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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雷潭

是谁......沉默间,深沉的跫音,自远处,慢慢地渡来,是恍恍惚惚的一瞬间罢!清风随至,薄雨绵绵!此时的寂云,皱了皱眉,忖道:“难道是他?”望着少年一脸肃穆的表情,寂云握了握拳头,“若真的是他,今日恐将有场大战!”此时的寂云,眉毛微锁,她的心底,倒是坦然,但心犹纠结,那个男人,若说起来,倒也是个麻烦!这一刻,于尊回头望向寂云,道:“你可是转世之身?”寂云倒是愣了愣,片刻后,她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于公子说得倒也没错!”可,这一瞬,却令于尊的心底,略有一丝压抑了,喃喃自语道:“可是天道?”轻声细语,入风,漂泊渐远,而立在于尊身畔的寂云,心底虽有些忧事、扰事,倒也不是看不开事的鲁莽之人,遂笑道:“这难道很奇怪?于公子?”奇妙的言语,特意将“于公子”拉了长音,脸上亦有一分清澈的笑意,这笑意,倒是愈发的明亮,也愈发的绵柔了。倒也不难理解,风化的雕塑,再次栩栩如生,寂云也表过态了,她乃是守墓者,这守墓者,借机入了凡世,还有甚么值得细细推敲?天道轮回,倏尔一瞬,所有的一切,本不需怀疑,即为天道,所有的世事,若用理性推敲,皆为朽事!干脆不再作想,破损的雕塑,乃为凡石,但立在此间,却颇有灵性,而寂云,也不过是随机入的凡尘!狂风一缕,尘屑随风飞扬,远望苍穹,渐觉,这一刻,如入诡境!时明时暗的天空,被狂风吹散的云层,又再次聚到一块儿!如此循环了无数遍,却仍意犹未尽!清澈的苍冥,此时却已是模糊的一片。那些莽莽撞撞的过去,何时会再次归来?那可是一段段可爱的瞬间呐!对啊!曾经的那些稚嫩,那些一往无前、不计得失的勇敢,那些即使到了生死边缘,却依旧不肯认输的坚毅,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悲伤与喜悦,长情与短恨!原来也会在某一天,被苛刻的现实风化成为一片片断壁残垣啊!故时的一切,只讲给故时的人听罢!现实的人,已难以入梦!此时的他,静静地望着天空,那些微醺的往事,已经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散开,如沉甸甸的云层。“你来了......”那声嘶哑的低吼,在他的耳畔,如铅石落入沧海,沉重且令人感到压抑!这一刻,于尊的心,是那么的沉重,他刻意的将那分沉重,极力的压制下来,道:“你又是何人?”风中,如呼啸的潮,从远处慢慢地漂泊至近处,天幕上,乱云几朵,霹雳几束,时明时暗的天空,被雷光炸裂,可又是何时入的夜?早春时的阳光,距离此时,依旧无限绵长,仅仅是入了冬,是初冬时的光景,不下几场雪也就罢了,干裂的寒风拂面,心底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左右飘摇,几欲熄灭!那沉重的气息,离他愈来愈近,恍恍惚惚,他的心底一滞,已是许久许久,再也没有感触到威胁到性命的一刻了!此时,这危机性命的一刻,再次来临,他的心,冰冷且僵硬,那些喷薄欲出的鲜血,在即将从心脏涌入身体的支脉时,被瞬间冻结了!此人......究竟是谁......明亮的焰火,在于尊的掌间,肆意的燃烧着,从冰冷至炽烈,这片玄焰,倒也是神奇。那一刻,玄焰自掌心入了体内,那些冰冷且压抑的寒流,在一瞬间,被玄焱冲开,如沧海破冰!眼前的沧海,泛着一波波巨浪,再回望莽原,已是风雪连天的一幕!沧海间,隐有雷光,而天幕上,早已被霹雳贯穿,在那片冰冷的世界里,似乎有一片雷潭!而,无论是苍冥间,还是沧海间,那些刺眼的霹雳,皆应是雷潭所孕!铿!锵!这莽撞的雷势,与他曾经的见过的所有霹雳皆不一样,远望苍穹,他看到了一团团黑暗的滚雷,自玄天落了下来。但,此时的他,却发现,那些滚雷,竟皆落入到一片固定的地域,滚雷炸裂,磅礴的能量,却被那诡异之地,吞噬殆尽!恍恍惚惚的一瞬间,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的巍峨!