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下清军被白糖炸药炸懵的同时,瓮城两侧甬道上同样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那一声声令人心季的爆响或在半空传来,或在地上开花。一声接一声,爆炸声持续不断,惨叫声不绝于耳。
通过城头的火光,不仅是守在瓮城上的琼州军,对面城墙上的满洲八旗兵的视线中,一队队密密麻麻的清兵仆倒在地,一匹匹战马被炸的四散奔逃。方圆差不多二里左右的瓮城内,一心想着再建新功的宁夏绿营成片成片地倒下,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继续扔!”
望着被炸的狼奔豕突的宁夏绿营,陈德继续下令,又是一千枚陶罐手雷在掷弹兵的手中点燃,然后在天空划过无数道美妙的弧线,宛如雨点般落到了被炸的不知所措的清军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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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沉闷的爆响立时在瓮城内再度响起,本就已经乱了套的清军又倒下了一大片。
许是离的近了,城墙的甬道上有几个陶罐手雷落地时,上面的引线还在燃烧。
但这些忘了祖宗的绿营兵已经完全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脚下闪烁着火花的小陶罐是干什么用的。
“是震天雷!”
当然也有胆大的,附近的一个宁夏绿营的千总怪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可他还没来的及冲到那包裹了一层干泥的陶罐前,那噼啪作响引线已经没入陶罐。
“轰”的一声巨响,那绿营千总整个人都被炸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砸进了人群中,几个心腹的亲信想要去将他扶起来,竟发现他们的千总大人这会浑身都是鲜红又乌黑的血污,整个脸上仿佛被撕了一层皮一样,被炸的连人样都看不出来了,只是鼻子、口中、眼睛还有耳朵中还在冒着血水。
“是妖术……快退!”
“快跑……!”
爆响过后,残余的清军愕然发现造成这场惨桉的那些包裹在铁皮罐头里的长毛贼寇又动了,他们一个个踏步上前,再一次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好像泥疙瘩的东西,往左手持着的火把凑去。
宁夏兵疯了,疯狂地抱着头向城门处逃去,他们不明白那些不起眼的泥疙瘩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的爆破力,震天雷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可那些填充了火药的石弹爆炸的效果并不好,若不能击中人的要害,几乎都伤不了人命,然而长毛贼寇扔出的泥疙瘩看上去却被震天雷要小的多,但是威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几乎每炸开一个,方圆丈许范围内的同伴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暂时不死,那些从泥疙瘩中飞射出来的铁片和铅子也会要了人的老命。
面对如此诡异,而且威力巨大的武器,想不通的宁夏兵只能认为这是鬼神的力量,人力又岂能敌的过鬼神,于是乎他们引以为豪的血勇之气顿时消弥于无形,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害怕。
“胡大保佑!”
宁夏绿营中最精锐的固原回兵没有跑,而是纷纷跪倒在宛如地狱的瓮城内,也不管地上的血肉和残肢,拼命地磕起头来,他们是在向他们的真神胡大祈求,祈求胡大能够保佑他们。
在白糖炸药的覆盖下,宁夏兵全面崩溃,近三千同伴在他们眼前被长毛贼寇扔出的泥疙瘩炸成了一堆烂肉,令他们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如此之大的威力,虽然很多人知道这应该是火器,可这种火器的杀伤力也实在是超出了他们对于火器的认知。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们只能选择跑路,跑的越远越好,他们谁也不想被那奇怪的泥疙瘩炸成一个血人。
但这并不空旷的田野,而是一个城中之城,他们想跑唯一的通道就是后方那丈许宽的广州西门,尽管广州西城有两座城门,但却又是他们难以逾越的鸿沟,因为溃兵是实在太多了,多到很多人没有看到城门什么样子就被从身后冲过来的溃兵推倒,然后踩成了肉饼。
西城城门处,人挤着人,人压着人,所有人都想跑,可所有人又没法跑,场面混乱到了极点,终于在强烈的求生欲下,有宁夏兵亮出了刀子,对着前方的同伴砍去。
有一个人亮出刀子,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三个,……!最后成百上千的宁夏兵都亮出了刀子,朝着身边的同伴砍去。
混乱很快演变成了营啸,看着身边不断被砍翻的同袍,看着那些刀尖犹自滴血的战友,听着身边传来的惨叫声,咒骂声,更多的宁夏兵吓得拔出了腰间的配刀。
这刻,他们谁也不相信,哪怕自己的长官又或者亲生兄弟,他们只相信手中的武器。
“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天启三年跟随孙得功投降清廷的郎绍贞毫不犹豫地砍翻了一个挤到他身前的绿营兵,在一众亲卫护卫下向城门方向冲去,他知道那是他唯一的出路,为了身家性命他完全不在乎部下的生死。
可是他前面的乱军实在是太多了,尽管他的亲卫都是军中最精锐的悍卒,但依然被挤压在人群中不得寸进,越是这样,郎绍贞就越是恐惧,手中的刀挥的越发卖力。
“噗呲……。”
好不容易向前突进了数步,郎绍贞还没来得及欣喜,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杆长枪穿透了他的衣甲,捅进了他的后背。
“郎德……是你?”
后背传来的疼痛感,令陷入疯狂的郎绍贞打了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了下来,他尽力转头向长枪刺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的侄子郎德正惨然地端着一柄长枪,然后轰的一声淹没在后方涌上来的人海之中。
西城城头上大清的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亲王岳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张大着嘴巴久久不能出声,手中的鼓槌早就滑落到城头上,那些守在城头的满洲大兵也痴痴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脸色涨的煞白,身体颤抖彷若筛糠一般,动都不敢动一下。
图海和孙思克也懵住了,他们也没想到战局居然在转瞬之间就发生了逆转,而且充当主攻任务的宁夏绿营竟发生了总崩溃。
孙承运更是骇的瘫坐在西城城门楼上,抱着孙思克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因为下城的石阶处已经挤满了溃逃回来的宁夏兵,而两侧甬道上溃逃回来的清军正疯狂地向着西城城门楼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