就是一阵不舍难过。
所以若能多挽留对方几十年，纵然使用一个先天名额，他也是愿意的。
但这依旧需要对方同意。
而除了孙思文之外，陆渊第二个属意人选，就是自己的次子陆昊了。
理由与长子陆贺一样，自己嫡次子，血脉骨肉，自家人不信，你去信谁？
而且身为父母，谁不想自己只是人人如龙，个个成才？
要是两子都能成为先天，不仅能极大丰厚楚国底蕴，更可传为世间美谈。
对于这个念头，陆渊自然是心动的。
“先看看吧。要是孙兄不愿练武，我也劝不动他。那这个名额，就给昊儿吧”
陆渊心中思虑过后，作出决定。
……
从襄阳返回巴陵，已是九月了。
虽然已经离去一月，但对于楚王离开国都的事情，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没人知晓。
自家大王一月没露面，大伙只以为是待在王宫中，陪着自己刚诞生的孩儿，这才不理朝政。
对于这点，朝臣们是没多大意见的。
反正国内政务有左右二相在，一切打理的都井井有条，地方政务畅通，百姓和乐，大王管不管都没区别。
甚至外行别乱插手，大臣们才更高兴呢！
众正盈朝，才是这些读书人的理想国都。
而巧了，如今的楚国，就颇有几分这种意味。
国君不理政务，只抓军务，国内一切事物，都有他们这些文官处理。
这不是众正盈朝，还能是什么？
而且从另一方面讲，国君花时间在后宫，多生几个子嗣出来，也能让如今疆域越来越大的楚国，多几个继承人，这是稳固国本的事情。
群臣们也没理由去劝戒，反倒要多支持才是。
如此这般之下，陆渊离开的事情没人知晓，就连周青要突破先天的消息，也被严密封锁了。
除了他和周青两人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
理由嘛，也很简单。
怕别人知道之后，会对周青加以毒手。
如今有着两位先天的楚国，就已经让周边各国大感棘手，深为忌惮了。
若是再叫他出一位先天，那这楚国，还能不能治了？
若是不能治，那周国怎么收回自己的襄阳郡，宁国怎么收回自己的洞庭、西川二郡？
甚至就连梁国，说不定此时也在觊觎着楚国的江北之地，此国听到周青即将突破先天的消息后，就能保证不做些小动作？
正是有着以上诸多顾虑在，所以在周青突破先天，稳固境界之前，这个消息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好在周青如今各方面条件都达到了，现在又经过陆渊这位老师的指点，找到了构建武道外身的方向。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也就是构造出自己的武道外身，然后再用自身神魂化为真意，彻底的演化出外天地了。
而这一步的过程，当初陆渊花了差不多一年多。
周青资质并不比他差，甚至还要强上一些，可能一年时间就够了。
也就是说。
最多明年这个时候，也就是神武四年末，周青应该就能突破先天了。
“到那时，国内多了一位先天。江北有小青坐镇，足可抵御外敌。江南有王后坐镇巴陵，足可稳定地方。
到时我便可以抽出手来，领着十万大军东征，不用再顾虑后方了。”
不得不说，周青突破先天，是这几年来，陆渊收到的最好消息了。
他的突破，彻底解决了楚国顶层战力不足的窘境，使得国中能多出一位先天宗师，能抽出手来向外扩张。
而且楚国多了一位先天宗师，不仅是顶层站力的增强，更是国力的提升。
在外国眼中，楚国的国格，甚至都会跟着提升。
毕竟一两位先天，还能说是侥幸。
但第三位先天的出现，这就意味着楚国已经有了完整的体系，能稳定培养出新的先天。
一个能接连培养出先天的国度，就意味着传承有序，意味着楚国的如今辉煌，并不是过眼云烟，会伴随着陆渊与蓝彩儿的逝世，彻底消散。
这里面的含义，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仅能让中国更加重视楚国，也能让国内的群臣百姓，更加归心。
“总而言之，不出意外的话，等小青突破先天，并且消息传开后，我应该又能收割一波气运了。”
陆渊想到此，嘴角就不由露出笑容。
这神武三年，还真是一个大丰收的年份。
自己以往种下的诸多种子，在经过数年的培养后，都接连长出了果实。
