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帝业第四百四十七章此间少年一片朦胧的雾气,渐渐变得幽深,变得厚重,耳边是一声声长啸,是一片片龙吟,是清浅的日光,静静地砸落在水塘间,一片片涟漪......一片片光晕......
看不到世界的尽头,即使阖上双眸,也感知不到这片世界究竟有多么遥远......
假如日晷不被风化,那么时间便可以被永久的衡量,无边无尽的永生,看不到尽头的死亡!
哗!
是一片斑白的点,升腾至半空,是一片莫名的生物!
阳光打在它们身上,光线变得愈来愈炽烈!即使身披一件白衣,也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那片燥热!
空旷的祭台上,有斑驳的血渍!
他凝神俯望脚下的祭台,眸子里的光,变得愈来愈锋利!
心中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淡,恍似一团勾勒字迹的水墨,渐渐地变得浅显了,继而那片流水,向四周漫了过去,愈来愈浅的水墨......
他静静地伫立在半空,眼前的一切,开始发生变幻!
直至他看清了那祭台上的人......
那竟是他自己!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那模糊的人影,他的心底,是一片空寂,一片刺骨的寒意。
直至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深刻。
呵!
哈气三尺的寒冬......
当一切,皆被那片白雪覆盖时!他的心,变得幽寒无比!
是一片冷冽的寒光,从被困缚在祭台上的少年眼中弥漫了出来!
大概是绝望了罢!
于是,垂着头,一滴滴血泪,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浅的声息!
当他仰起头时,他冲着于尊笑了笑,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于尊?
这个与于尊如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少年,究竟是谁......
一片血光,从祭台向四周蔓延了出去,寂寥的天光,与这片血光,僵持着,血光变得愈来愈刺目,天光变得愈来愈寂寥!
于是,这片荒芜的寒冬,终又开始落雪!一片片厚重的雪片,落在少年晶莹的眸子里,他垂下了头,沉重地喘息着......
砰!
砰!
砰!
是心跳声吗?
当渐渐地连成一片!清浅的溪流里,咕咕的冒起一片片气泡!
是大地的心跳声吗?
他轻轻地抚着胸膛,一脸愕然之色,是他的心跳,还是这片世界的心跳?
少年的脸上,是一片邪魅的笑意,他轻轻地勾起嘴角,仰起头,随意地瞥了一眼于尊!
他嗤笑着,直至眼中的那分笑意,变成了一片锋利的刀片,静静地落在于尊的心底,是一片幽暗而又刻骨的深渊......
于尊紧紧地握住刀柄,一步一步地接近少年!
而就当他逐渐地看清少年的面容时。
吼!
一道巨吼,变得如山似岳,继而连成一片。
纷纷扬扬的雪花,被震散了,愈来愈忧悒的眼神,透出了一片光,是那么的冷绝,那么的刺骨!
心底是一片深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然后那座祭台,开始崩溃,祭台嵌入地表,沉陷了下去!
凄厉的大笑声,伴随着晶莹的雪花,渐渐地消失在茫茫无边的厚重中!
于尊心神一滞,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片荒原,直至看到一条条巨龙,从他的头顶飞过!
过后,是一片风!
扫着落雪,扫着脸上的落寞,扫着唯有少年的心中才会有的忧愁,扫着坠入深渊中的绝望,渐渐心底的光,变得锋利,变得刺骨!
冻结的寒冰,迟早有融化的那一天,深深地嵌入到寒冬里的疼痛,仿佛是一柄岁月的寒刃,在刻蚀着骨头,传出一道道刺骨的疼痛!
他随之跃入到那片深渊中,他永远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
时光变得清浅,继而变得深邃,变得厚重,变得无望......
那么曙光终会来临吗?
可在那漫长的黑夜里,又该多么的孤独,多么的绝望?
会熬到天明吗?
谁又敢大言不惭的肯定这一切?
晃晃流淌的水渍,渐渐地向四周蔓延了出去,深邃的洞窟里,又是另一片天地!
是坟墓,是荒冢,是一座座棺木,在半空中,静静地翻覆着!
当再次看到少年时,心底不知是种甚么滋味......
少年冲着他,呲牙笑着。
当那一声声凄厉的笑声,搁浅在他的耳廓时,他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
“你是谁!”少年睁着一双血眸,嘶哑而又凄厉的声息,令于尊的心底,感到一丝不适。
“我叫于尊!”
