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血液像开闸的湖泊,疯狂涌向心脏,听到心跳声,砰!砰!砰!空洞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一种节奏!是谁在召唤我?在黑暗的绝境里,一遍又一遍?是谁在讲述着那些往昔的故事,贴近耳畔,用温暖的热气,在耳鬓缠绵。醒来的人,便不会再继续昏睡下去了,清醒的瞳孔,在历史的洪流里,慢慢地漂流,看到了很多事,很多人,很多古老的流言蜚语,然后再次沉寂下来,在世界的边缘,默默地诵经念佛!当雪亮的刀锋,再次将他的面容,映得清晰而明亮,他坚毅的瞳仁里,有一片荒草蔓延的大地,随寒风狂啸,草木凋零,盛夏时,遗落的枯蔫落叶,被风点燃,后来烈焰绵延了整片深秋。杀意似乎也从未安息过,握紧了拳头,目视着眼前的黑袍,他忽的大喝一声:“幻!”扭曲的光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显着,一息之间,或隔千年,一跃而起的瞬间,拳风已逼至黑袍。轰!那些暴戾的能量,像火药在仓促一刻间,被引燃。暴躁的寒风,信誓旦旦的向青空许下诺言,这即将是最后一场战役!暴风、骤雨、以及一粒粒冰晶,在恍惚的一瞬间,扑面而至!冷寂的长风拂面,凋谢的花儿,落满了荷塘,枯蔫的淤泥,包容了深秋里所有的残缺。遂,也许下了诺言,在等待春日里容光焕发的那一刻,慢慢的将心底的那片愁肠百结,暴露在冷寂的苍风中,静待生命寥落,过了一整个隆冬后,接下来便又是万物复苏的一刻!拳风逼至黑袍眼前,眼神空洞无物,魔主挥起弯刀,当空一舞。那一刻,可真是难以忍受的一刻钟!行天,难道你真的业已忘记大哥了......空空荡荡的夜空,群星闪耀,乌暗的云层,被骤起的风瓦解,只剩下了一片片絮状的云线。他仰直了脖颈,望着上苍,片刻后,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是谁掌控了我的命运......究竟......是谁!”刀锋划过他的鬓角,回旋的刀,像归家的孩子,最后一次路过自己的家门。然后,忽然就听到了,门廊里,那声枯朽的掩门声,黄铜的门把手,随着手间的风,发出一声声清脆且苍凉的叩门声。是谁......是谁,在一次又一次的呼喊着我的名字......空洞的夜,寂寥的夜,寒风入耳的夜,愁肠百结的夜,还有那些随风奔波了千万里的夜,耳边是一片轰鸣,他握紧了拳头,在黑暗中,奋力的挣扎着。刀锋逼至眼前,青丝落了几缕,他轻喝一声:“幻!”他真如幻影一般,只是在空洞的夜色下,微微地晃动了一番身影,他业已消融在这片冷漠且孤独的深夜边缘。兄弟,是大哥没有照料好你,你等着,等着大哥,将你解救出来!坚毅的双瞳间,有血光在微微闪烁,这一刻,他的手中已无了源天刃,可他还是习惯性的握了握拳头。如风中的幻影,如梦中的流光,他的身体,如一只烈鸟,喙子间,衔着一片寒光,实则是一双明亮的瞳子。双拳奉上,暴躁的狂风,疯狂的撕扯着他的长袍,手臂上,虬结着一条条青筋,隆起的肌肉,如岩石般坚硬,这一刻,这片单调的世界,似乎又多了几分色彩。冰冷且坚硬的杀戮,将残血砚成一盘墨,在空冥间,随意的挥舞,将余生刻绘的惟妙惟肖。最后一次,呐喊一声:“杀!”于是,空冥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在暴戾的能量中,他的眉峰倒竖,乌发被明亮的能量,映的一片苍白。当拳势,从苍冥间,疾掠而下时,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他的心底,那片鼓胀的能量,无法被排遣,只能极力地压抑在心底。这一刻,他似乎等了许久许久,可此时的时空,早已不再作数,光阴乱流,膨胀的空间壁垒,将世界肆意的拉扯,远望是高山,片刻后,是丘陵,下一刻,则是一片盆地!世界,在向着极致的方向转化,是被能量,肆意的撕扯,渐渐地,将心底的执念,填充在其中。御风而行的他,跨过空洞的时空走廊,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奋力一拔,那柄插在魔主面前的黑铁弯刀。他似乎读懂了这柄刀,他沉重如斯,亦轻盈如斯,当他拔起它的一瞬间,无数的回忆,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但,他只听到了一句话,“大哥,无论过了多久,行天也只认你一个大哥!”空洞的夜,枯蔫的灵魂,唯美的回忆,以及阗咽的人间!那一瞬间,自入了幽泉幻海开始,他的经历,便被这柄刀,一字一句的记录了下来。那些难言的感动,一直在他的心底,静静书写,弥足珍贵的回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路过。他似乎只记得那个女孩儿,他的心底,也唯有她一人。可这一刻,他变了,他想起了故时的朋友,也想起了那些清澈而明亮的故事。光阴似水,在暗河里,慢慢地翻滚,那些褶皱的画面,浸泡在暗河中,被浸泡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有一种冰凉的触感,令他的心神,一直清晰且明亮。