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答案,屈行谨再以客目掐算,便有了结果,解下酒葫芦,痛快地畅饮美酒。
看着屈行谨忽然饮酒,神态惬意,钓叟何不由心惊,“你算到了!”
不必得到屈行谨的回答,钓叟何已然确定了这一点。还丹真人法于阴阳,和于术数,灵觉感应早已超凡脱俗,到了神而明之的地步。纵然不通术算,只要关乎自身,又没被其他真人干扰,便能靠惊人的灵觉猜到答案。
他收起了脸上轻松的表情,连声道:“好,好,好,好得很啊!倒是老叟小瞧了你。没想到只是见面片刻,就被你算到了老叟的目的!不愧是太乙神算!老叟这次出山,算是长见识了!”
要知道,钓叟何行事向来谨慎,自己的姓名、寿数、师承、修为,从未对外人吐露过半分。他的外号钓叟何,便是说这是一个不知身份的钓叟,而非说他是姓何的钓叟。
就算这样,屈行谨都能算到他坏丹之劫将至,着实不愧“神算”之名。
屈行谨不由苦笑,他虽算到钓叟何的目的,却根本无法劝阻。补天阁开派祖师倒是传下了一个洞天,奈何后人不争气,久未有人能修至还丹三重境,也就无法继承洞天,久而久之,那个洞天也就崩解消散。
若是文昌九宫洞天还在,屈行谨定然邀请钓叟何往自家洞天躲避灾劫,还能让宗门多一位助力,岂不美哉。可惜啊可惜,最有希望继承洞天的四代祖师心高气傲,只愿自辟洞天,结果陨落在开辟洞天的反噬中。
微微摇头,屈行谨只能继续尝试用言语说服钓叟何,“白阳教中也无洞天,前辈若是寄望于这等魔道流寇,实为不智啊。”
既已被看出目的,钓叟何也就不再掩饰,“至少白阳教愿意为老叟在魔道六宗中找一处避劫之所,而三大派,呵呵,恐怕在宇内七大派中并无关系吧?”
屈行谨无言以对。
魔道向来被宇内七大派压制,内部勾连,抱团求存,彼此互通有无乃是常事。七大派则不然,占据了统治地位的他们,哪里看得上困居坤国“一隅”的三大派?
补天阁、星罗剑宗、三皇派,也就在坤国能抖抖威风,到了七大派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钓叟何已把话说明,屈行谨自忖,自己若是散修,面对坏丹之劫,白阳教愿意出手相助,他恐怕也会投靠白阳教吧。
补天阁在内,三大派都开不出更高的价码。这样一来,本来三大派中的还丹真人要比白阳教多出一位,现在就只是持平了。
多出一位,那位还丹真人的意愿足以左右国势。双方持平,就要看军阵厮杀了。
轻叹一声,屈行谨取出联络法器,联络了其他真人,一同把消息传给了洛京城中的朝廷。
就在这时,钓叟何也好,屈行谨也好,都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天。
外放的神意很快将那人的信息传来,那是一个年轻修士,相貌未经丹药加工,也没有通过炼形改换,是那种天然的俊逸,此人身穿白衣,玉簪束发,御空之时不待丝毫烟火气,轻盈无比,一身真气冲和灵动,既非寻常真气,又非特殊种属的煞气,那就只能是炼罡有成。
季怀忧也察觉到有两股无形之力从身上扫过,在这两股力量前,他如同赤身裸体的婴儿,没有半点秘密可言,也没有任何能力反抗。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激发了护身罡气,形成一层罡气罩在体外。
下一秒,眼前一花,多了两人站在他面前。
不同于此前在九阴地狱中见到的甄真人,收敛着自身气机,看上去只是个气势足一些的美貌女冠。这两位真人气机外放,甫一见面,季怀忧就被二人的气机笼罩着,像是误入狮虎争斗的兔子,被气机压制,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护身的罡气像是筛子一样,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恐怖的气势压在季怀忧身上,他却无能为力。
好在只是气势,季怀忧虽然被气势压住,裴知行却没有这种烦恼,惊呼道:“遭了,你被卷入还丹真人的战场了!”
普通修士斗法,出手时只能破坏目力所及的地方,看不到的地方,也是攻击不到的地方。
阴神修士斗法,全力出手甚至能够破坏数里方圆的草木,那是目力所不及的地方,只能模糊感应到敌人的位置。
还丹真人斗法,那就足以波及数百里了。数百里的范围,神意能够观察,出手也能攻击到,这样广大的区域,称之为战场,也不足为意。
当然,钓叟何与屈行谨并未正式开始斗法,对峙期间,双方神意都未完全展开,笼罩范围不过方圆一百里,属于一个遁身就能离开的范围。
向下,白阳教准备攻城的叛军,洛京皇城里的百姓,都在神意观察范围内。而向上的一百里,自然也在神意笼罩范围内。
季怀忧炼罡结束,自高空落下,便落入了二人的战场中。
屈行谨认出这人,率先收回气势,钓叟何也紧跟其后,季怀忧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屈行谨说道:“你我相斗,难免折损法力。此人恰好来此,也是个缘法。不如前辈与我来场文斗如何?”
钓叟瞬间来了兴趣。
要知道,对还丹真人来说,寻常的斗法,消耗的只是些许法力,吐纳一会儿就能回复,与同级别的真人斗法,消耗的或许就是法力上限了,换言之,会折寿的。
若是与屈行谨相斗,难免折损法力,钓叟何自是不愿的。更何况,与白阳教的约定,也并非要他胜过屈行谨,只需要牵制住他就行。
想到这里,钓叟何收起青竹吊杆,笑着问道:“何为文斗?”
屈行谨也露出笑意,向钓叟何介绍道:“此人名为裴知行,自称乃是一介散修,会些九疑宗的剑术。”
钓叟何“哦”了一声,似乎不甚在意,“九疑宗覆灭许久,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外门弟子星散瓦解,九疑宗剑术会上一些,似乎也不难理解啊。”
“不然。寻常九疑宗剑术,莫说此人,前辈定然也会上一些。但此人会的,却是内门剑术,有心法,有剑诀,传承严密。就算说是马真人培养出的精英弟子,也会有人相信呢。”
这次钓叟何来了兴趣,抬了抬下巴,“小子,你会什么剑术?说来听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季怀忧淡定地说出了自己所会的剑术,从基础剑术,到不见疑剑,再到淬炼真气的无相剑诀,八极剑诀,这些就是他会的全部。
当然,他的脑海里还有许多剑术,只是都未练成。有的是需要特殊的资源、丹药配合,有的是与已经会的剑术功能重合,有些是真人级别的剑诀,根本没资格修炼。
“有点意思。裴知行是吧,你小子会的剑术确实有点多啊。听上去,不像是偶然获得的,反而像是那两位真人门下。”钓叟何摸了摸胡子,看向屈行谨,“说吧,怎么文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