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士,这座名仕馆内还有些什么人,可有漏网罪犯?”鲁平大喊道。陈琪美躬身道:“禀鲁大人,名仕馆是青洪帮的产业,陈某已经清理过门户,参与刺杀案件逃回的青帮弟子,就只有这三个,其余的是馆内厨师,跑堂仆人,还有十几个护院的青洪帮弟子,若鲁大人不信,尽管让兵士进馆搜查好了。”他寒着脸,指着樊得功等三人,话说得非常硬气。鲁平深知陈琪美是上海滩青洪帮大佬,手下弟子数千之众,且他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品璋关系甚密,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为此,他将目光投向章川。按理说,章川的官衔比鲁平大二级,但在上海,他是客座,这次抓捕的实际指挥官是管带鲁平。见鲁平看向了他,章川知道这厮是在争求自己意见,便朗声道:“鲁大人,既然陈英士深明大义,自己清理了门户,那咱们何必咄咄逼人呢,进兵搜查,翻箱倒柜,等于砸了名士馆牌子和声誉,以我看这就算了,咱们押着主犯回去复命吧。”鲁平点了点头,抬手一挥大声命令道:“押上案犯,全体撤回。”驻沪新军奉命撤回,押着樊得功等三人前往驻军基地,陈琪美自然是陪同前往。来到统带衙门,樊得功等三人旋即被押进军营大牢里,等待审讯,而陈琪美跟着章川来到内厅,陈天华正闭目坐于椅子上养神,而李品璋却正倒背着双手,站在那些散架的迫击炮残件面前,眯缝着眼睛瞪视,似乎想要从上面瞧出花样来。遗憾的是,炮架上的编号早就事先磨平了的,这样看是看不出啥名堂,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这些迫击炮可就是东洋货。看到陈琪美进来,李品璋讥笑道:“英士兄,你的青帮是该清理整顿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呀。”“多谢统带大人提醒,陈某这次统帮无方,给大人和大少爷增添麻烦了,特意前来谢罪。”陈琪美抱拳深揖,表示歉意。“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我的妹夫他受到惊吓,还死了十二名亲卫!”李品璋打了个哈哈,呶了呶嘴,意思是只要陈天华不追究了,他这边倒是好办。见陈琪美进来了,陈天华早已起身,俩人也是有一年多没见上面,不管怎样,双方都希望能够放弃猜忌,修复关系。“英士大哥,你怎么也来了。”陈天华率先开口寒暄。“啊呀华之兄弟,愚兄专程过来请罪的,这次由于青帮的缘故,冒犯到了贤弟,还让你损失了不少兄弟,实在报歉!”陈琪美躬身请罪。“啊呀,这原本不管英士大哥的事,我也能猜出这是谁干的,请大哥代小弟转告江湖上某些人士,我陈天华是个有良知之人,断然不会做丧天害地,磨灭祖宗之事,更不会阻碍革命潮流,伤害请到此为止吧,我不会采取报复行动,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陈天华沉声道。此话意思已是十分明确,既有请陈琪美转达的意思,也是说给其本人听的,他不想继续深究。陈琪美当然是心知肚明,他抱拳低哼道:“多谢贤弟,愚兄一定转达你的美意,不过请放心,今后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他的话中已影影绰绰地在表达,他已成功排除了陶诚璋这方的势力。“那就好,那就好,改日咱们兄弟再单独畅饮数杯,还请玉芳姐一起。”陈天华说道。陈琪美连连点头称是,能协调到如此地步,他是求之不得,这次他是渔翁得利,乘机削弱了陶诚璋这边的势力,收了刘玉芳的心,同时,基本清除了与陈天华之间的隔阂,恢复到以往状态。天已经大亮,衙门已经开堂,下人送来了早餐,内堂里陈天华、李品璋和陈琪美三个的人,坐在一起边吃早餐,边商议案件后续。这起谋杀案调查的主政是李品璋,但他把处置权交给了陈天华,由他决定。陈天华对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来拢去脉是一清二楚,事情追查到了这一步,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主犯,从犯都已到案,除了现场被杀,其余都被关在牢里了,至于那位洪门太湖帮的红棍,现在肯定是被灭了口。至于枪炮的来历,再深究是很不明智,只会牵出藏在新军中的革命党人,这并不是陈天华本意,他也不想因此而成为革命党人的死敌。通过这次刺杀案,消除了与陈琪美,刘玉芳夫妇之间的误会,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吧!“这样吧三哥,这里关押的,但凡主使策划,或动过手的人,请全部杀了,算是替我那些死去的亲卫们报了仇,其它的就交由衙门处置!”李品璋点头允诺。上午,刑场上响起了一阵枪声,樊得功等人被执行枪决,而在刑场的另一边,烈火熊熊燃烧,十二名殉职的亲卫身影在大火中慢慢消失。陈天华打头,飞鸽等剩余亲卫们齐齐向他们的战友鞠躬,他们的骨灰将带回自治区,安葬在他们曾为之奋斗的土地上,而他们的牌位,统一放进自治区英烈祠堂里永久纪念,也将伴随着他们的战友,再一次走上战场。“魂兮归来!”飞鸽悲怆的呼声在空中回荡。……淮海路玫瑰花园,一号别墅许云媛的房间。她的面前,端坐着两个男子,正是前几天秘密进入上海的谢东与胡可。谢东一身便装,而胡可则作书生打扮,两人平静而恭顺地回答着许云媛的问话。作为军事调查处的掌门人,她了解这两人温顺的面貌下,都掩藏着一颗暴烈的种子,而更让许云媛欣赏的是,两人都是心思缜密之辈,凡事谋定而后动,不冲动、不鲁莽,他们正是她所需要的人。许云媛将让这两人调入上海,意味着这里今后是调查处的工作重点,为陈天华的战略提前布局,让两人在这里扎下根来,开枝散叶,全面铺下一张大网。“你们二人都了解今后的任务了么?”许云媛问道。“处头,我们都明白了。”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