这一幕,令于尊叹为观止!那个男人的气息,有灭世之举!男人究竟是何来历?彼时的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他的脸上,亦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或许,这也正是一个强者所拥有的凶悍的内心罢!沧海间,风势愈来愈汹涌,疯狂的潮汐间,伫立着一个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只是,此时的于尊,也仅仅能看清男人的一分轮廓罢了!模模糊糊的轮廓,此人应是九尺之身,他一步一步地迈近,在他的身后,应是千里之外,有一座雷潭!天幕上,黑暗的滚雷,沉重如同山岳,可它们却纷纷落入雷潭中,像是被一股凶悍的撕扯力,拉入其中,但,无论黑暗滚雷中所孕的能量,有多么的凶狠,却依旧无法撼动那片雷潭!它们入了熄灭的烛火,陷入到一片深沉且静寂的夜里,只是,这片深沉的夜,却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压制着彼此的心脉!后来,耳畔间,也仅仅余留下一片心脏怦然跳动的节拍!雷潭似乎在凝聚能量,但自黑暗中,走出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皆如一位王者,而雷潭也正位于他的身后,乃是正北方!于尊皱了皱眉,此时的他,或许业已发现了罢!男人身上的气息,依旧在暴涨,而这一切,似乎与他身后的雷潭有关!此时的寂云,大喝道:“于公子!且留心脚下!”于尊心底一怔,一脸呆滞,黑暗玄蛇庞大的身躯,自沧海间,浮动而出!这究竟是一条蛇?还是一条龙?可它却是九头之身!这一刻,却是于尊没有想到的一幕!庞大的蛇身,犹如苍岳般浩大,而此时的他,可以肯定的言之,这是一条玄蛇!那长长的信子,沾染着黑暗的毒液,蛇身周围,是一片赤紫的雾气,沧海茫茫,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沧海,还不知隐藏着甚么样的凶险!可此时令于尊心底为之一怔的是,玄蛇的背后,竟有一片模糊的影像,而那片影像,也正是那位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这一刻,心绪难安,遂猜测道:“难道,这九头玄蛇,乃是男人的本体?”黑暗中,暴涨的雷势,自深渊间迸发而出,深渊便在沧海的深处,头顶上的浮云,随风慢慢散去,可天幕上,已没有亮光。此时,是日月无光的一刻!静寂的世界,陷入到沉眠之中。难道,上帝会允许这安逸的一刻,继续在眼前徘徊?吼!震耳欲聋的一刻,天地间,只是沉默了一刻钟而已,这暴戾的嘶吼,再次撕破了这难有的宁静!晦暗的天空,愈来愈低迷,玄蛇吐着长长的信子,突兀的,自玄蛇的双瞳间,忽的爆出了一片炽烈的强光。简短的一刻钟,却令于尊的心,悬停在那一刻,许久许久!这强光乃是雷电之光,可这毒辣的光线,内里却有一片深沉且寂灭的暗流。难道,这寂灭的暗流,正是黑暗滚雷的本源?雷潭之中,男人静立其间,他沐浴在黑暗的雷势下,漫天的雷光,再次从天幕上,疯狂的倾泻而下!这一刻,男人举起双臂,而其双臂,直通天阙,他的身影如幻,细眼看,而此时,令人惊骇的是,男人的双臂,竟化作了九段蛇身!玄蛇九个头颅,肆意的挑衅着那片黑暗滚雷,或许,如此看,才是最为直观的一刻罢!黑暗的滚雷,被九头玄蛇,吞噬入体,而此时,暴涨的雷光,其气势愈来愈凶悍了。这一刻,于尊方想起,之前被锁在青铜柱中的男人所道之言:“上天道乃是屠龙道!”或许,这上天道,正存于此间罢!而屠龙道,或许指的正是此时的大道罢!这一刻,九头玄蛇,或许是虚幻的影子罢!可,这一刻,却令于尊久久难安,若真的是影子,那这浩瀚的能量,又意味着甚么?黑暗霹雳,在眼前如黑暗烟火狂放,而男人虚晃的影像,应是远立于万里之外。再也不能等待了!于尊的心底如是说!而此时,立于他身后的寂云,脸上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于公子!