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再次俯瞰脚下的那片大地,心底怦然作响,究竟发生了甚么?沉重的大地,犹在颤栗,苍蓝色的天幕,此时,已覆满了雷纹,雷光蹙闪,映亮了彼此的双眼。而在远方,那片浩瀚的黑暗中,却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嘶鸣,是谁在黑暗中怒吼?又是谁在这片雨夜中,默然的流泪?往事云烟,皆已不复,黑暗里,一扇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钝响,木门浸了雨水,如此千年万年,却依旧倔强的挺立在此处。木门上坑坑洼洼,早已布满了虫洞,似乎轻轻地一推,便会分崩离析,而在这扇单薄的木门中,却传出了一阵阵凄冷的寒意。而这扇木门,却正巧不巧的伫立在那片焰火的正中央。寒冷的夜间,雨水不绝,火光熹微,时明时暗,而那扇木门,则如焰火的卫士般,傲然的挺立在那方。黎明前夕,这片焱不会消失的,而这一刻,诸人皆已无法再上前去,即便是那位老者,也止步不前。冰冷的灵魂,被冻结,那时的孤苍崖,眼中的灵光,变得黯然了,皇甫问天站在于尊的身畔,幽幽道:“文山师傅他,究竟在等待甚么?”于尊一愣,方知那位老者,名为文山!此时,他转头望向皇甫问天,道:“前辈,你可识得苍月?”皇甫问天愣了愣,遂笑道:“那个女娃?哦!她雨的干女儿罢!”“雨?那位前辈的名字竟如此简单......”于尊呆呆地望着那个魁梧的男人,喃喃自语道。皇甫问天哈哈一声大笑,道:“你可勿要小看他,他的道法,可是最接近师傅的!”这时的天空,被雷纹覆盖,苍蓝色的云巅深处,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这方世界。噼里啪啦的焰火,渐渐地点燃了这片荒芜的莽原,沧海间,汹涌的浪,生猛地拍击上高空,又重重地落下,潮汐一次比一次猛烈,而与此同时,是穿越巷子间,清冷的风。黑暗的城池间,逐渐点亮了清澈的烛火,而烛火则点燃了那片沉寂的城池,直至街市上,再次被一片喧哗覆盖,这也终将是一片令人难以遗忘的黑夜。而黑暗中,一扇木门,随着风声,亦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钝响,那扇木门,渐渐地启开了一条缝隙,而这一刻,那片焱中,有一片灵光,竟滚入到了木门之中。“天训,你......果然没变!”文山师傅站在距离那扇木门十丈之远,便再也难以步入。于尊心底一怔,他呆呆地望着那扇木门,心底绽放出一道流光,在他的眼前,是一个沧桑古朴的老者,老者一身青袍,俊逸的容颜,如仙人一般,圣洁凌人!老者脸上挂着一分和善的笑意,他似乎在说,“孩子!过来!”那时的于尊,心底一滞,当再次醒悟过来时,他仿佛做了一场梦,而那声呼唤,却依旧在他的心底,轻轻地荡着。他恍觉,老者的声音,也正是之前屡次指引他的那声沧桑、古朴的声音。声音犹在耳畔回荡,他的心神一片清明,他想了想,没有犹豫,便向前走去,皇甫问天望着于尊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错愕道:“这孩子想做甚么?”直至于尊立在文山的身畔,背后的皇甫问天和雨才晃过神来,轻声呢喃道:“怎么可能......”黑暗中,是雨水打落在荒草间,发出的密密麻麻的脆响,而那片被焱燃烧过的大地,竟在一刻间,再次生长出茂密的植被。只是,这一刻,那些植被,似乎业已通灵,茂密的草叶间,绽放出一道道淡淡的金光,草叶随风静静摇曳,清澈的雨滴,折射着那一缕缕璀璨的金光,像是灵魂在熠熠发光。而触及到那片草叶,心底迸溅的是一声声稚嫩的呐喊,“欢迎你!少年!”那时的于尊,一脸错愕,这一幕又意味着甚么......他回头望了一眼老人文山,而此时文山,慈祥的脸上,却难掩其心底的惊讶,只是,片刻之后,他轻轻地挥了挥手,道:“孩子!尽管去罢!”于尊冲着老者,躬身抱拳,道:“多谢前辈成全!”那片莽草,不再随风摇曳,而此时的于尊,渐觉,在那片莽草的身上,正发生着堪称奇迹的变化,他们竟化为了一片片身披金甲的青年。而这一刻,于尊才恍觉,原来那片焱,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这简直骇人听闻!