“我也叫于尊!”
四目相对,简单而又绝望的祭奠,在一片焰火中,寻到了一片讽刺的暖!
祭台被点燃了,少年清冷的眸子里,却无一分痛苦!
“既是你,那琪儿呢?”
一滴血泪,顺着少年的脸畔,静静地流淌了下来!
于尊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的痛苦,泛滥成了一片海,暴躁的风声、清浅的雨滴、落寞的雪,还有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伤!
手中的利刃,发出一道道刺目的蓝光,幽暗中,一道道神芒,在静静地闪烁。
他的刀,疯狂地落在那片锁链上,他的虎口一震,刀被反弹了出来!
“你想救我吗?”少年的脸上,是一片绝望的笑。
“对!我要救你出去!”于尊静静地望着少年,心底的固执,顺着双眼,流露了出来!
“可你真的能救得了我吗?”少年一眼荒凉地望着于尊,他的心底,似有隐言,那一刻,不仅仅是荒凉,还有一丝微弱的期冀!
“能!我能救你出去”于尊幽幽道。
“我给你一片梦境,你且潜入其中罢!”少年的脸上,是一片苍凉的笑,当这层笑意渐渐变得刻骨时,于尊的心底,恍惚间蔓延出了一道光痕。
时间停留在上古时期,荒芜的莽原上,连接着一片冰原,那冰原的尽头是一片荒漠,荒漠中有一片清泉,被世人称之为圣泉。
而故事,便是从圣泉开始说起!
苍凉的少年,肩头上背负着一柄弯刀,他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向何处去,他似乎已出现在这片世界好久好久了!荒凉而又清冷的时光,恍似一片清泉,在静静地流淌着。
当荒冢中,亦流出了泉水时,这片世界,渐渐地幻化出了神,亦幻化出了魔!
神魔,在每个阶段的定义皆不同!而在上古的奥义里,神与魔乃是建造文明的始创者。
他们生来便负有高强的武道,似乎是上苍赋予他们的这一切,而从自然的进化史里,寻觅!亦会找到答案!
荒古时期,光与暗,相互交替,在幽深的岁月里,渐渐地幻化出锋利的羽翼,而当那片羽翼,划过苍凉的现实时,那一刻,所有的一切,皆孕育出了可能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呱呱坠地的孩童,伴随着朝阳,伴随着大海,伴随着风的痕,静静地长大了!
浩瀚的气息,围裹着他们,即使不用刻意的去修炼,体内也渐渐地生出了浩瀚的玄气。
岁月,在无情中,诞化出了淡淡的有情,此间的少年,心底都有一道桎梏,那便是情!
所以,有的人放弃了情,成就了道!而有的人,拥有了情,却堕入了魔!
少年背负着一柄圆月弯刀,划过了整片浩瀚的天地,喜欢的女子,始终伴在他的身边,那一日,他听说世上生有魔裔,而他自诩为正道一族!眼中自是不屑所谓的魔裔。
疯狂地杀戮,日复一日,令他感到厌倦,自诩为世间正道的他,总是洋洋自得的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那个绝美的女子,始终伴在他的身边!
他生性良善,可总有无名的杀戮,会将他撕扯进去。
只要女子在他身边便好,那也就无所谓对与错了!
本以为命运,会谅解自己!
当某一天的夜里,一片萧寒的北风吹起时,他才恍然醒悟,自己的错误与无知!
魔与神,有什么区分?
固执的认为,魔裔便是世间的邪恶,可当那一天真正的到来时,他握住了手中的弯刀,却没有留下女子的性命!
是神,是神杀死了她!
他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看到他们手中的屠刀,无情的伸向女子!刺目的鲜血,将他的视野,晕染成一片苍凉的红。
绝望的他,看着女子的笑颜,渐渐变得凄凉,苍凉的笑着,绝望而又幽深的梦境,恍似一片冰原,落寞的雪,落在了瞳子里,凄染成一片冰烬。
寒冷中,火焰在空中翻腾着,女子轻声唤他:“呆子......呆子......等我......等我......”
“呆子?”
在幻境中,心底的痛,变得冰寒刺骨!
难道,她真的是我的琪儿......
他看着她的面庞,变得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深刻,心中的痛,溢出来,仿佛是夏日里的池塘,溢出了一片清澈的水,零星的雨水,噼里啪啦落满荷塘,痛苦,溢出了他的心。
难过的弓下了腰!他看到少年,绝望的瞳子,渐渐变得猩红!
