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燕王府。
在外人眼里疯疯癫癫的燕王,就在沉香殿里安然端坐,手里还啃着一个热馒头,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大碗羊肉,旁边还有烧鸡和牛肉,全都是硬菜,白天他在大街上装疯卖傻,饿的浑身难受,回到王府自然要吃个饱。
“启禀王爷,密侦司镇抚周顺谦派人前来向奴婢禀报,经过密谍的严密监视发现,王府长史司的长史葛诚,燕山中护卫的指挥使卢振,与张昺和谢贵偷偷碰面,这两人已经叛变,他推断朝廷很快就会知道王爷装病的事实,继而采取强制性措施。”
“为此,他遵照林将军走之前的安排,开始调遣周边马场的蒙古骑兵陆续进城埋伏,密侦司麾下的五百坊丁和巡检司的三百六十名巡街官兵,也开始做准备,随时等候王爷的旨意!”马三保说道。
“俺这是要造反,有人叛变是正常的,俺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这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好在潇宸此前已经做了周密部署,有忠于俺的各个卫所保护,最艰难的第一关不存在风险。”朱棣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满是杀机。
谁都不能容忍背叛,哪怕他知道叛徒忠于大明朝廷,这本身不是错误,但是站错了队,那就该死!因为朝廷想要他成为阶下囚,成为被流放的庶人,他必须站出来反抗,这两人既然选择了皇帝,就拿来祭旗好了!
“王爷,北平城七卫和燕山三护卫的诸位将领,卑职全都已经暗中联系过了,他们斩钉截铁的表示,王爷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要跟着王爷与朝廷对抗,谢贵和张信,根本没有能力控制他们。”张玉说道。
“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对外说我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就在王府等着!”朱棣冷笑着说道。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建文帝抓捕燕王的圣旨,已经开始向北平城加急送来,而这件事突然产生的变化,还真是因为葛诚。他选择忠于朝廷,就把燕王装病的事情,派人拿着密信到京师,告知了兵部尚书齐泰。
恰好此时燕王府派邓庸作为王府的专使,到朝廷奏事,齐泰就命令锦衣卫把他拿下严刑拷问。
面对锦衣卫的刑具,几乎没有多少人能撑住,邓庸受刑不过只好招供,供述燕王并非生病,而是刻意的装疯卖傻,暗中联系旧部准备起兵。
既然有了邓庸的口供,建文帝立刻就给张昺和谢贵下旨围困燕王府,命北平都司的指挥同知张信负责抓捕燕王。
建文元年的七月初二,建文帝的密诏送达北平城,但是,朱棣却早就得到这个消息。锦衣卫的蒋绍明发密件给北平城的时宝承,要他加紧盯住进出燕王府的人,协助朝廷兵马围困燕王府,为锦衣卫立下功劳。
时宝承身边的叛变的心腹和书吏,随后立刻联系了周顺谦和方继业,燕王府自然就得到了这份珍贵的情报。
“诱而杀之,这是潇宸此前给俺定下的计策,等张昺、谢贵和张信率领七卫围住王府,我们就假意投降,把这三人诱入王府,随后杀出去召集旧部占据北平城。”朱棣笑着说道。
“事到如今,我们再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林将军此前做出的每一个判断,几乎都和发生的事实完全一致,他二十多岁,就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属我们大明的奇才,王爷有他的帮助,可见天意是站在您这一边,日后必然能够夺取江山,做大明的一代雄主。”道衍和尚笑着说道。
在场的人回想起来,不得不对林潇宸的战略眼光和谋略大为钦佩,整个削藩的事件,几乎是在按照林潇宸的预判,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而且他还提前做了布置,稳保燕王府迈出最为关键的一步,真是有神鬼莫测的本事!
“以后俺但凡有所成就,对潇宸的功劳绝不敢忘,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事实上俺也能想到,有了他的帮助,大事可成!”朱棣说道。
这句话说的就很重了,可是没有人能质疑这句话,林潇宸的功劳实实在在摆着,争辩根本没有必要。
“爹,既然三姨夫如此厉害,如此的有远见,为什么还要带兵远征瓦剌呢?他可是大明的北疆总兵和征北将军,掌握着朝廷最为精锐的边塞军队,而且整个漠南和漠北的蒙古族骑兵,都对他唯命是从,如果他调兵公开加入我们,朝廷的大军根本不足为惧!”朱高熙不解的说道。
林潇宸手里,目前掌握着大明几十个卫的边军,战斗力最为强悍,而且他亲眼看到林潇宸对草原蒙古族的影响力,麾下的蒙古骑兵众多,如果林潇宸调兵协助,局面瞬间就会改观。
造反那是必死的大罪,哪个皇帝也不会容忍造反之人还活着,让人死的方式很多,为了全家的命,这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如何尽快让父亲夺取老朱家的江山社稷。
“你这个蠢东西,你三姨夫是在为大明开疆辟土,消除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和隐患,这是利国利民的头等大事,他既然看事情长远,也就代表着他相信,我们能够抵御朝廷的大军,你老子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边塞的边军精锐,山西都司、山西行都司和陕西都司的主力被他抽调一空,全部放在漠北草原和东胜卫一线,正在与外敌交战的时候,朝廷也没有办法动用边军,无形中就给我们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再有,你姨夫刚当上总兵和将军多久?手下的二十多万大军,人心尚未完全归附他,这时候跳出来协助我们对抗朝廷,有多少将领愿意跟随?只需要朝廷的一纸命令,断绝他的军需粮饷,大军顷刻间就会四分五裂。”
“他经营漠北草原,这也是我们的一个退路,万一局面不利,还有后退的地方,就你这点头脑,也想揣摩你姨夫的布局,你还差得远呢!以后你们弟兄三个,要好好的跟着你姨夫学,他可不只是带兵厉害,经营的能力更强!”朱棣不屑的瞅了朱高熙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