金光散去,而那片焱,却依旧在滚滚燃烧,它有甚么目的?这片漆黑的夜,究竟要发生甚么?金戈铁马,一夜入梦,却又不是一场梦,在黑暗中,蜗居的那群巨魔,此时大概在瑟瑟发抖罢!黑暗中,那扇枯朽的木门,随风轻轻地颤抖,很难相信,这扇木门中,究竟隐藏着甚么样的秘辛。究竟是谁在等我?他又有何目的?但,打心眼里,自己是期待的,因为,世间的任何契机,都有可能使自己变强,而唯有使自己变强,眼前才会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一切。他之所以如此执拗,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罢了,而那个人,却依旧在沉睡,她到底还会不会醒来?唯有在夜里,陪着泪水沉眠,用沉醉来消解心底那最后的一分寂寞。他走近了,而文山的脸上,由一开始的错愕,慢慢地变成了信服,在文山的心底,其实再明了不过了。若是真与天训结缘,才会真正的看到他。这万年以来,又有多少人,心底怀着如此的夙愿?一阵强光过后,于尊推开了那扇枯朽的木门,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自一进入这片世界时,他便看到了一座石碑,静静地伫立在木门之中。而此时,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三个字眼——乾坤碑!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这面墓碑,竟被称之为乾坤碑!大地郎朗,天高海阔,所谓乾坤,容百川与苍岳,容万水与浩泽!”寒气逼人的世界,却不缺人息,熙熙攘攘的人烟深处,是一条烟花巷柳的城池。岑寂的飞雪,轻轻地落在冬日里,俏生生的青梅上,经清风轻轻一扫,雪花飘飘摇摇,便轻轻地落在,幽静的深闺中。不乏天幕上,那轮炽烈的暖阳,即便是在初冬,绵柔的光,亦不曾缺席,一日复一日。如此的光阴,倒是颇令人怀念,只是这一日,缺了一日便少一日,直至到达生命的尽头,心底却仍留恋故时的一切!这片古老的城池,有一个寒意颇深的名字——寒冰之城,也难怪,这片世界长眠寒冬,寂雪翻飞,心底的那些寒湮的故事,会一直保持鲜活,却无法苏醒......此时的于尊,没有心思,欣赏雪国的一方美景,他望着天空,轻声呢喃道:“前辈?你既唤我前来,怎又不出现呢?”苍冥间,风雪连天,那座被雪花淹没的城池里,一个少年,站在雪中央,静静地望着上苍,那时的他,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只是,一刻后,这一切皆已发生了改变,当乾坤碑,拔地而起时,绵柔的寂雪,被狂风一卷,涌上高天,犹如一条白龙。而此时,在风雪中央,有一个男人,静立在苍穹之中,暴风翻卷,雪花飘零,在那片暴雪之中,无法看清他的容颜,但他周身的气势,却是那么的暴躁,那么的疯狂。那时的少年,与静立在天幕上的男人,互视彼此,而少年严肃的面容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他大喝道:“前辈可是天训?”暴雪不熄,苍穹深处,是一片暴躁的天光,那片白光,将整片世界照亮,暴雪一日不绝,这方天地,便一日不会沉眠。那个男人,究竟在等待甚么......而这一刻,于尊的脊梁,再次变得冰寒刺骨,他知道,他要压制不住心底的那尊魔了。他的魂体,慢慢地脱离开了他的躯壳,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了,然而,瀚海之中,却有一位小人,静静地镇压在瀚海深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极致的痛感,在生硬的撕扯着他的内心,接下来,究竟会发生甚么,他又在等待甚么?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那尊巨大的魔影,不多时,魔影便开始慢慢地缩小,他想要融入到于尊体内,他想要霸占于尊的魂境。空冥间,于尊的魂体,静立在男人的身畔,但很快,令他惊讶的是,男人的身体,竟如一座黑洞,开始疯狂的撕扯着他的灵魂,直至将于尊的魂体,强横的引入自己的体内。