这一刻,感同身受!
是神......那就是神吗?
当那些道貌岸然的强者,冷酷的笑意,渐渐地在少年的心底,变成一片不屑与轻蔑时!
他挥起了手中的圆月弯刀,他眼中的冷芒,刺目而又耀眼,何谓神?何谓魔?
屠戮苍生,魔与神,界限变得不再清晰!
琪儿,她死了......
像在观星台上时,于尊凄厉的嚎啕,少年心中的痛,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寒刃,在他的心底,深深地割了一刀!
杀死了神,所谓的神!
渐渐地离开这片世界!可他心底的寒凉,却无人能够将其捂的再热一些!
他遇到了更多的人,他站在这片世界的顶峰,他的脚下,是一条条龙,是一座座骨山,是一片片泛着血华的江河、湖海!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更多的人,他们皆喊他于大哥!
有血族,有荒民,有鬼族,亦有魔裔!他们皆是他的兄弟,尽管,他亦后悔,他做错了好多事!
他既后悔,又痛恨,后悔的是,他的兄弟,为他而死,痛恨的则是,那群正道中人,丑陋的嘴脸!
他站在世界的中央,他骑在龙神的身上!他将手中的刀,疯狂地插入到龙的脊背上。
那一刻,心底的痛,似乎缓解了一分!
当于尊,渐渐地明白,那些龙,究竟为何物时,恍惚间,他再次看到了女孩儿的脸,模糊而又灿烂的笑颜。
“呆子......呆子......等我......等我......”
可他等到她了吗?
少年背着一柄刀,走过了万水千山,可当他回过头,再向远方,望了一眼时!
他嗫嚅地喊道:“琪儿......琪儿......为甚么我找不到你了......为甚么......”
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这意味着甚么?
苍龙诞化出了人类,而少年,似乎从亘古前,便已出现在了这个世上!
人的邪恶与善良,如同两面明镜,相互映照,彼此间变得协调!
这世间的良善之辈,却在恍惚的一瞬间,露出了他们丑恶的嘴脸!
何谓良善?何谓邪恶?或许,本来就没有分的那么清晰罢!
他杀死了龙,可他被钉在了一座祭台上,当他看到他的兄弟,被苍龙绞杀时,他妥协了!
只要,你们不再伤害我的兄弟......
当变幻无常的世界,渐渐地安定下来时,他已被钉在了那座祭台上,无数的光阴!
他忘记了一切,他只记得一个女孩儿,他喊她琪儿,每当想起她,他的脸上,总会有一片清浅的笑意,那一刻,他会变得温柔,会变得不再弑杀,会再次做回自己!
恍然间,好似做了一个梦,当再次醒来时,他的眼前是少年凄楚的眸子。
“你看到了罢!”少年笑着,他似乎不会长大,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是那个少年。
他的世界里,时间业已被冻结,时光不再流淌,不再清浅的如同一片清澈的溪流。
于尊长吁了口气,道:“所以,后来你再也没有遇见她,对吗?”
少年大笑了一声,可笑着,笑着,眼里变多了一片泪。
少年嗫嚅道:“你想她吗?”
于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想!”
“你会帮我吗?”少年哽咽了,他凄楚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湿滑的泪。
“怎么帮?有用吗?”于尊道。
“这座祭台,乃是以龙血引动的!你帮我屠一头龙!”少年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你等我!”
他的心神,变得恍惚,他回头望了少年一眼,心中的凄楚,再次变得浓烈!
少年是他的未来吗?或者说,只是那沧桑而又遥远的故去?若是如此,那他的上一世,又是多么的凄凉......
为少年而爱,为少年而痛,为少年而念,为少年而恨!
他看到一条条苍龙,静静地卧在大地上,他手中的刀,在轻轻地颤着,他的嘴角一勾,那刀瞬间,幻化为一柄万丈有余的刀。
他舞着那柄弯刀,以最简单的招式,劈向了那条条苍龙,它们卧在地表,只是,此刻它们的身体,竟颤抖起来。
荒古时期,少年横行天下,屠龙之辈,多少龙族死于他的刀下,若不是为了他的兄弟,他亦不会妥协,如今,恍似少年归来。
那一阵阵恐惧,再次缠绕在苍龙的心底。
喝!
可笑的神族啊!