这一刻,你的路只有一条了,是生是死,在此一瞬!”那虚晃的一刻,寂云的身影,慢慢地融入到那片黑暗的灵域中,而在寂云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不可抗力,她是另类,也正是如此,她无法步入人间!“九头玄蛇,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武境罢!”于尊大喝一声,此时的他,心底再无芥蒂!他一步一步深入到沧海之中,这一刻,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只能往前走了!”他的笑意,煞是明亮,且无苦涩,他仰起头,望着天空,后来的他,一步跨作两步!深入沧海!凄迷的光线,打在漆黑的瞳仁间,他判断的没错,远境确有一座雷潭!可此时的他,当低头再看向脚下时,却是触目惊心的一刻!这一刻,他的脚下,是一片空洞的深渊,哪还有甚么沧海的影子?所以,这一步一步地走来,眼见的往往不是事实!犹如炼狱般的深渊,有万千盘蛇,卧于其中,而深渊的四壁上,却被火焰燃烧成为一片镜面,那些粗粝的砂石,经上万度高温的焱,反复炙烤,便慢慢地化为了琉璃!深渊如黑暗莽原上,一双双黑暗的瞳子,它们静静地点缀在这片厚重的大地间,而此时,当于尊抬眼望去时,他才发觉,他的头顶上,却有一片沧浪!这又该如何解释?这沧浪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存在?他挥起黑铁弯刀,当空力劈而上,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亦是一方禁制!”这一刻,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入了幻境!”他盘膝而坐,坐于那些盘蛇间,慢慢地,盘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将他深埋其中,他的体表覆盖着数以万计的盘蛇,但这一刻,他反而安静了下来。故时的武境,在他的心底,慢慢地回放,那一朝一夕,皆如实的映于心底,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底,早已没有时间概念!但,此时,他的头顶,却出现了一座日晷,日晷的指针,慢慢地旋转,自日晷间,爆发出的强光,将他的周围,映的一片明亮。他似在沉睡,又似在修炼,他紧锁着眉毛,片刻后,他忽的大喝一声:“破!”那一声“破”,震颤天地,磅礴的气势,直冲天阙!这一刻,日晷的指针,似乎变慢了许多。他慢慢地睁开双眼,这一刻,他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果然如我所料!”玄蛇已化作浮尘,它们本就是一片幻象,而此时,他的眼前,则伫立着一个个身披黑袍的青年,他们手中皆握着一柄玄蛇剑,看来,那些玄蛇正是他们所化!而此时,再窥向四周,会惊异的发现,此时的他,竟深处于一片寺庙之间。袅袅青烟,随长风,轻轻地倒伏,那些男人,坚毅的眉间,皆有一分冰冷的笑意。“你竟然寻到了此地......”自众青年之中,走出了一个男人。男人与诸青年,有些不同,他身披一件黑金长袍,他的周身,有一种异样的气韵,他修的道法,似乎与诸位青年有所不同!男人的语气,极为的平静,这一刻,似乎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刻!“想去赤炼码头吗?”男人笑道。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那你可知此境为何域?”男人道。“我......怎么会知道?”于尊无奈地耸了耸肩,心底唾骂道:“老子要是早知道,此境为何地,还来询你作何?”,他的表情,倒是颇为的温和。这一刻,男人皱了皱眉,道:“你在骂我?”于尊心底一愣,“我何时骂过你?”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于尊心道:“他果然是蛇神所化,眼神竟如此的毒辣!”