男人的魂境中,两个小人,相视而坐,这时的于尊方觉,自己业已融入到男人的体内,盘膝而坐,他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他竟然可以控制这个崭新的身躯。魂境中,男人的眼中,忽的绽放出一道厉光,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道:“你打败他,然后将我的身体还给我!”这一切,可真是令人哑口无言,男人竟然将身体的掌控权,赐予了于尊,有如此的魄力,世上又有几人?寒冷的冬日里,烈风轻轻地拂过面颊,那些柔软的青丝,被长风扫过,浮起又轻轻地落下。如此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那片风,亦感到了厌倦,如此,风歇了,雪停了,茫茫的视线里,一片空白!当他内视时,他一脸错愕,心道:“这具躯身的力量,可真是令人闻风丧胆!”而这一刻,在魂境中,却浮现出了第四张枯纸,他一脸错愕,因为在魂境中,竟然出现了第四座石碑——乾坤碑!往生书......四面石碑!四本典籍!而此时,其余的三张枯纸,皆已化为了三本典籍,而第四本也在此时,慢慢地诞化而出!只是,这一刻的他,才发现,他的心底,犹存那片瀚海,若是他的意识存在,那瀚海便不会消失,无论他的魂体,是否脱离了他的身体,那片瀚海也依旧会在。会出现在新的躯体内......这一幕的出现,自是令他欢喜,外貌虽有了一丝变化,但内心的力量,却一分没有消失,反而,他的小世界与天训的世界重合在了一起,这令他的武境,更加的精深,也更加的强势了。没想到,第四座墓碑——乾坤碑,竟出现在了天训的魂境中,而这一刻,他的心底,才浮现出两个大字——灵境!这倒比较好解释了,此时的他,也确在灵境之中,而乾坤碑身在灵境,倒也可以完美的解释了......外域,依旧下着薄眠的雪,凌空而行的于尊,面对那个熟悉的背影,心底颇感苦涩道:“没想到,竟有一日,曾经的自我,竟成了自己的对手!”要毁灭他吗......可是若毁灭了他,我存在的意义呢?寒雪飘摇,寒冽的风,一次又一次的拂过他冰冷的面颊,天训的面容,极为的俊秀,这倒与他自身那蛮横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浅看天训,犹如书生般明媚的容颜,一瞬璀璨的星眸,薄唇之上是线条硬朗的鼻,而其面容的轮廓,倒称不上鬼斧神工,却已是精心雕琢,才有如此俊逸之貌!而于尊与其最大的不同则是,于尊略微一瞥,却觉其乃英雄少年,道不似天训,书生之流......这一刻,于尊心道,之前,在苍冥间,挥毫泼墨之人,又是何人?那两个大字“墨苑”是否出自天训的手笔?但这一切,已不再重要,此时的于尊,完美的掌控了天训的身体,他的眼光如电,身形如光,他消失了片刻后,手中的弯刀,猛然劈了下来。而彼时的魔主,却依旧阖眸而立,但当那柄刀,劈至眼前时,他双指一夹,竟然夹住了那柄弯刀。冰冷的笑靥上,一双血眸中,亦流露着一分猖狂,一分玩味,一分嘲讽。他似乎在挑衅于尊,而这一刻,于尊却轻轻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他大喝一声:“裂天式”,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这道秘法了,如今看来,这道秘法,确实厉害。此时的感悟,已与曾经有了鲜明的界线,当刀芒逼至眼前时,魔主心底一怔,他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那一刻,魔主的身形,遍及高天,然而,那片刀影,却如沧海般,将整片世界都淹没了。魔主!你想要逃到哪里去?于尊的攻势,咄咄逼人,气势与力量,一再变强,天幕上,刺眼的白光,与那片犹刀芒汇集成的沧海,融为一体!慢慢地,天幕上,竟出现了一群身披青袍的儒士,他们手执墨笔,在长空间,潇洒的挥舞,就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布下了天罗地网!魔主血红的瞳子里,有一道猩红的血光,他的身后,竟出现了一个个于尊所熟悉的人影。兲厉......朔风......夙姬......凤仙......于尊心底一怔,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痛,该如何做......