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溪善姐”,已经说明她在华国内地的知名度,连这个刘清山几乎专用的称呼都顺口说出来,也间接证明了这名军人还是他的粉丝。
金溪善有心开他玩笑:“小心山子敲你脑壳,这个称呼他一向以为是自己的专用。”
果然那位年轻的战士嘿嘿憨笑着答复:“刘先生是我们很多战友的偶像,当然也是我的,他写的歌我都会唱,包括女团的歌!”
他本来是在着急着证明自己的追星身份,却不料马上被其他战友抓住了把柄,很多人在起哄似的鼓掌,大喊着让他来一首。
没想到这位看似憨憨的汉子一点也没有含糊,在马扎上站起来张嘴就唱。
还别说,这家伙略带沙哑的嗓音虽然算不上嗓门有多高,但却唱出了《无名之辈》里的激昂和奋进的那股子劲儿。
部队向来有拉歌的传统,官兵之间通过拉歌竞赛来发出内心的呼喊,这种相似战斗力的歌声比试最能提高士气。
在场的人往往在这个时候,都会被男人潜藏在体内不服输的因素所激发而拼命呐喊,这种胜利不担负政.治色彩,赢了心里就是一种很舒畅的感觉。
因而有能力吼几嗓子的官兵,只要度过了入伍前期的新兵适应期,几乎都能很大方的做到被点到站起来就唱,仿佛心里永远被一种集体荣誉感在支撑着不容示弱。
这首歌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副歌,那名战士张嘴就来的不怯场,很是把身边的金溪善吓了一大跳,但歌声也很快把刘清山那一桌的几位连营长吸引了过来。
刘清山自然也在其中,他可是久闻部队拉歌传统的盛名,况且他本身就是二十郎当岁的正当年小伙子,身体里隐藏的年轻人血性,一点也不比军营里的那帮半大小子更理性多少。
还别说,站起来唱歌的那位把每个音都能掐得很准,又是在这个烧开的水一落地就结冰的朔风劲吹、风如刀割的野外雪地上,把那首歌里所传达的正能量概念竟然完美贴合在了一起。
不仅是现场的军人们感到了一股热血沸腾的上头感,连跟着刘清山大部队而来的那些外国乐手都有了热血被点燃的亢奋劲儿。
年轻士兵只把副歌部分唱了一遍就坐下了,金溪善把两手拍得都感到了生疼也浑然不觉,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的刺痛感。
不料想,她刚想俯下身子夸赞那名战士几句,却被突入起来的整齐口号声吓了一大跳。
“对面的,来一个!来一个!对面的,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对面的”三个字是有人带领的,后面的部分就随口即来,声音之洪亮,语速之齐整,把金溪善吓得一步跨出去,就躲在了刘清山的身后。
把刘清山乐得半转身调侃她:“怕什么呀,内地部队就是这样的,纯纯的荷尔蒙炸裂,这场面外面可看不到!”
金溪善露出头来正要询问什么,却不想立马又被身后传来的吼叫声再一次惊到了。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让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
同样整齐划一的口号声,确实让人听着都感热血沸腾,当然也会有那种不太适应的尴尬心理存在,但转眼就被后面的应战声给逗笑了。仟仟尛哾
“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咩~”
那几个老外是最感其中乐趣的,他们都曾有过多年的夜场演出经历,在这方面适应的很快。
可惜他们咋咋呼呼的跟着嚷出来的口号实在是难听,而且浑然不知这边的喊叫过两遍就戛然而止了,而他们不知所谓的瞎嚷嚷就在那一刻相当的显眼,引得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但继而人们就发出了轰然的爆笑声,一下子就把气氛重新烘托了起来。
那几个乐队的家伙一点也不感到窘迫,略懂几句华语的贝斯手费力克斯,居然还在手舞足蹈的高声鼓动士兵们:“牛毕!再来一次!牛毕!再来一次!”
他身边的王景华赶紧上前去捂他的嘴,这里可是坐着好几圈华国军人呢,“牛毕”这个词还真不太适合在此时出现。
那些军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但在连长孙江的一声咳嗽之下,立马收起了笑声,瞬间恢复了之前笔直腰板的坐状。
副连长李国平,瞅准了机会忽然开口了:“你们平时总在嘴里头念叨着的刘先生来了,想不想听他现场唱歌?”
