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纷纭,那些曾经闪闪发亮的故事,此时已深埋进寂土之中,它们会在潮湿的土壤里,慢慢地发酵,待时机成熟后,便会重莅世间,那时的故事,已不再是故事,而是历史......彼时,一脸忧伤的黎书婉,还是难解心中之悲,而站在一旁的信月,较之黎书婉,始终成熟的多。那时的信月,仰头呆呆地望着天幕,脸上的温婉,折射着心底的那些彷徨与落寞,道:“郎君,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站在一旁的公孙傲天,微阖着双瞳,他始终一脸冷漠,他不曾言语,他仿佛就是一座雕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自远处而来的狂风,疯狂地肆虐着这片土地,心底的悸动,像夏雨过后的水塘,小荷才露尖尖角。深秋时的风,就偏冷寂些了,那风吹动着身上所披的长袍,发出一阵阵强烈的爆裂。后来,那些暴躁的音浪,慢慢变得平静些了,但身体内的恶寒,在微微有些苍白的皮肤上,显露出其真正险恶的嘴脸。说不冷是压抑着心底的那份懦弱,实则,此时的天气,确实有些秋寒之意了。世界从静寂,变得聒噪,黑铁城池里,熙攘的人群在街头上随意的穿行着,看来,此时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世界罢!虚境......于尊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他清澈的瞳仁里,始终有一片伤痕,他无法释然,因为仲夏,真的已经离开了......他有些懊恼的想到,“仲夏妹妹......你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呢?”遂想到了鬼蜮,难道,离开后的仲夏,亦会在鬼蜮重塑人生?那至时,她会不会认得我?她是否还会亲昵的喊我哥哥?他的手指,紧紧地蜷缩着,指尖扣进了肉里,指关节变得苍白,他暗暗地较劲,那时的他,面色青紫,似是中了一味致命的毒!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苍天之事,哪轮的我来管?走吧!继续走吧!管他娘的!”虽眼底依旧黯淡,但至少身体再次充满力量,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魔主,亦化为了一位与他身高相当的青年,就如魍天一般。可魔主周身的气势,依旧是那么的狂躁,那时的于尊,微微地皱了皱眉,而魔主的气势,亦在那一刻间,被完全收敛了起来。于尊笑了,那时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纯粹的少年,他的心中没有芥蒂,他是一个明朗的少年,亦是一个倔强的少年!往事的一切,路过眼中那片深沉的雾气,后来,也在那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慢慢地勾勒出一片轮廓。曾经业已远去,不会再重莅现实,而那些模糊的影像,依旧在耿直的一遍又一遍的讲述着过去的一切,但那时的故事,业已化为了一片规整且刻板的历史。白寥寥的天光下,身披白袍的几位老者,傲立于一座苍岳间,在他们锋利的眼神中,所谓的历史,似乎是一段子虚乌有的过程。他们身上那片傲天的气势,扼杀了处于襁褓之中,依旧在挣扎中的生命体,蛮横的力量,像苍松般,盘根错节的缠绕在这片凄冷的世界中。这便是戟天与黎书婉的师门吗?他不禁向后方望去,一脸安然的信月,眼中没有任何的芥蒂。在她平静的瞳子里,只有一片敏感的光,当于尊的眼神与信月的眼神轻轻地交叠在一起时,信月笑望着于尊,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并不是他......”于尊一愣,“那你是何意?”信月笑出声来,幽幽道:“我并不是黎书婉,我不再是当年的我,他既不想回来,那便随他去罢!”又道:“但,在你的身上,我犹能感触到一种疯狂,那是本质上的问题,所以,你与他真的很像......很像......”如梦方醒,轻轻地揉了揉双眼,脸上也再次多出了一分笑意,只是,那一刻,他笑得很累、很累,“你想将心底的一切,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吗?”那时的信月,瞳仁里一片模糊,那些模棱两可的情绪,将一切覆盖在明亮的视角里,后来,眼底起了一场厚重的雾,慢慢地,一切都不甚明晰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实则那时的她,心底亦有一分愁郁,她强忍着,那些该死的情绪。尽量不让那些情绪上岸,乃至引发一场场灾难性后果。故时的世界,是清风划过荒原,是风信子,随风静静地摇摆,是门前的风铃,在风中轻轻地颤动,那些流苏,犹如岁月般,悬挂在自己眼前。叮......叮......叮......那些刺眼的过去,随着午时,那些刺眼的强光,静静地落在那些银质的风铃上,反射出一道道温润的光影,直至游弋于心底,化为一片既顽固又倔强的回忆......明媚的日光,挂在浩瀚的天幕上,只是,它从来没有吝啬过,光铺撒在大地上,像一层金色的砂砾,覆盖了整片大陆。犹能听到海潮声,在遥远的寂地,疯狂地撞击着山崖,是沧海,是无边无际的沧海。