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迪落地,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甚至是飘飞着落下的,但是他的脸色却是骤然一阵发白,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很显然,他所受的伤比先前被他击飞的韩若阳和乌蓬还要严重许多。
毫无防备之下被刑万春的沉重剑芒扫中胸口,直接导致他的胸骨尽数碎裂,而且就连体内的部分内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损伤。
而就在李云迪被刑万春击中的时候,先前被他击飞的韩若阳和乌蓬都已经缓过劲来了。
首先是韩若阳,他的速度比乌蓬要快的多,李云迪刚刚落地,身形还未站稳,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李云迪的头顶上空。
李云迪心头一紧,顿感一阵寒意由上而下。
他抬起头,只见一身白衣的韩若阳就像一朵巨大的雪莲花一般,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韩若阳微微眯着双眼,面无表情,他眼眉之间的冷意使得他的眉毛之上都似乎染了一层雪白的冰霜。
就在李云迪抬头的一瞬间。
韩若阳一声低喝,两只手掌同时朝下。
不过韩若阳的两只手掌似乎根本没有喷出任何东西,李云迪除了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又降低了许多,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异样。
然而在下一刻,李云迪发现他的前方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一片片洁白的雪花,从空气中不断地冒了出来。
看到这些无端出现的雪花,李云迪的心中顿时出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仅仅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些漫天飞舞的雪花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而这些雪花每一片的边缘都无比的锋利。
紧接着又无端的吹起了一阵冷风,刺骨的冷。
也就在这时候,这些飞舞的雪花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疯狂地朝着他的方向收拢。
一阵阵密集的“嗤拉”声开始响起。
他的手臂上、身上、腿上的衣服已经被这些锋利的雪花割开了一道道细长的口子,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鲜血。
李云迪的眼瞳也被这些洁白的雪花染白。
刚刚遭受了刑万春的一记重击,他已经身受重伤,而韩若阳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却远远没有他的严重,所以他十分清楚,即便他的修为比眼前的韩若阳高出许多,但是现在也未必是韩若阳的对手。
更何况,身后那位实力并不比韩若阳弱多少的乌蓬也快赶到。
而且眼前的韩若阳先前受他一击之后,差点重伤,心中定然怀恨,所以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次机会,出手一定会不计代价。
果不其然,他的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形成。
韩若阳突然暴喝一声。
“漫天飞雪——葬花。”
听到这一声暴喝,李云迪本能的再次抬起头,却见头顶上空韩若阳的身影已经消失,一朵由无数雪花组成的巨大雪莲花正朝他落了下来。
雪莲花的速度极快,下落的过程,将周围的空气压成一道道疾速后退的疾流。
若是他在全盛状态下,自然可见避开,然而现在他已经身受重伤,无论速度还是反应,都已经大大折扣,更何况他的周围还有越来越密集的雪花在飞舞。
然而还没完。
他正要挪动脚步,尽量避开雪莲花的攻击范围,却发现他的脚步突然沉重的如同灌入了铅块一般,根本挪不开。
紧跟着,一股千钧的重压袭来,让他重伤的身躯禁不住的往下弯曲,他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这一刻彻底变得惨白如雪。
他回头看了一眼。
浑身黝黑,壮得像一头蛮牛一般的乌蓬,双手正拎着一柄比萧寒身后背着的那柄重剑还要厚重数倍的黑剑,正从他身后刺来。
头顶上的雪莲,加上身后这一剑,他就算不死应该也差不多了。
而另一边,于沧海的状况似乎与此刻的李云迪差不了多少,他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地下,而刑万春猛然劈下的那一剑,已经逼近他的头顶。
这一剑如果彻底下去,于沧海就算不死,也足够他在床榻上躺个数年了。
而此刻的萧寒虽然两只眼睛红的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但是被那位比他整整高了三个境界的燕黎牢牢控住着,连动弹一下都有些费劲。
于沧海和李云迪都已经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恨恨的接受着即将降临的攻击。
然而,正当千钧一发的时刻。
“咻!”