这时的他,想起了那些故人,心底再一次充满力量,而此时,他恍觉,有一种明亮且柔韧的能量,正顺着源天刃,默默地流入他的体内。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老伙计,难道这片能量,便是你夺舍的能量......”大道的根基,他也再次想起了坤的话。九条白玉石柱,通向长天,他仰着头望着苍冥,那一刻,他忽的有一种渴望,他想要看一眼,九条白玉石柱上,究竟隐藏着甚么。黑袍在长风中乱舞,当那些柔韧的能量,汇入于尊体内时,那些殷红色的气流,在小世界中,慢慢地翻滚,浩瀚的云巅,挂着璀璨且明亮的光。此时,业已日落西头,那些明亮、清澈的光,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这片苍朽的长空。而他自身,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他不像行天,将能量融入魂境。而那些殷红的能量,却正遭到苍梧气的净化,当能量褪去殷红的外壳,柔和的能量,迎着海浪,静静地翻舞。是洗涤干净的能量,而这一刻,于尊心底渐觉,这片能量,似乎正是大道的根基。再次走出小世界,苍凉的夜风,仓促的路过,往昔的那片回忆,他总感觉世界从未变过,可恍然一瞬间,却又觉得,所有的一切,皆已改变了前进轨道。他呆呆地望着星空,喃喃自语道:“有朝一日,难道我......真的可以......得到这片世界吗......”而此时,围绕在石柱间静静飞舞的三人,停下了身形,而三人也正是,自《往生书》中幻化而出的古仙人!他倒乐意称他们为古仙人,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仙人,倒是有待考究!此时,剩余的三辑《往生书》,在他的眼前,疯狂的演化着其中内涵,而彼时的魔主,却一脸震撼的望着这一幕。魔主似乎意识到了此时的危险性,身上的黑袍,在烈风中,疯狂的翻飞,可他似乎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一瞬间,犹如百年之期已尽,当于尊再次从冥想中醒来时,《往生书》业已停止了翻动。月如与剩下的三人,汇于一处,他们一脸漠然,可唯有月如的脸上,有一片清澈的笑意。月如笑道:“如今,你已得到了上天的传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罢!”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冲着黑暗地带,一步一步的深入其中。凄厉的魔啸,在耳畔回荡,那些惨绝人寰的吼叫,亦令这方世界,感受到了一种惊悚、诡异!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愈发强大了,再望向身后,那九条白玉石柱,似乎仍在眼前,然而,却已是万里之遥!沧海间,泛着猖獗的浪,沧浪随着黑底的暗流,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礁石与悬崖。在沧海之巅,一座高耸的山峰上,魔主静立其巅,这里似乎是最近上苍的一方空间罢!这一刻,于尊也再一次看到了群魔乱舞的一幕,那些身披黑袍的魔人,遍布苍天。黑魆魆的夜空深处,听到冷风一次又一次的划过耳鬓。浪,翻涌,雨不断!或者说,深秋里的雨,正如深闺中的大家小姐,心底总有些愁怨!当再一次站在魔主的面前时,他似乎感触到了魔主体内的气息,这种熟悉而略带一丝陌生的气息,便是此时此刻,被源天刃吞噬的气。也难怪,自源天刃认主的那一刻起,源天刃便已不再属于任何人,更提不上此时此刻,这名不见经传的魔主!他一脸冷笑,道:“你可愿服输?”那一刻,魔主的脸上挂着一抹苍凉的笑意,道:“横竖一个死,你觉得我会不会认输!”于尊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哦?机会?难道你不认为,我乃是粉碎这片世界的罪魁祸首?”魔主哈哈一声大笑,此时此刻,他似乎已有了赴死之心!“千年之隔,会出现一个少年,莅临此境,尔等会被扼杀,而在千年之后,尔等又会死而复生!这......你可明白?”于尊道。那一刻,魔主不言不语,片刻之后,望着苍天的魔主,微微叹了口气,道:“或许,依旧执拗的只剩下我自己了罢!我的那些老兄弟们,你们可好?”于尊心底一怔,他反复的咀嚼魔主的言中之意,“老兄弟!”一刻后,他一脸震撼的望着魔主,道:“难道,你和坤以及月如......甚至是天训乃是同宗?”魔主道:“若是真相未道破,那么,你终离不开此境!”“那你觉得......我有可能办到吗?”于尊道。魔主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天下,若是多了几个你,大概会更加精彩罢!或许,你会成为终结这片世界的最后一人,而我等也有意与你为伍!”于尊一脸骇色,心底喃喃自语,道:“若是将这片世界融入到自己的世界中,那么,其结果也定是惊天动地!”“万年之间,也唯有你一人有此想法,或许,传说是真的罢!”魔主道。而这番话语,他也入耳无数遍,这一刻,他有些疑惑,也有些茫然。传说究竟是甚么......