移民地方、收支平衡、军费改革、周青先天，一项接一项的好消息，不断的传了过来。
甚至皇城司那边，在经过一年的建立补充之后，都已经差不多募足了人手，开始在国内外展开工作了。
只等他们招募的各级探子，安插在地方国外，那么陆渊将一改以前消息闭塞的局面，能轻易闻知天下事。
这种好处，所能起到的帮助，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大。
那是相当大。
……
稍稍查问了下自己离开后的事情，然后又花了些时间，陪着陪自己妻儿后。
到了九月末的一天，趁着孙思文来向自己汇报工作的间隙，陆渊总算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跟这位好友说了出来。
“大王想让我练武？”
孙思文听到这个意见，说实在的，整个人都是有些懵的。
“是的，孙兄，我想让你从现在开始，修炼武功。”陆渊此时也不喊对方孙卿了，却是彻底抛开了君臣身份，只以一个好友的身份来劝说。
而听他这般称呼，还有这恳切语气，孙思文也感受到了其中的真诚重量，所以也改了改语气，用以往朋友间的态度说道：“陆兄为何有如此想？”
陆渊直接道：“孙兄应当也知晓，练武之人，若能突破先天的话，便可活一百五十岁。而如今我已是先天，甚至小青那边，上个月也传来消息，要突破先天了。
你与小青，皆是我在这世上最为信任之人，甚至要远超妻、子。
可小青眼看着能陪我再走百年，孙兄你却是普通人之身，哪怕身体再是康健，最多也只能活个四五十年。
看着好友先我一步离世，而我却只能在世上独活。
此间痛苦，孙兄虽然未曾经历，但你我情谊，心灵相通，应当也是能够体会的吧？”
陆渊说到此，不由看向了孙思文。
他相信，自己不忍看到这位好友，先自己一步离世。这位好友同样，也不能看到自己先一步离世。
这种情感，是相通的。
而孙思文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最终也不由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显然，对于这种悲痛，他是能体会的。
而且也想到了，自己要早好友离世那么久，这里面的遗憾不甘。
只是虽然如此，但孙思文面对陆渊殷切目光，却还是摇头道：“如今我已经四十有二，年近半百，已经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我虽没练过武，但也知晓，练武最佳年纪，是与读书一般，从六岁之后开始。
现在我都做爷爷的人了，此时在同孙辈一样开始练武，这如何能成？
而且我老胳膊老腿了，别说练武，怕是抬一抬刀剑，怕都是骨头都要断了。
这等情形，又如何去练武？”
虽然心中对于陆渊说的，确实深有感触。但孙思文心里面的顾虑，却还是很多。
而陆渊听到这话，连忙道：“年纪不是问题。我楚国域广万里，国内什么没有？孙兄若是愿意练武的话，我可收集天下灵丹妙药，亲自为你洗经伐髓，再造根骨。
而且时间晚了一点也没关系。
孙兄又读了圣贤书这么些年，心境修养已足。
只需花些心思，研读些佛道经典，明了些武道之理，心境便不会比江湖中那些一流高手，差到哪去。
我这有各种神药在，孙兄只需服之，顶多三五年间，便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届时我再以神药蕴养，孙兄也多研读些道经，把心性再提升些上去。
十年之内，突破先天，活个一百五十载，并非虚言。”
既然有着准备，让孙思文转行练武，突破先天，陆渊自然是有着考量与规划的。
首先孙思文虽然是儒门中人，读的是圣贤书，并不怎么关注佛道之理。
但就算是儒门之人，却也与佛道一样，有着修身养性之说。
真的论起心性涵养来，以孙思文读书三十余载感悟，同时为官二十载的经历。
这境界，不见得比那些高僧有道，差哪去了。
所以孙思文只要转行练武，以他的心性境界，只要多适应一下，是足以驾驭体内暴增的内力的。
他唯一欠缺的，也就是不怎么了解道经，练武时可能会遇到不少麻烦，需要多学习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但这也没问题。