这时的男人,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道:“这万年以来,能寻到赤炼岛的屈指可数!但,我从未料到,你竟是如此的年轻!”赤炼岛......于尊哑然失色地望着男人,片刻后,才慢慢地缓过神,“这赤炼码头,便在这赤炼岛上?”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以为呢?”他身后的黑袍青年,足有万千,这一刻,黑袍青年,脸上多有一分肃穆的颜色,他们手中的玄蛇剑,慢慢地幻化出一条条蛇魂!或许,这也正是之前所见的盘蛇的真实一面罢!寺庙里,烛火不绝,黑暗的玄天,略有几颗星辰点缀,了表上天的寸心!本应是苍凉的月色之下,这低矮的寺庙,绵延出一片凄楚且寂静的时光。可这一夜,却是极为不凡的一夜,少年自远境而来,这寺庙,似有性灵,那扇扇木制的庙门,随着风,开开合合,倒有如时光流淌的声音。寺庙里,袅袅的青烟,随风静静地倒伏,但,这一刻,却令于尊心底一惊,那黑暗的长袍,如云雾般,将整片庙宇覆盖,这长袍,究竟是何人所披?竟有万米之巨!黑暗中,长袍之中,或有鬼灵,自长袍被撑开的那一刻起,于尊的心,便再也无法安静了!那些寺庙中,可是供奉着神灵?而神灵一般来说,应是魂魄所化罢!如此解释,倒也符合现实,这一刻,于尊的心底不禁猜测,“这赤炼码头,乃是渡人之境,但此间,却有一片庙宇,供奉着无数的鬼灵!”“难道......这赤炼码头,亦是鬼灵的封印之地?”“或者说,天境乃为一片墓园,而赤炼码头,便是筛选鬼灵进入天境的最后一道窗口?”只是,猜测归猜测,并无法立足,当激荡的寒风,将长袍拂开的一刻!自诡境中,走出了一位位老者,寺庙木制的门,开开合合,他们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他们抬头望向长天,那一瞬间,他们的周身间,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他们的身躯,竟直抵苍天!他们皆剃了长发,他们是久居于寺庙的僧人,可他们似乎业已死去了许久,这一刻,或许仅仅是灵光乍现的一刻!梵歌再次在凄迷的风中,肆意飘摇,抬起头,目视苍冥,那些璀璨的华光,静静地落在此境。于尊远望寂地,看到那片雷潭,雷潭中,滚雷万千,黑暗迸溅,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冲着雷潭走去,这些剃发的僧人,似乎很饥渴!于尊心底一怔,他的心底,如往常一般敏感,他心道:“雷潭之中,或有奥义!”而身披黑金长袍的男人,则立在他的身后,道:“你若敢去,我便随你!”“九头玄蛇,是你的本体罢!”于尊笑道。而男人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怎么认为都可以!”“是吗?你在否定我的想法!”于尊声音,变得低沉,这意味着他在思考。男人的心,极为的平静,这一点,于尊自可以感触的到,“否定你?那何人来肯定我!”“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必随我去!”于尊毅然决然的随众僧人远去!而此时,他或许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那片寺庙,已融入进一片厚重的大雾中,那片寺庙好似融化了,再窥时,身后只剩下一片厚重的山岳!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僧人的步伐,倒也不是太过急切,但远望那片雷潭,心底却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或许,那雷潭之间,是他所要找的答案所在之地罢!风里雨里,我去寻你,归来时,亦如往常,且把薄酒一杯!黑色雾气,漫过天涯,随风远去,长风中,有长袍与寒风耳鬓厮磨的一刻,亦有落雪与孤魂同去的一刻。男人坚毅的双瞳间,写满了温和的笑意,他望向天涯,喃喃自语道:“你会给我带来甚么样的欣喜?于尊?”