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吉拍案而起:“我立刻安排下去,加强安保。”
净草说:“行。”
李木紫说:“且慢,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加强安保之后,贼人不敢来了,是不是不好抓现行?”
净草苦笑说:“我不太指望能抓到现行了。漏洞可不止公共厕所那一处,而是多得像筛子。丢了什么东西、几时丢的、怎么丢的,这些都有无限可能,想要守株待兔,也不知道该怎么守。还不如先亡羊补牢。”
钱飞说:“我也同意,老郭,上吧!”
近期的几个案子确实是少见的大案要案了。
桃斋公司的势力范围内,就像过去的掘珠公司一样,治安一直很好。
一来,有严谨的身份证明体系。
二来,公司整体出口附加值极高,利润高,税收高,所以可以维持人数众多的警队。
三来,社会处于朝气蓬勃的发展阶段,民风淳朴。即便丢失几千卢布也已经是大案,更不要说央行银库一下子被人冒领了数百万。
所以,郭吉下得了决心,让被怀疑的厂子立刻停产,严加整顿。
郭吉叫来其他几个高层领导,以及二百警察,带队突袭了自家公司下属的这个电子元件厂。
在厂门口,厂长得知钱飞、郭吉的来意后,狼狈地辩解说,厂里全是女工,厂长自己也是女性,全厂男性职工一共只有两人,但是男厕所与女厕所一样大。
电子元件厂里几乎全是女工,完全没有自动流水线化,整体上像个庞大的纳鞋底的作坊。
因为大部分时间是坐着做非常精细的活计,对体力的要求比纺织厂还低,但是对耐性的要求却又极高,所以才有这样的男女比例。
相比之下,桃斋公司在开矿、凿隧道、修铁路等方面的工业项目一点也不少,那里吸纳了大多数的男性劳动力。
所以,看起来厂里最明显的空置房间就是那几个男厕所,在东西没有地方可放的时候,想到那几个“空置房间”可不就是很自然的嘛!
郭吉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扩建女厕所?或者把其中一两个男厕所改牌子,改为女厕所?”
厂长:“……”
之所以在管理上有了如此纰漏,是因为钱飞和陈夏华都在努力攀登电气时代乃至电子时代的科技树,想要量产收音机,还有其它很多类似的玩意。这使得相关的工厂扩展得太猛了,这家电子厂已经是第四家,管理人才的储备一时跟不上。
偏偏电子元件厂因为非常受到重视,所以很多关键器件不吝惜使用真气级别的元素物质,特别是锗、硅等,付出昂贵的成本,以达到超越时代的性能,焊出来的每一件元件几乎都是法宝。
相比之下,蒸汽机制造厂经过多次的技术迭代,基本上已经实现了百分之百的“去灵石化”,这样才能放心地量产。否则,如果每台蒸汽机要消耗十六斤的玄铁,就连钱飞也会在这成本面前感到心惊肉跳。
正因为电子元件消耗的灵石不少,所以电子元件厂的仓库(和公共厕所)里也会有大量的灵石,不断地有人存放、取用,容易被贼人盯上。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所有的员工都集结起来,放下手头的工作,在停车场里列队。
广场外围围了一圈警察,都是手持手枪警棍,女工们都很害怕。
钱飞知道,这对员工们的士气影响很大,接下去还要搜厂,搜身,甚至搜宿舍。
这个时候他只有亲自出马,来一个个地安抚员工们,并且准备现金补偿,让员工们的心情好受一些。
警队队长用大喇叭喊,让员工们以列队的形式就地坐下,不许交头接耳,每个人发给一瓶可乐(红糖水碳酸饮料),两个肉包子。
接着郭吉又命令把两大箱银元宝摆在众人面前,要大家挨个去找钱飞单独谈话,并且由钱飞发给每人一个银元宝。
钱飞就坐在广场一角,大家可以远远地看得见。
在谈话时,钱飞则是和颜悦色,对每个员工勉励一番,不问任何关于案情的问题,只说:“很抱歉让你受惊扰了。找到线索之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以后我们也会努力地改进工厂安全,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诸如此类的话。
他相信绝大多数的员工都是好人。
与他交谈的女工,差不多个个都是既不安又迷糊,有的小声口称冤枉,有的接过银子之后频频道谢。不是说其本身是个糊涂人,而是对突然发生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交谈之后,她们也安心了一些。
不过,到第二十三个女工的时候,那女工主动对钱飞说:“车间里的灵石有失窃!”
钱飞微微扬起眉毛:“你发现了?”
女工匆匆地说:“我记得每一件元件对灵石的用量,也知道车间里每天的产量,这个跟车间里灵石的总的消耗量对不上。”她立刻报出了几个数字。
钱飞感激地说:“你有心了,谢谢你。”
对这个“积极协助调查”的举动,他没有额外再给她奖金,女工也不在乎,笑嘻嘻地回到队伍中坐下。
能帮上钱总的忙,能收获他亲口的感谢,对她来说是更值得高兴的事,因为没有沾上额外的奖金,所以是没有变了味的最纯粹的高兴。
第五十二个女工则主动对钱飞说:“厂里好像有陌生人进出,不知道来历,自己很害怕。”
钱飞说:“是什么样的人?”
女工咬了咬嘴唇:“说,是个黑脸的,很丑的女人。她的手很大。”一边说,还一边担心地回望着队伍。
钱飞说:“那人还在队伍里?”
女工回头指着,说:“就是第三排里,就是那个戴着花布头巾的。”
钱飞笑说:“谢谢你。以后这种事情必须杜绝,大家必须在安全的环境里工作。”
那女工也终于放下了忧心,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这时候已经很晚,其它的工厂都已经鸣响了下班的汽笛。
钱飞还在对每一个女工说同样的话。
净草已经耐不住无聊,跑去广场的另一个角落,抱着收音机听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