有着陆渊这位先天宗师在，只要他认真教，孙思文认真学，一位宗师指导练武，那突破境界，还不飞快吗？
制约武者突破的，从来就只有两点。一是内力，二是境界。
如今内力有神药灌输，境界孙思文本身就有，只是需要稍稍转变，从原本的儒门思想，与道门思想互通一下。
适应个两年，也就可以了。
从这方面来讲。
一切顺利的话，十年时间突破先天，那还真不是虚言。
如此十年后，不仅大楚能再多一位先天，自己的好友也能多活六七十年，再陪自己走过百年之久，真可谓双全其美，妙哉！
只是尽管他这边各种安排都已经做好了，从练武小白一路到先天的所有日程规划，都有了详细方案。
但对于陆渊这体贴的照顾，孙思文依旧有些迟疑：“突破先天的神药，何等珍贵？陆兄把它给我，是否浪费了？有这些神药在，大可给其他人去用。
比如陆兄的弟子，楚维和李良他们，早已是一流，让他们用这些神药，岂不是能助这两人突破先天？
到时我大楚能多两位能征善战的先天，岂不好过我一个文人先天。”
到了这一步，虽然心中对于突破先天，多活个几十年已经有些心动。
但孙思文的性格，却还是让他大局为重，为国事着想。
见此，陆渊不由又气又笑，不得不道：“突破一流，与突破先天，所花之神药资源，岂能相提并论？
培养一位先天宗师，所耗费的资源，足够培养十数位，甚至数十位一流了。
我之资源，确实只够培养一位先天。
哪怕是用在李良、楚维二人身上，同样也只能让他们一人突破而已。
而且此二人虽为我弟子，平日也是恭顺，但人心难测，我也不敢尽相信他们。
反之孙兄则不然，你与小青，是我最信任之人。让你突破先天，我绝无背叛之忧。难道孙兄会背叛于我吗？”
陆渊望向孙思文，后者立刻摇头：“绝无可能。纵然有人与我举家性命相逼，我也绝不会负陆兄。”
“这不就是了吗？”
陆渊闻言一笑：“你我相知相扶，一路走到今日。我负责对外征战，你负责助我安定后方。正是有你相扶，大楚才有今日。
难道孙兄你就不想看看，看看百年之后，我大楚是何等盛况吗？
要是有了你与小青两位先天，那我大楚之底蕴实力，绝不止今日这么些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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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个数十上百年，甚至一统江南，独霸扬州，恢复昔日大越之盛况，也未尝不可？
可这都需要时间等待。
孙兄就不希望自己能活到那一天，亲眼见证这一幕，甚至亲眼去达成这一幕吗？
而这，只要孙兄练武，便可见到、做到。”
活到百年后，亲眼看到大楚一统江南，看着往日大越的盛况，在大楚国内重演。
不得不说。
陆渊所提出的这个宏愿，瞬间击中了孙思文内心中的软肋。
作为一个读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疑是人生的至高理念。
而如今，修身、齐家，孙思文早早的就做到了。
治国方面，如今楚国也在他和崔长青的治理下，各方面都蒸蒸日上。
但唯有平天下，目前来看，还是遥遥无期。
这个平天下，自然不是平九州天下。
那是上古三帝的伟业，只存在于神话之中，后世从未见人做到过。
但若说平扬州天下，便是大有可为的。
只需恢复大越盛世即可。
因此这人生最后一个理念，实现希望就在眼前。
在这个宏大理想面前，孙思文瞬间不再坚持，而是缓缓点头道：“若陆兄真的想要、并且不嫌弃我的话。那我愿意一试。为这大楚天下，为这未来盛况，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陆渊闻言，顿时一笑：“那便说定了。”
然后，他伸出手来，孙思文也同样如此，两人合掌相交，不由大笑。
时间，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在杨梅镇的时候，他们二人也是如此，兴趣相投，意气相交，品谈天下事，直抒胸中意。
没有君臣，没有上下，没有尊卑，有的只是纯粹的友情。
这是多么无忧无虑呀。
两人一时间，互相对望，都有些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