海风会划过辽远的大地,直至静静地铺陈在眼前,空气中,是清风拂面,而往事的悠长,也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温柔的所在。清风与明月,朝阳与云烟,一切安然有序,不会随意的排列组合,这是上天的旨意,是自然的奥义......而自然之上,是不是诸神之域?此时的他,还不敢想象,因为这一切,皆是虚幻且缥缈的。这世间的瑰丽,没有领教过的太多、太多。他一脸安然地望着苍穹,那些细碎的光,落在他的瞳子里,便化为了一层层希望。那时心底的激情,也会如烈火,燃烧过心底那片辽远的大地,慢慢地,主观意义上的世界,慢慢地蜕壳,孵化了出来。而客观意义上的世界,也总是会随着主观世界的延展,而慢慢地铺陈出来。或许,在世界初诞之时,皆是上帝的主观臆想,后来,世界慢慢地扩张出去,而在某种意义上,所有的一切,皆在尊崇着一种规律,无法脱离,只是紧紧地契合。再观四野,沉默中,必有异象发生,在遥远的东北方,那些黑铁城池,像钢铁洪流,压制着那方世界的荒凉与极寒。是啊,越往北走,那时的空气,便愈发的寂寒,看到红色的枫叶,像殷红的血渍般,从眼下,慢慢地铺陈向远方,后来,大地之间,皆被这层红色的枫浪,埋在了其中。空气中,冰冷的味道,是深秋之末,清晨时,草叶上会结上一层冰冷的寒霜,而昔时的露珠,早已不见。那些冰冷的刺棱,在草叶上,随着封冻的柔光,轻轻地揉捏着属于它们自己的温柔,夜渐寒,风中流淌着昨日一幕,也只是一片余烬罢了。他再次望向空冥,那些温柔的光线,渗入他的瞳孔,安静的在心底,静静地揉捏着一片片固执的面孔。他揉了揉双眼,而此时,站在一旁的信月,呆呆地望着他,她的心,是如何想的?那时的信月,就像当年的她,瞳仁里迸溅着璀璨的光,那时的她,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刻薄,可偏偏有些矛盾之处,她亦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子......站在于尊的身畔,嗅到他身上阳光般干净且清爽的味道,信月轻轻地叹了口气,“于郎!答应我,好好地待自己......”“好!”莫名中,有一种悲意,直至看着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这时的公孙傲天,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的心,早已落在了你的身上!”“她去哪了?”少年的脸上,挂着一分愁楚,他怔怔地望着那个绝美的背影,慢慢地融入到远方,若是追上去,她或许会留下罢!但若是真的挽留下她,她会不会忧伤呢?不再犹豫,他三步跨做一步,追了上去,他口齿嗫嚅道:“信月!回来......回来!好吗?”当他意识到信月之于自己的意义时,那时的他,似乎又晚了一步,“信月......我的信月......你真的要舍我而去吗?”彼时的时光,是那么的孤苦无依,他想起了乔仙儿,也想起了孙尚香,在她们的灵魂深处,皆有雪琪儿的影子,他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挽回雪琪儿。但他也慢慢地明白,他生命里的这些女孩儿,皆有其存在的意义。若是有朝一日,她们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是否会找到琪儿?经历了诸多,心底也愈发的清晰,或许,那些女子,早已在他的心底,化为了一片烙印。那些无法消解的寂寞,那些无法铲除的忧伤,被他好好的珍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从不见光......此时的他,才渐觉,自己又晚了一步,看着天涯边缘,那道模糊的影子,慢慢地化为一片苍云。他知道,离去时,信月心底的那片忧伤,定是一片云,将她心底的希望全都覆盖了。第六感告诉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再见到她,或许,信月会再走一遍自己曾走过的路,她会慢慢地发现,曾经出现在他身上的所有故事吧!很讽刺的是,风里有一片清浅的歌声,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回荡着,那时的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他一脸苦涩地望着天涯,他心底的苦涩,像沧海里的盐,咸且苦涩......歌声嘹亮而婉约,是女子的清唱,而随风而来的是,是一片冰冷的雨水,殷红的枫叶,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他难过的望着苍天,大吼了一声:“为甚么......为甚么......”一脸幽怨的黎书婉,呆呆地望着于尊,道:“他,为何这么的伤心?”懵懵懂懂的黎书婉,依旧是个少女,或许,她是那个男人的追随者,但绝对不是那个男人的深爱之人。身体单薄的少年,心底的痛苦,慢慢地翻涌出来,那些痛,就像海浪般,将他淹没,他忘记了呼吸,在那片幽深的海水里,慢慢地迷失了自我......后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面色苍白地遥望着远方,他难过的想到:“何时才能再见你?