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鲁莽,也难怪每一次清醒的认知所谓的真相,总要在一次又一次与现实的交锋中,慢慢的熟知!他很幸运,他的猜测,一边被认知,一边被推翻,后来的他,最终也得到了答案!或许,这本就是一个谜团,自佛陀将他引入梵界的开始,这个谜团,便开始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被一步一步的剥开了。他望着魔主,道:“前辈,可知那九条白玉石柱的末端又潜藏着甚么?”魔主笑道:“这,你该问你自己罢!”在魔主的眼底,有一层柔和的光,当环绕在他周身间的黑雾,慢慢散开时。这一刻,与他每一次的认知皆不同,这是一个俊逸且豁达的青年,至少从他的眉眼间,便可以辨识清楚!此时的他,渐觉,这世上,又怎会出现泾渭分明的种族?这也意味着,即便同属一宗,人族或者魔族亦或者鬼族,其中亦有邪恶与良善之分,而不是突兀的,将他们分割成一个部族!所以,他所见的魔主,这一刻给他的感受,是一个柔和且温暖的男人。而之前的掩饰,或许只是为了谎言做的铺垫罢了!这一刻,所有的一切,皆已明晰,他笑吟吟地望着魔主,道:“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战斗!”魔主哈哈一声大笑,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道:“若是你能活着回来!”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魔主,道:“你是指......”魔主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已认清了方向,那便尽力一搏罢!”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前辈,后会有期!”魔主再一次消失了,消融在一片黯淡的荒野间,而与之而然的是,头顶上那片乌压压的魔人,此时皆已归去。于尊不再将魔,分为虚魔与真魔,他渐渐的清醒了,这世上所有的生命,皆值得尊重。所有的灵魂,皆值得赞美!而不是将其混为一谈!大肆的感慨一番!回去的路,他没有运用道法,他只是,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走到了黑夜的尽头,走在了黎明的前夕。他的瞳仁里,被黎明时,那抹清澈的亮光塞满,踩着云与月,踩着低洼处,流浪了一夜的雨水。风依旧有些寒。深秋时,掠过鬓角的寒风,不会因为见了朝阳,而卑微扭捏一番,它们仍然是这世间最为真实的一份子!望着九条白玉石柱离自己愈来愈近,他再次握紧了源天刃,他有意将体内净化的气,引向源天刃,而那一刻,源天刃的刀锋处,也渐渐有了一片殷红的血芒。再次召唤出行天,眼前的青年,较之曾经,有些俊逸,也愈发的成熟了,修长的身体,以及那瘦削的面颊,线条硬朗不说,却有一种男人独有的魅力与美!于尊笑了,这一身白袍的青年,令他耳目一新,他笑道:“行天,且退下罢!”“是!大哥!”青年消失在眼前,也算是,心底的一块巨石,慢慢地放下了。天亮时,刺眼的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深秋时的气息,令人心底颇为爽朗、清新。也难怪,唯有此时的光景,才是一年之中,最为明亮也最为清澈的一瞬。仰望着苍冥,将心底的感慨,肆意的书写下来,他再次握紧了黑铁弯刀,志得意满的向远方走去。不知行了多久,这时的天空,明晃晃的,白花花的,这是自入了梵界以来,最为清澈,也最为明媚的天空。他松开了手指,源天刃围绕在他的身畔,静静地翻飞着,他忽的迈开了步伐。他轻轻一弹腿,只是一瞬而已,业已是千米之外,之后,他渐渐发力,每一次迈出,都足有十几里之遥。他尚且没有动用体术,他只是凭借着强壮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远方奔去。他可真像头野兽啊!可他清澈的笑靥,却挂着一片温暖且柔和的笑意!离九条白玉石柱愈来愈近了,而在那九条白玉石柱间,似乎微微有了一丝变化。究竟发生了甚么呢?他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的深入其中。近了,就在眼前了,可慢慢出现在瞳仁里的事物,却令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你猜他看到了什么......那些身披钢甲的巨兽,伫立在苍冥间,它们猩红的瞳子里,挂着湿漉漉的杀意。天训负手而立,悬浮在空中,只是,这一刻,天训的脸上,却再无一分笑意。冰冷的暗流,疯狂的撕扯着这片世界,巨兽位于九条白玉石柱之间,这又意味着甚么?难道,所谓的大道,乃是由它们守护的?这一刻,于尊倒也没有犹豫,他大喝一声:“惘为!”坤回头静静地望了一眼于尊,竟有些动容,他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道:“于尊,这一次,我们都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