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雌雄双煞口中,季怀忧终于得知了玄真界的大致势力分布。
玄真界中的武林势力大致可以划分为正道、魔道以及不入正魔两道的杂牌帮派。
正道魁首即是季怀忧所知的隐世道门玄真宗,玄真宗每一代出世之人不过三两人,却往往能够搅动风云,改变天下大势,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在武林之中也享有极高的声誉,任谁见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魔道势力也有一大宗与玄真宗敌对,名为忍宗,声称心怀利刃,无人不可杀,因此江湖上又称之为忍魔宗。忍魔宗初代宗主与玄真宗初代宗主本是师兄弟,后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乃至相互厮杀,这才有了玄真界一直以来的正魔交战。
说到底,那些宗派本来只是为了利益在行动,哪个不是黑白两道都沾点关系,只是玄真宗和忍魔宗横空出世,这才使得那些江湖势力被迫站队,分成了正魔两道。
当然,这些对季怀忧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了玄真宗的消息。
按照李元晓所说,他曾经试图拜入玄真宗,虽然最后因为资质问题失败了,却也知道一点:玄真宗在玉京城有人驻守,那人就负责玄真宗与王朝、江湖三者之间的联络。
听到这里,季怀忧和张方接下来的行动路线也就确定了,那就是前往玉京城。
此时张方还没出济州地界,算下来,距离玉京城少说也有个千八百里路,三十天的时间,不,二十九天的时间还是有些紧迫的。
放雌雄双煞二人离开,张方重新点燃篝火,映着火光开始翻阅他们抢到的百吉门的秘籍。
张方虽然识字,对武功秘籍实在是一窍不通,因此阅览秘籍还是以季怀忧为主,张方不懂的地方就由季怀忧进行讲解。
季怀忧本就有心把任务二传授正法的目标放在张方身上,也就不厌其烦地对其中内容进行讲解,一些死知识干脆发动阴神印在他的脑海中。
如此一夜过去。
第二日,张方开始赶路。
这百吉门的秘籍也不知是谁记下的,笔迹虽丑,却十分详尽,几乎把传业恩师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就连张方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于是,张方干脆学了百吉门的轻功身法避凶趋吉法,避凶趋吉法是百吉门的看家身法,步伐迅捷,灵活百变,在小范围闪转腾挪方面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无愧了避凶趋吉法这个名字。
而张方在打通经脉后真气浑厚,虽不至于越用越多,倒也能收支相抵。
于是在季怀忧的催促下,张方干脆用着避凶趋吉法赶路,不求小范围腾挪,而是追求长距离奔袭,把自己当作千里马用,一路狂飙而去。
起初,张方还不太顺畅,总是下意识按照秘籍中的图谱走动,经常走些歪路,绕了圈子,颇为僵硬。渐渐地,在季怀忧的指点下,他才学会如鸟雀一般轻身飞渡,一跃数丈,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周虚界,太明玉完天中的某处宫殿,一轮明镜高悬,正是太虚宝鉴的子镜,望上去直径数丈的镜面中,分布着数十个不同视角的画面,这些画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不断闪烁更迭,然而殿中之人皆是还丹真人,不以肉眼观看,而以神意察知,也就能借此镜面得知玄真界中众多天心门人的选择与动态。
太虚子镜正中位置,是一个固定不变的视角,那也是多数还丹真人神意观察最多的一位内门弟子——张进酒。
张进酒只觉眼前一阵恍惚,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不,他下意识地展开了灵觉,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染坊中,四面挂满了各色的布匹,学徒扛着布匹和染料来来往往,忙而有序,向染缸里依次加入布匹,用力搅拌。
随后,一股信息涌入脑海,同样是降身、传法、诛魔三个任务,不必赘述。
思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张进酒循着阴神感应找到了一个染坊学徒,合身一扑,压制神魂,读取记忆,掌控身躯,一气呵成。
然而,张进酒似乎对这具身躯不太满意,接下来,又依次附身了其他学徒、师傅、掌柜,甚至冲出染坊,向华屋高楼进发,读取了许多或富或贵或文或武之人的记忆,这便对玄真界有了足够的了解。
若是按照常理,越界而来,此地必然有与张进酒生辰相合的人,那人也是张进酒最合适的躯壳。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张进酒就找到了那个人,但他没有夺舍或是附身,而是趁着夜色,阴神飘上半空,辨了辨方向,飘飞而去。
阴神无有形体,高举远致,出入千里,两刻钟后,张进酒便到了玉京。
玉京也就是玄真界中央王朝的都城,富丽繁华自不待言,但在张进酒看来,即使是皇城也不过尔尔。
引起他注意的是,玉京城中,武馆遍地,有的是传授些粗浅拳脚的低级武馆,有些是名门大派在玉京的驻守分舵。
思索片刻,张进酒找了个躯壳,压制神魂,读取记忆,掌控身躯,已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躯壳的姓名身份无关,只是武馆中一个打磨拳脚的年轻人,有个好出身,家中颇有些钱财。
张进酒拿着银两找了个雕工,请他刻版,将天心派的入门心法《习真入定法》,一共也不过数百字,刻出一个调班来,然后付钱印出数十张揭帖,第二天夜里,就将这些揭帖贴在了各家武馆大门上。
第三日,张进酒出门一转,果然听到了街头巷尾、酒馆茶馆中的议论声,不禁微微一笑。
“你听说了吗?”
“你见过吗?”
“嗐,我哪见过啊!我听隔壁王妈说,她早上起来买菜的时候还见到呢,她不认字,就没在意,等买菜回来,那揭帖就不见了!”
“哎!也不知道是谁贴的,贴在武馆门上,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就是就是!”
“……”
听着听着,张进酒沉默了。
玄真界中虽然人人习武,却并非人人练气,能够炼出真气的内功心法被各家各派视若珍宝,一旦外泄,就要派人追杀讨回。
所以他才把心法直接公布出来,让更多人看到,只是没想到那些揭帖会被人拿走。
第四天,张进酒早早地在茶馆坐好,吃着早点,听着议论。
“你听说了吗?”
“你见过吗?”
“嗐,我哪见过啊!我听隔壁王妈说,她早上起来买菜的时候还见到呢,她不认字,就没在意,等买菜回来,嗐,地上的石板砖都被拆了!上哪看去啊!”
“哎!这一看就是官府和那些名门大派做的好事!”
张进酒放下茶杯,带着把匕首出发了,这次他决定把心法刻在玉京城四面的城门上,他们总不能把城门都打包带走吧?
费了许多手脚,花了五天,张进酒总算把习真入定法传播开来,成了玉京城人人都抄了一份的居家必备内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