转瞬间,男人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苍老的老妇人!她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远去的方向,后来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眉眼间的那丝笑意,却未随之离开。“冲吧!孩子!你应该知道,未来有何馈赠在等待你吧!”微醺的午后,破开了头顶上的黑暗,只是那未醒的晨,依旧被一片黑暗的铅云,可以的压制着,方到了午后,才渐觉,此时天光业已大亮!不知行了多久,时光在这一刻,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偶或他也会浅望苍穹,心底喃喃自语,道:“我做对了吗?”过后,极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与不安,笑骂道:“于尊,你在怕甚么?这世上,还有甚么能够令你惧怕?”晃了晃神,如梦方醒,遂,哈哈一声大笑,再次迈步向前,而耳畔的清风,若一女子,与他耳鬓厮磨,颇有温情。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回头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是错觉吗?寂云?可是你?”他揉了揉瞳子,“真的是错觉啊......”而在天幕上,却有一人,正笑吟吟地望着他,“傻瓜,你未寻到赤炼码头前,我又岂会离去?”那笑声埋于云巅间,随风远去......世间,光阴慌慌张张,一往无前,浅唱低吟的他,偶或会皱一皱眉,偶尔,那双剑眉又会静静地舒展开,他握紧了刀,再也没有犹豫!离雷潭愈来愈近,可偏偏会有一种错觉,那雷潭犹在万里之外,这一刻,他啐了一口唾沫,道:“不要以为我于尊是一个傻瓜!”遂,阖上了双眸,用心去感悟,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这一刻,他一脸错愕,道:“原来,这雷潭已在不远处了!”心底自是激动,遂运气疾行,而方才,消失在他眼前的诸位僧人,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轻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倒是得来不费功夫!”遂,哈哈一声大笑,逼近雷潭的边缘,雷潭已在前方,那些黑暗的能量,在雷潭中,肆意的迸溅,雄浑的焱光,似乎会吞噬白昼的光。那些黑暗的焱光,竟不输于尊体内的虚无魔焰,一刻后,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这雷潭中的滚雷,难道与我体内的虚无魔焰有所关联?”也难怪会如此想,可谓是触景生情,过去的影像,一再在他的心底闪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嗓音变得沙哑,“看来是上天有意成就我于尊!”黑暗的滚雷,在深潭中咆哮,那些蚀骨的能量,似乎会贯穿黑暗的大地,望着那幽暗的深潭,此时无光,只有一片极致的暗!迸溅的雷光,像一条苍龙,直贯苍天,而此时,倒也可以解释,苍天间,所见霹雳!霹雳间,有微光闪烁,只是淡淡的一层罢了,只是,内里的黑暗能量,却依旧雄浑壮绝!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上天的力量吗?”轰!电闪雷鸣,一片暴风随之而起,轰轰烈烈的雷势后,一片窸窣的雨幕,静静地落在地上。滚雷在黑暗的雷潭中,肆意的翻滚,此时,僧人立在雷潭的边缘,向其中,静静打量!雷光迸溅,黑暗始终在咆哮,这一刻,于尊的心,极为的不安,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即将是甚么,也不知道,当面临生死一瞬时,自己会不会真正的放下。雷潭绵延了数万里,此时向雷潭的边缘望去,状若沧海,清浅的天幕上,依旧不时地落下一道道黑暗的滚雷,即使那璀璨至极的天光,亦不会融化这片黑暗。