未来再次相识时,也将是这场经历做的铺垫罢!”“但愿那时的你我,皆会成为彼此心中最完美的自己罢!”公孙傲天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他像是一个影子,来时匆忙,离去时,亦是那么的干脆。灭世之人......千年之前的那场灭世之战......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而这片顽固的疆土,又是何人的手笔呢?再次窥视小世界,与外域接壤后的世界,变得辽阔,也变得更加的生动,小世界在向着至高的一层,慢慢地演化着,直至演绎出世间的瑰丽与臻善......大陆在静静地颤抖,而站在苍岳上的诸位老者,眼底皆有一分苦涩,他们低声祈祷着,他们的强大,在此时的这方世界,显得多余而羸弱。此时的于尊,内里的气息,在瀚海的上空,疯狂的翻滚着,他知道,他心底的那片气,已经在慢慢地苏醒。那些雷电,在遥远的天幕上,在被厚重的云层压榨着,直至,突兀的,云间落下了一片滚雷。浓稠的墨云罅隙间,仍有一缕光线,璀璨的天光,在此时的世界,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可那轮赤阳偏偏不信邪,它倔强的昂立在天幕上,犹如针线般,在浩瀚的云暮间,穿针引线。迟滞的光线,像是一片僵硬的雨线,在黑暗中,难辞其咎。浩瀚的浪流里,那些黑压压的气,在海浪中,肆意的翻腾,气是那么的纯粹,内里没有掺杂任何的污秽。而空冥中,一团滚雷,轰的一声在眼前炸开,黑暗之气,像海潮般,疯狂的涌入到他的体内。他犹如一道黑洞,而那些黑暗的气,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其中。风起浪涌,世界变得顽固而天真,他深沉的喘息声,是这片寂静的世界里,唯有的一片声息。当气游入他的体内时,他压抑着躁动的内心,他一脸疯狂的笑意,他变得霸道而傲慢。他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么,千年之前的那场灭世大战,究竟与他有着甚么样的关联呢?恍似从一场梦中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气势,使他看起来,如同魔尊般,傲行天下!他的双瞳变得一片血红,他始终在隐忍着,他的内心,是那么的狂热,那一刻,他犹如魔神下凡。大地在静寂中,疯狂地颤栗着,这片深黑色的寂地上,究竟有着甚么样的秘密?那种来自灵魂尽头的威压,像一场倾盆大雨,在清扫着彼此心底的勇气与战意。后来,心变得冰冷,不再狂热,深沉的呼吸过后,空洞的双瞳间,已变得一片荒芜。“难道,他真的要苏醒了......”那时的戟天,一脸神滞地望着他的诸位前辈,他心底的那片烈火,暴躁的发出一声声深沉且暴戾的声响。杀意变得犹如实质化,这一刻,傲慢的只是那些不畏强权的青年,站在于尊身旁的兲厉,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他周身的气势,在某一刻,已是入云的苍岳,伟岸且令人感到恐惧。兲厉的脸上,有一片冰冷的笑意,他一脸傲慢,那时的他,与他的大哥于尊一样,心底是火热的,也是沸腾的......铿!锵!后来啊,外域的天空,业已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那些浓稠的云层,业已覆盖了整片天空,熹微的光,无法刺穿眼底的空洞与苍白。它很脆弱,也很孤独......当再次仰起头时,雷势倒映在眼底,头顶上的浮云,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慢慢地......慢慢地......寂寞的土地上,落下了一场雨,浩瀚的雨势,是暴风来临前的预兆。雄浑的大地上,爆燃的烈火,似乎无法被这场雨水浇灭,那些枯裂的悬崖,迸发出一道道雄浑的浆岩,而正是这片浆岩,将这片晦暗的土地引燃了......暴躁的烈火,在耳畔发出一声声爆燃声,那些追随在雨幕下的雷光,接引了大地,像是一条巨龙,贯穿了整片世界。轰!雷光忽的一滞,那时的霹雳,在天幕上,只余留下一道蛮横的厉光。世界从寂静无声,到耳畔的轰鸣之声,雷势慢慢地褪去,灰白色的天空,云层变得稀薄了些......身披白袍的老者,眼底的光,变得愈来愈黯淡,当年的他们,也是纵横捭阖的一方霸主。此时,他们卑微的瞳子里,已经黯淡无光。而戟天和黎书婉,则始终站在于尊身畔,那时的戟天,内心亦燃着一片焦躁的焱。他心底的战意,亦被于尊眼底的疯狂引燃了。少年傲立于苍穹之下,他的精神,像一棵苍松,直指天幕,即便雷光电闪,他的眼底,始终有一种不屈的意志。他的手执源天刃,直指苍天,蛮横的雷光,接引了他手中的黑铁弯刀,浩瀚的能量下,他像蚂蚁般弱小,只是,他不屈的意志,却令他的心力,在一刻间,直抵苍天!而此时,晦暗的大地深处,再次传来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直至逼至眼前。轰!轰!轰!可黑暗中,似乎没有任何生命,黑暗是如此的空洞,如此的单薄。而此时,于尊紧握源天刃,血红的瞳子里,竟在一刻之间,爆出一片强横的厉光,直至光变得盛大,而众生则变得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