我该如何做?而此时,魂境中,天训厉斥道:“杀掉他们!不然,你自裁罢!”心底虽有了准备,但当他听到这声冰冷的斥责时,他的心,依旧颤了颤,“难道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没有!!!黑暗中,是谁在唱着孤单的歌,又是谁在一片炽烈的白光下,随风静静地起舞?生命里,那些缺失的光阴,又该用什么来弥补?到底孰是孰非?我做错了?还是这个命题,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嗨......未来你好,可你要让我如何去接受你?这该死的未来......心脏在噗通噗通的狂跳,可下一刻,瀚海间,那些涌起的浪花,便瞬间消失了......他在控制我的情绪吗?喝!就像一把火,被一盆冰水浇灭了,而我也总算冷静下来了......未来!让我们举杯!未来!让我们歌唱!未来啊......你为何迟迟不来?当冷冽的寒风,再次吹过鬓角,他手中的弯刀,划过夙姬白皙的脖颈,那时的血液,溅落出来,就像一朵妖冶的玫瑰,殷红的颜色,就像血水一般,刺目而炽烈!那一刻,冰冷的世界,竟静默了下来,当夙姬的脖颈,再次慢慢地愈合时,于尊心底的内疚,在那一刻,少了一些,但眼中的杀意,却浓了一些。难道,上古时期的巨魔,真的难以扼杀?直至,四本古籍,在他的面前,轻轻地起舞,那些枯黄的纸张,在那一刻,竟变得犹如苍岳般沉重。呼......长风拂动着那一页页枯黄的纸张,而一片片文字,竟自那片枯纸中,慢慢地流淌了下来,就仿佛一条小溪......神境,他的小世界里,在深海之间,端坐着一个小人,小人阖眸而立,而其身躯上,则流淌着一片淡金色的光。那看似清浅的金光,却在一息间,将厚重的水层,映的一片明亮,小人在轻轻地吐纳着,似乎在往生书出现的那一刻,小人便诞化出来了。敏感的他,自是发生了其中的蹊跷,望着小人,他的心底,自是喜不自胜,而这一刻,随着《往生书》四本的集齐,着实令他的心底,充实且丰盈。沉甸甸的往生书,散发出一道道银辉,而此时银辉,慢慢地汇入到他的魂境中,魂境中的小人,盘膝坐在魂境中央,而随着四本典籍的集齐,那四面墓碑,竟汇集在魂境之中。沉重的力量,随时会令他窒息,他在慢慢地适应,适应将这片能量,慢慢地融进心底。那时的他,颇感欣喜,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的那些忧愁与烦扰。他忘记了,他的躯身,早已被魔主吞噬,此时的他,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快乐......若是,真的无法夺回之前的躯身呢?一片白光中,天训始终阖眸盘膝而坐,他深沉的气韵在告诉于尊,他定要夺回自己的躯身......欣喜过后,再次镇定下来,此时的他,再次站在外域,而魂境中,天训告诉他,要一战养战,直至将《往生书》里的武境吃透。此时的光阴,没有太多的意义,因为彼此的道法,决定了生老病死,皆与他们无关。究竟会在此境,悟道多久?就要看对道法的认知了......《往生书》在疯狂的翻动着,《往生书》既是一本修炼武学的秘术,亦可以堪称一本记录历史的奇书。而书里自然提到了,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只是,随着岁月的磨砺,画面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当心底,反射出那一片片生动的画面时,犹令于尊心底一颤。因为《往生书》里出现了那个男人——天训!历史的脚步,从来都不会停止前进,而在那些犹如白雪般的光阴,悄悄的散去后,历史的土地,便变得有些贫瘠了。是一片虚妄,一片令人感到压抑且难以置信的结果......当看到那片片画面时,他的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上古时期的屠魔者,原来真的存在......”而那些魔,也不见得是杀不死的......而令他感到惊骇的是,他所栖身的这尊身体,也正是上古时期,屠魔者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