苍穹的尽头,究竟隐有何物?是神明?还是魔鬼?所谓的天境,内里究竟隐藏着何等秘辛?天不亮时,勿要多言,自天光大盛的那一刻起,业已无需多言,所以,只要保持沉默就好,让心跳成为这个世界的节奏。砰!砰!砰!如风雨欲来,破破烂烂的木门,撞击石壁时,发出的声音......酷寒的天气,有青涩的雨水,噼里啪啦,这甚至比下一场雪,更令人心底生寒。这片单薄的世界,难以维持其固有的温度,那些消融在风中的暖意,无法言喻,但也代表不了甚么!而此时,再窥雷潭,却看到僧人竟皆步入到雷潭之中,这时的他,心底一怔,只是稍稍思量了一瞬,随之亦迈入到那片雷潭中。此时的他,心底平静的很,有充裕的时间,让他勘破生死,在黑暗中时,他会静静地思量,生死一瞬,究竟意味着甚么。或许,他也得到了答案,或许那个答案早已存于内心,许久......许久......很难让人相信,这片雷潭竟是如此一幕,那些干裂的冻土,便是潭底的一幕。而令于尊感到惊骇的是,冻土之间,竟伫立着无数的墓碑,墓碑伫立在冻土的裂隙间,而那些黑暗的滚雷,自是从这些裂隙间,涌出来的!而天幕上,那些黑暗的能量,亦是顺着这些裂隙,缓慢的融入内里。只是,在潭底,却是一片绚烂的世界,他看到了一株株火枫树,看到了一只只猎雪鸟,看到了一片片明亮的疆域。朦胧其迷幻的世界,大抵就应如此作解罢!黑暗的墓碑,其势如同一根根通天神铁,它们生硬的伫立在那里,谁也无法撼动它们!而此时,令他感到错愕的是,那些僧人,竟各自走向一座黑石墓碑,他们静静地坐在石碑面前,双手合十,口中诵读着佛经。而也是自那一刻起,一片暴戾的能量,从黑石墓碑中,疯狂地翻涌而出。冷冽的天空,朴实的大地,纵横的能量,心底不熄的烈焰,空气中,有一股芳香,自远境而来。于尊愣了愣,他一脸茫然,他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那时的他,身体早已不受他的支配!朦朦胧胧的天光,在那一片清浅的雾气中,晕染出一片片腊梅。被风雪掩盖在至深之处,淡淡的清香,随风静静地飘至眼前,清淡的香气,很难得,至少没有被这片寒风带走!在那片朦朦胧胧的白光中,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一切!自石碑中,蔓延出的暗影,像一团冰冷的墨,欲要向四周延伸,可片刻后,那团墨便被冻结在了原地!明晃晃的天光,落在干裂的冻土上,而此时,自冻土间,那些裂隙中涌出的黑暗能量,越聚越多,它们聚在一起,便化为一片极致且冰冷的雷光。柔和的光晕里,却包裹着一片冰寒刺骨的黑暗能量!远境,似乎绽放出无数的寒梅,他一脸迷茫,慢慢的向前走去,他的身体,慢慢地变暖了。而此时,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彻在他的耳畔,他心底一怔,方才醒悟过来,可茫然间,望着四周,这又是何处?雾气渐渐地散开,一座小木屋前,生长着几棵苍木,苍木抵天,颇为雄壮,而在苍木之间,则挂着一叶秋千,秋千上,则坐着一个少女。少女背对着他,嘻嘻笑道:“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于尊心底一怔,恍惚间,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少女,道:“清婉?”“终于发现了吗?”少女嘻嘻笑道,她回过头,静静地打量着于尊。“你何时离开的?”这一刻,他为自己的鲁莽与无知,感到羞愧。清婉笑道:“你为何不问你的本心?”“本心......何是本心?”于尊苦涩地笑了笑,道。“唉......或许这本就是命运驱使的罢!”清婉叹了口气,道。他或许发现了罢......傻瓜,难道这一刻,你才发现吗......清丽的面容上,有两行清泪,随一片柔风,落在他的掌间。她......难道真的是......没错,你的判断是对的,我确是她!望着彼此的眼神,业已不用多言,这一刻,他的面色黯然,他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可事实如此,即便他不肯不愿,又如何呢?