刀卷着飓风,疯狂地袭向苍龙,很简单的招式,只是却不知,为何迸发出了如此的力量。
血液迸溅的到处都是,可他却未停下手中的屠刀,一次又一次的戮杀,或许只是为了祭奠少年痛苦的过去,杀!杀!杀!
杀意变得愈来愈浩荡,空冥中,血光通天,失败是甚么?是死亡,还是重生?
当手中的刀,将杀戮演绎成一种艺术时,他也渐渐地爱上了,杀戮的痛苦与快乐!
战鼓在风中擂起,他的脚下,是他的那一群兄弟,他们眼眶中,是一片氤氲的雾气,他们的身体,在静静地颤动着,“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那一刻,难言的激动,血脉偾张,大哥回来了......
他的手中,沾满了鲜血,他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吐出一口唾沫,他眼底的笑意,愈来愈醇厚,他手中的刀,指向那片苍龙,道:“你们都该死!”
真的是大哥......真的是大哥......
心里的苦水,静静地沸腾了,一片蒸汽下,是一双双猩红的瞳子,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柄长刀,嘴角轻轻地颤动着,然后像一根根箭镝,疯狂地涌向高天!
箭镝划过了晴空,留下了一片仓促的剪影,血液顺着发丝,一滴一滴落在眼前。
甜腥的血液,更是刺激杀戮的手段!
尽管苍龙在挣扎,可此刻在于尊的眼里,它们又是如此的可笑!
他继承了少年的武道,少年的武道,业已通天,他只是替少年行使了这份意志罢了!
万里无云的苍穹,闪烁着一道道血光,血光翻涌在刀身上,折射出群雄慷慨激昂的脸。
“去死!”
巨大的刀刃,如风一般划过苍龙的脖颈,头颅重重地坠落在地上,沉重如斯,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等待着苍龙的已是死亡。
即使不敢的怒吼,亦无济于事!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会再次苏醒,沉眠罢!在死境中,再也寻不到轮回!
或许,这正是荒古时期的世界罢!残酷而又冰冷的人世!无法翻身的世界......
从怀中取出了几个酒瓶,将酒瓶灌满了龙的血,然后走回祭台,按照少年的言语,将血水,泼在祭台的周围。
一刻钟后,一道刺眼的红芒,溢满了他的双眼,一道道飓风,疯狂地卷向高天,一切都在崩塌,难道,这片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而这一切的初始,却是因为一个少年!
他仰起头,长啸着,那啸声,经久不散!淡青色的天,被一片片赤红色的云包裹了!
少年身上的铁索,随着少年疾速攀升的气势,渐渐变得脆弱!
如同一片坚硬的冰,在强横的力量前,崩碎了!
噼里啪啦!
在朦胧的雾气中,少年的躯体,是那么的壮硕,覆在胳膊上的肌肉,如同一条条虬龙,随着脉搏的跳动,轻轻地颤动着。
他的双眸间,是一片燃起的烈焰,愈来愈疯狂,愈来愈雄宏的火光,似乎要引燃这片天地!
风卷着他的衣袂,一身白衣的少年,冠绝天地!
当那一声声疯狂地怒吼,随着风,静静地飘散时!
他低下了头,眼中是一片片泪水,噼啪!噼啪!噼啪!落在地上。
他仰望着苍天,似是在质问苍天,道:“是你吗?是你杀了琪儿吗?琪儿......琪儿......琪儿呀!你究竟在哪里?”
冰封的时光,在灼热的念想中,静静地融化着,看到一片片狂风卷着落日,渐渐地沉没在地平线的边缘,亘古的黑暗,凄楚而又荒凉!
围着篝火,坐下!四目相对,身后则是一片片模糊的身影!
于尊拾起一根柴火,扔进篝火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少年将头埋在双臂间,不想说任何话!
于尊静静地望着少年,清浅的眸子里,是一片淡淡的忧伤,道:“你会找到她,对不对?”
“甚么?”少年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道。
“你会找到琪儿罢!”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大概罢!”
篝火,在彼此的眼中,幻化出了一片迷障,眼前,是同一个女子!
将柴火再次投进去,身边是一片片清浅的风,黑夜里,抱着双膝的少年,显得无比的脆弱!
在少年的身上,他既找到了前世,又恍似看到了未来!
他的眸子里,是一片浓郁的伤,他不想相信,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推翻心底的猜测,又在一次又一次的猜测中,渐感到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