这一次的回应就有些乱了,毕竟之前并没有专门演练过,嘴里喊什么的都有。
刘清山也不矫情,没有丝毫犹豫的张嘴就来:“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也没有他,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他没有选择直接唱副歌部分,而是把整首歌都完整的唱了一遍,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对军人们的尊重。
这首歌是他的“作品”,却是被阿杰唱红的,他能以一首歌在短短的两个月里,让自己的名字红透大江南北,可见这首《春天里》居功至伟。
尤其是更朗朗上口的副歌部分,极具有震撼感,再加上此时加入进来的两百多人大合唱,营造出来的效果堪称恐怖。
特别是那些军人们尽情释放出来的撕心裂肺感,更是把这首歌里涌动着的强烈不安情绪转为了可振奋人心的呼号声,就似乎是一下把整首歌的已经给升华了一般的越发动听了。
而且这首歌最适合浓郁荷尔蒙充斥的声音,眼下的这一个连百十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还真把原曲演绎得豪迈了太多。
人所欲求的东西因为人的有限性而永远不会得到满足,而艺术尤其是音乐是使人生得到拯救的途径。
因为在音乐中,人的欲求会暂时终止,时间会停留,人会达到物我两忘的类似涅盘的超脱境界,从而使人生得到抚慰。
此时的这首《春天里》,少了些或艰难或挣扎的当下生活中超脱出来的历尽沧桑感,多出了如高考后学生们跑到高楼去撕毁课本般的彻底摆脱压抑的尽情释放感。
真正的音乐,能唱出真正的生活。
一首好歌既能揭示生活的沉重和沧桑,同样可以在豪迈与高亢的歌唱之中,也抚慰了这种沉重与沧桑。
这就是真诚的艺术所真正体现的力量,且由这群内心纯净,满腔充盈着当年热血的年轻士兵们吼出来,里面的震慑人心感只会更加强烈,难以抗拒。
总有些人,是那么干净,那么诚实,而且其实他们也是浪漫的,天性中对自由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即便遭受重重打击也不愿悔改!
此刻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你只会下意识地想要向他们致敬,就因为他们是战士,耳边的子弹飞过,最高的奖赏仅是一枚勋章。
他们正从男孩蜕变成男人,一个又一个铿锵的音符从这群胡渣小伙叔的嘴里蹦出来,一下又一下唱得人心里又钝又痛,又难过又唏嘘又幸福。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还有心情去体味这些的话,他们会不会体会到,自由地唱歌是多么动人的一件事啊。
这幅画面被剧组的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尤其是四周不知从何时飘起的雪花,更是把这种把能将人震慑到头皮发麻的宏伟场面映衬得越发寓意非凡。
一曲唱罢,不仅军人们在跳起来欢呼雀跃,连在场的一些性格稳重的老资格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鼓着掌迎合着从刚才的歌声里延续下来的真诚感觉。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就在这么一个四面漆黑的凉风凛冽的东北雪色空旷里,居然亲身经历过一回突如其来的把心灵释放的感观绝佳时刻的大合唱。
他们也清楚之前的一刻会在自己的心里留驻很长的时间,就因为那种让整个心神无拘无束释放在歌声里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而且此刻想起来还有或多或少的过电般酥麻感,这种微妙的感觉似曾相识,是在初恋的时候,还是拿到人生第一笔工资的那一刻呢?
相对清醒的是廖欣,他在歌声落下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摄像师:“刚才的场面录下来了!”
那位摄像师跟刘清山同姓,也是被雪域娱乐高薪挖过来的内地有名的摄影界高端人才。
他叫刘呈根,一个南方人,却生得东北人才有的高大身板和连腮胡须。
他笑道:“刘先生也吩咐过我,要时刻记着捕捉平日里的不经意镜头画面!我把之前的士兵演唱也都录下来了,想来刘先生能额外给我发一笔奖金了!”
廖欣哈哈大笑:“不用老板操心,我就能做主!等回头看过了内容,如果画质一流,我当场就给你两万!”
知名摄像师的月工资很高,但06年的两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也是笔大数目:“我可记下了这句话,不够数就去直接找老板告状!”
廖欣笑着推了他一把:“怎么着,还不信任我?别忘了你之前拍上一部片子的分红可是要经我的手才能发下去!”
他说的这部片子自然是《让子弹飞》了,令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绝高票房里,有刘清山事先允诺的另外分红,每一个参与人员都会收到一个大大的红包。
刘呈根也是这部片子里的主要摄制人员之一,拥有主创级别的票房分红,据说不会少于30万呢.
刘清山在这方面绝不会保守,他想的很明白,既然不能给出超越了行情的酬金,就尽可能地在其他方面补全,高票房的后期分红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