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勋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安然而坐的老者,道:“那便是当年与我争抢青羽的敌!”
于尊无奈道:“青羽师婆,不是随了师公你吗?你又为何来打搅人家的静修?”
辉勋冷哼道:“哼!若不是他,青羽早就与我在一起了,倒是他,令我空耗了时光!”
“可你打不赢人家!”这时,慕容荪晓坐在于尊的旁,笑意盎然地望着两人,道。
“你小子讨打是不是?”辉勋冷声回呛着。
慕容荪晓的笑意,却愈发的浓郁了,道:“你若是想与我交战,需战胜了那天上之人,才有资格!”
“哦?你这小儿难道是?”辉勋眼神登时间一滞,他好似想起了些甚么,可此刻,脑袋却有些昏昏然然,完全记不起曾经发生的事。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是墟中的尊者,亦是你前世的故人!”
辉勋眯着眼静静地望着慕容荪晓,少焉,忽道:“我觉你却非凡人,原来你是那鬼蜮界的上人!”
“哈哈哈,老儿,鬼蜮界强者林立,便是那墟中亦不乏其人,你又何曾能记得我?”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辉勋,道。
“是故人还是敌人?”辉勋眼中燃烧着一片火焰,此刻的他,有些迷惘了,有些看不透了,那墟中的人物是谁,站在他边的于尊又是何人?
难道他们真的是灭世之人吗?
他想起了战天佝偻的躯,亦想起了寸天的嗟叹,这灭世之人当真便是那创世之人?
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又何曾相识?又何曾相见?
而这时,静坐于那片玄天上的老者,亦静静地启开了双眸,他忽的招了招手,于尊竟随着他双臂的晃动,而被招致老者的前。
老者静静地望着他,忽道:“你可是识得在我那在东海龙宫中的故人?”
于尊心神一滞,一脸苦涩道:“前辈何意?”
“你只需说,识与不识!”老者眼眸中忽的爆出一道精光,那道精光好似要将他看透了一般。
于尊叹道:“前辈所说的,是天旭老祖罢!”
老者点了点头,道:“没错,便是他!”
于尊叹了口气,道:“前辈想知道甚么?”
老者静静地望着他,少焉,却叹了口气,道:“他可还在人间?”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悲色,叹息道:“前辈他业已不在这人世间!”
“悲哉!悲哉!老哥哥,你为何先我等离去?”老者眼神中净是些黯然的光彩。
“甚么?你是说天旭那老儿,死了.......”辉勋难以置信地望着于尊,道。
“可是故人吗?前辈?”于尊长吁了一口气,眼中亦净是悲呼哀哉的颜色。
“他何时去的?你又是在何地遇见的他?”老者一脸执着地望着于尊。
可那老儿毕竟死了,他毕竟死了啊!
无论在心底念多少遍,结果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未必会有结果,这人世间无非是要做出生与灭的抉择,早些走,晚些走,也无非是那记忆的延长与断绝罢!”
于尊无奈地望着辉勋,道:“师公,你的仇人,尽是些这样的人物吗?”
辉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老骨头,无非是想在离去前,再相见一面罢了,真正的仇敌,或许在万年以前已然死去了罢!”
于尊静静地望着辉勋,少焉,他叹了口气,道:“那前辈可是心愉悦了?”
辉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等皆是那万年前的弟兄,此刻闻到他去了,心思也便无了!”
他轻叹着,言语里的悲怆与孤苦亦愈发的深刻。
这是时光磨砺的刀刃啊,空教人割的心痛啊,有多么痛啊,有多么痛啊!
老者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闷声道:“你的仇敌,还未死!”
“你是说,当年毁了青羽的人还未死?”辉勋的眼眸中忽的爆出一道冷光,他怔怔的望着老者,心底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又被点燃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你当真要去寻她?”
“呵呵,难道你还与她旧未了?”辉勋一脸冷色地望着老者,道。
“那你便杀了我罢!”老者静静地阖上了眼眸。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辉勋面色愈发的冷冽了,他手中握着一柄粗糙的铁刀,胳膊则随着他渐渐用力的双手,而渐渐地颤动着。
“杀了我罢,我也活够了!”老者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这时,他的眼前,却再也无了三人,他静静地睁开了双眼,目视着渐渐远去的三人,他的眼底不知是喜还是忧,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那方万民朝拜的高空上。
他嗟叹了一声,终将那把刀,插进了心里,那是多么冷寂的一把刀,又是多么晦暗的一天啊!
辉勋回头静静地望了一眼,心底难掩那悲苦哀哉之意,他忽的停下了脚步,向后的那座城池静静地拜了一拜,道:“老鬼,好走!”