苍凉的风,划过耳鬓,冰冷的泪,流入心底,令人感到伤怀的不是世间缺少了几分瑰丽。而是那些冰冷僵硬的现实,砸碎了心中,那片闪闪发光的寂地啊!“你真的是她吗?”终究是将话挑明白了啊!清婉笑着点了点头,“所以,答案你满意了吗?”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啊......那一刻,他的心是那么的寒,苍凉、凄楚、悲郁、还有那些时隐时现的失望......“是她让你来的!这一次,满足她的心愿罢!”清婉笑道。“怎么满足?”于尊道。“杀了我,用我的血,去祭祀!”清丽的容颜上,挂着清浅的光,她笑得好好看,她像一个天真的少女,笑声亦如银铃般,叮咚作响!可她却说,“杀了我,用我的血,去祭祀!”难道,你不在乎我的感受吗?难道我的心不会痛吗?清婉......清婉......他笑了笑,收起弯刀,“我不会杀你的!我选择离开!”苍凉的背影,打在地上,是一条斜线,在明亮的天光下,那条线段,追随着他,虽不会延伸很远很远,但依旧可以经历他走过的路,品尝他流过的泪。其实,我也是一个懦弱的人呢!他笑了笑,向后挥了挥手,我会回来的!在背身离去的那一瞬,清婉笑了,“于大哥!这一切皆是假的!”他心底一沉,回头呆呆地望着清婉,道:“你说甚么......”清婉嘻嘻笑道:“于大哥,难道我清婉会将自己的一切,赠予一个杀我之人?”这一刻,清婉明媚的容颜上,覆盖着一片澄澈的阳光,她冲着于尊,吐了吐舌尖,道:“方才的一幕,可真是令人感到悲伤啊!”“可我也有幸,感受到了于大哥,心底的那块软肋!”清婉望着表情僵硬的于尊,笑嘻嘻的说着。“我恨别人骗我!”于尊怒瞪着双眼,道。“哎呀!于大哥,我何时骗过你了?你且带我离开罢!不过离开之前,你还要解决这雷潭上的麻烦!”清婉道。恍恍惚惚,再次想起那些黑石墓碑,而自冻土间,涌出的黑暗能量,则是天幕上落下的滚雷,融入地底,再次喷涌而出的异状!这一刻,于尊道:“你和她,本是一体罢!”清婉笑着点了点头,道:“于大哥,也应该明白罢!此境为何境!寻常之人又岂会入得此境?”“所以,你只是她的一部分,你只是她生命里的一寸光阴,可对?”他极为冷静,可内心,却难受的要命。没想到,她真的点了点头,于是,那种痛苦加深,是令自己感到绝望的一刻钟。“我还会再见到你吗?”他的心底,忐忑难安,但答案已经写在了心里。“不!清婉不想再见到于大哥了!”她一脸苦涩,轻轻地摇了摇头。“为何?”“因为,于大哥的心,只留给了一人!”凄楚的笑靥,令人如此的动情,无论是哭,还是笑,她的美,皆是那么的惊艳!她感动了岁月,也感动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实则,心底早已明白,这个答案不过是委婉的说法罢了!她也只是老妇人过去的一个片段而已,是老妇人青春时的映像,她又怎会与老妇人同在?遂,如此痛苦的想到,实则天意,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固定属性,或许,在清婉的心底,早已有了属于于尊的固定烙印罢!若是有一日,她可以与老妇人,共享年华呢?他如此大胆的猜想,也难怪是他,谁又有如此疯狂的想法?梅花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笑声清澈的少女,紧随在他的身后,少女的身后,有一片梅花林,是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一幕,倒也令人难以判断!而此时,在之前的那栋木屋中,走出了一人,而此人,也正是之前立于寺庙中的老妇人。只是,彼时的老妇人,却正值青年,若是于尊觑到了这一幕,心底定会感慨,老妇人所有的岁月,竟遍布于这虚幻的世界间。后来,立于黑石墓碑前的两人,被一道乍亮的光线,刺痛了双眼,于尊喃喃自语,道:“真相即将揭开!”可当黑石墓碑,被疾旋的气流,拔地而起,然而,两人眼前,却依旧空洞无物,这些墓碑,竟是空的......疾旋的风,包裹着萎蔫的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遍及整片苍秀的大陆。