静寂的殿宇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轻微的破空之声。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一柄青色的木剑突然插在了李云迪的身旁,这柄看似轻薄的木剑插入坚硬如铁的汉白玉地面就像插入松软的泥地一样,毫不费力。
青色木剑插入地面之后,瞬间生出了无数根青色的藤蔓,而这些青色的藤蔓又迅速变粗、变长,也就在这一刻,漫天飞舞的雪花瞬间消融,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那朵威力恐怖,正在降落的雪莲碰到那些青色藤蔓的瞬间,直接崩碎,然后消融。
紧跟着,一声闷哼响起,那位消失的韩若阳突然砸在了数丈开外的汉白玉地面上,口吐鲜血不止,不过那些鲜血都是淡淡的乳白色,而韩若阳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通红。
李云迪身后疾速刺过来的那柄黑色重剑,也直接撞在了这些青色的藤蔓上,看似没有什么分量的青色藤蔓在黑色重剑接触到它的瞬间,突然散发出一道青芒,紧跟着一阵巨大的能量突然爆开。
乌蓬紧紧握住的黑色重剑突然脱离双手,首先飞了出去,紧跟着他的身体也飞了出去。
而另一边,刑万春再次将一股更加磅礴的真元灌入手中的土黄色短剑,猛然使劲,正要将一直僵持的土黄色剑芒彻底压下,重创下面的于沧海。
然而下一刻他却骇然的发现,手中的土黄色短剑不但没有落下半寸,反而往上升了不少。
抬起头,他却看到一位长相俊秀的脸正在朝他微笑。
这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不过与其说他是一位中年,还不如说他只是一位青年,因为他比一般的中年男子要年轻许多,再加上他俊秀的有些过分的长相,更是如此。
此人刑万春认识。
其实就算不认识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毕竟能够在这种时候出手,或多或少都与眼前的这几位有些关系。
这位极为俊秀的中年男子就是胡戈座下的第二位亲传弟子,也是实力和地位远在其他亲传弟子之上的一位亲传弟子,他的名字叫郝望虚,也是胡戈座下唯一一位地门弟子。
刑万春看清这张俊秀的脸庞之时,他的瞳孔顿时骤然紧缩,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因为他对这位性格傲然的郝望虚早有耳闻。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
单手托住他那土黄色剑芒的郝望虚,嘴角已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紧跟着,郝望虚的手掌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能量,而这股能量顺着他的剑芒瞬间就蔓延到了他手中的土黄色短剑上。
轰的一声。
他的身体在接触到这股恐怖的能量的瞬间,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十几丈开外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达数尺的大坑。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郝望虚已经站在了大坑的边缘,平静的看着他。
刑万春实在有些蒙,不过他的蒙不是因为被郝望虚轻松一招就击飞,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明白郝望虚为什么会这么做。
郝望虚心气高傲,而且高傲的有些离谱。
再加上他又是胡戈座下唯一的一位地门弟子,深得胡戈器重,所以就更加飘飘然,他不但蔑视胡戈座下的所有亲传弟子,而且与于沧海和李云迪这两位金丹境的亲传弟子更是极为不合。
这在宗门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更何况这几年来,随着郝望虚实力的突飞猛进,他与这二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就连胡戈本人多次调停也毫无进展。
所以在他看来,如果于沧海和李云迪落难,郝望虚只要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又怎么会出手解救?
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刑万春才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痛苦的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鲜红如血。
这一次他伤的很重,应该比韩若阳和乌蓬都要严重得多。
此时此刻他之所以还能站起来,完全是靠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在支撑,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总不能他们三位金丹境强者都在地上躺着。
他淡淡的看着郝望虚,沉默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有些忍不住,艰难的开口:“郝望虚,我有一个疑问?”
“哦?”郝望虚轻咦了一声,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听说你与于沧海和李云迪的关系向来不好,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好,甚至就连你们的师尊,胡大剑师也调和不了,可是你却在这种时候救了他们…”刑万春深深的看着郝望虚,淡淡的说道:“我实在有些看不懂,难道那些消息都是谣传?”
郝望虚缓缓转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同样躺在地上的于沧海和李云迪,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刑万春,“消息都是真的,我与这两位确实势同水火。”
“咳咳…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刑万春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目光中的疑惑又深了许多。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郝望虚嘴角上扬,淡淡的冷笑道:“三清三脉的弟子,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吧,可是面对外敌的时候不也能拧成一股绳嘛!”
稍稍一顿,他的目光骤然一寒,冷冷的看着刑万春:“我的师兄弟,我可以欺负,但是别人不行,当然你们这帮废物更加不行!”
说罢,他突然肆无忌惮的冷笑起来。
刑万春一愣。
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但他又觉得郝望虚的话有些道理。
就在刑万春愣神的瞬间,郝望虚身影一闪,再次出现时已经在萧寒跟前,也就是那位唯一还站着没有受伤的青年跟前。
郝望虚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初次谋面的小师弟,什么也没说。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青年身上,淡淡的说了一句,“放开他。”
青年名为燕黎,他虽然不是封一修座下最有潜质的亲传弟子,但是刚满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筑基境大圆满,此等资质在封一修所有的亲传弟子中绝对能排上号。
所以他也有自己的傲气。
即便知道眼前的郝望虚非同一般,他也没有太过畏惧。
他先看了郝望虚片刻,然后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刑万春,以及正在缓缓起身的韩若阳和乌蓬,最后又回过头看着郝望虚,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