于尊静默无言地站在辉勋的后,道:“师公,若是你与那位前辈,真的动起手来,你可是能赢他?”
辉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以前,他们与我比武,都是让着我的,此刻亦是如此,这老鬼也去了。看来我亦离那片世界不远了!”
他静静地望着来时的路,深沉地叹了口气,道:“若是有来生呢?”
“若是有来生啊,我还愿与他再战一场”
那渺茫的声息,越来越远,直至后来,回头望一眼,却已是一眼万年。
仓促的脚步,如密密麻麻的雨水,迸溅在整片大地上,他们如同风儿掠过草甸,他们如同雨儿润泽着河流与湖泊,他们如同一片片光斑,在天地之间流动着,他们又似乎是一群孤魂野鬼,毫无目的地漫游在整片天下。
一片片猩红色的血幡,迎风飞扬,他们的脚下是无数的兵丁,这一两国开战,铁马冰河入梦来。
辉勋皱了皱眉,提了提腰间的铁刃,幽幽道:“老伙计,你也馋了,也渴了罢,那便饮些血罢!”
他如一叶鬼魅,静幽幽地飘至人群之间,他轻轻地挥舞着手间的长刀,于是一片片兵丁被掠夺去了生命,他渐渐变得疯狂了,他似饮了血的鬼魅,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轰!
天地之间,忽的多了一片雷暴,他静静地仰望着长天,那时黑时白的苍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芒,这一切好似早已被安排好了一般。
他们在等待着那远方的人,他们的眸光里皆含着一片希望,以血祭魂的希望。
可她早已死去了,已是万年之隔了,然而他们却无法忘记她,无法忘记她明亮的笑容,无法忘记她绝美的面容,无法忘记,那吐纳着芳香的绝美的人儿。
她便是那个时代的王者,那个号令群雄的年代,她始终站在最高处,她好似隐在那片云巅上,静静地俯望着众人,她好似还未死,于是,他们的战斗,便不是没有意义的杀伐罢!
那些枕戈待旦的人,那些靴刀誓死的人,他们眼中希冀的光,是沦为生与死之间的一场朝拜罢!
他疯狂地砍杀着,无畏的攻击着,于是他成了王侯,成了将相,亦成了那卑微的兵丁,他们的生命皆是一场笑话,他们的无畏,只是赴死前的一场赎罪。
这时,那玄天上,走下了几人,不知是谁,仰天长笑道:“何谓鬼,何为神?生谓何,死为何?愿这天下共裁那岁月神偷,愿这天下同孕那无悲歌!”
无数的呜咽声,响彻天地之间,那疯狂的刀锋,依旧在疯狂的砍杀着,他们不畏谁,亦不为谁,那心底该死的信仰,令他们无所畏惧,令他们将生命视为卑微和渺茫的存在。
他仰望着长天,忽的长啸一声:“青羽!青羽啊!”
于是这个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们好似都在倾听着这番悲苦哀哉的嚎声。
他们静静地仰望着长天,他们如机械般的手臂,静静地垂下了,又是多少万年了?他们死了,又活了!活了,再次被刀戟夺去命!他们破了这片世界的轮回之道,他们只是在无言地生死之间游着。
那座巨大无比的顽城,傲然立在东方,那里有个国度叫做东皇之国,而那片国度的元首,则是一位名为炽凰的女人。
这世界上,总有一座城池,是被你遗忘的,他们孕育了万载的岁月,他们静静地立在那里,他们傲然的历史中,写满了悲怆与桀骜。
喝!
他们就是那无法被历史宰杀的存在,他们永远都是那般孤独、那般骄傲!
辉勋依旧在那片战场中疯狂地砍杀着,无数的故人,来于此,他们放肆地挥舞着手中的铁刃或长棍,他们无罪,因为罪责归罪于这片世界罢!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辉勋,他的眸中,有一丝痛苦在疯狂地挣扎着,“他为何要那么做,他们原本都是些无辜的人,可他又为何,又为何......”
天空时有的暗,而后那片玄天上,皆是一片黑暗,无数的火炬点燃了,燎原的火光,静静地吞噬着这片冷寂而又刺骨的寒夜。
一位披青袍的白须老者,笑吟吟地站在辉勋的对面,他的后站着数位青年,老者笑道:“是辉勋罢!”
辉勋愣了愣,幽幽道:“哦?老儿,你可还活着?”
那白须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辉勋既未死,我岚卿又怎会舍得离去?”
“好老儿,过了数万年了罢,你却依旧如同当年那般,哼!那般迂腐!”辉勋冷哼道。
“辉勋,你可需要我等,为你训练你后的几位孩儿?”岚卿笑吟吟地望着辉勋,道。
辉勋冷哼道:“我的徒子,我自有招数,何须你来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