在乍明乍暗的那一瞬间,他掌中的焱暴涨到了极致,他一脸错愕地望着手心,而此时,异变在他的小世界中,静静上演!自冻土间,涌出的黑暗能量,此时竟与他掌心中的虚无魔焰缠绕在一起,苍白的焱火内里,是一片至深之力。而那股凶悍的能量,竟然唤醒了沉睡小世界中的诸位凶神,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自小世界中,涌出的众多鬼灵,此时竟霸占了那空空荡荡的坟冢。能量浩如山海,从坟冢中,疯狂的倾泻到诸鬼灵的体内!而此时,于尊手中的黑铁弯刀,亦在轻颤,他心底一滞,遂松开手指,没想到那柄黑铁弯刀,亦落入到一座坟冢间。清婉笑道:“这石碑,皆是镇压鬼灵的秘宝!自上万年前,便出现在此境,如今万年之期已过,溢出的能量,化作黑色霹雳,随意迸溅,倒也造就了世间疾苦!”这一刻,于尊如梦方醒,“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所以,那些尾随我一同而来的僧人,岂不是......”他无奈地笑了笑,道。“他们又岂是凡胎?若无了他们,你的登天之路,将会更加艰难!”清婉笑道。“是吗?”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尖,倒似是在自己反问自己!“事实的真相,实则是万年之前,正是这些僧人葬于此地!他们以肉身镇压诸魔于此!形成了一道大阵,乃为乾元阵!”清婉无奈地笑着。“那他们的功德,定会感动上天!”于尊道。“上天?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掌控世事的真神真的存在罢!”清婉笑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存在!”于尊道。清婉长吁了口气,道:“固执的人,自会自己寻找答案,空乏的内心,也往往会容纳更多的世事、长情!”“嗯!蛮有道理!”于尊笑道。“所以,你是一个固执的人......”清婉笑着,笑着,她揉了揉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有时候,人总有累的那一天罢!”“对!但青春不正是如此吗?往往在疲惫与愉悦间,反复驻足,亦会远走高飞,亦会踏破铁鞋!而故事也终会藏于心间!”于尊轻轻地揉着被寒风吹得通红的手掌,冲着掌间哈出一口暖气,道。“真想像于大哥一样,有一日,能去这大千世界看一眼呐!”望着小脸通红的清婉,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苦涩,不仅仅是苦涩,还有一分失落与难忘......这清浅的一刻,或许终会化作难以遗忘的过去......可,此时的清婉,犹会与他说说笑笑,可,此时的清婉,依旧会笑嘻嘻的拍拍他的后背,吐着舌尖,嘻嘻地笑着。但,很快这一切,终将不复!在那座小木屋前,正值青年的女子,轻轻地抚摸着那座秋千,秋千很光滑,没有一丝尘垢。她轻轻地抚摸着,眼神变得迷惘,深陷入往事的一幕又一幕!清婉......其实,姑姑她一直未怪过你!你是那么的优秀,姑姑她也常常跟我念起你!你为何不随姑姑离去?仅仅是为了那个少年吗?这一幕,于尊绝对想不到,他一直固执的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然而,事实的真相,偶尔也会偏离轨迹!或许,当揭开谜底时,他的心,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沉重且压抑罢!黑石墓碑,再次镇压此境,每一面石碑的重量,沉如磐山。古老的字迹,深深浅浅,随意刻画。可偏偏是这些歪歪扭扭的古字,却颇有一番神秘色彩。厚重的墓碑,轰然落地,墓碑上,一片古老的文字,闪烁着毫光,可一刻后,那片光,便慢慢的变淡了,像是从未出现过!清婉尾随在他的身后,掩面轻笑,心底嬉笑道:“于大哥,真的好傻!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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