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二个消息倒是都不错的消息,看起来咱们自治区的确是块风水宝地,具有难以估量的战略价值,这样,你让地质勘探队把所有矿产画一张详细的分布图,标清楚经纬度,交给我的机要秘书沙菱来掌管,这些事情等我有空再说。”陈天华似乎对第二个消息倒是蛮感兴趣。不过他下的指令却是第一个的矿探,对于第二个消息只字不提,这让廖云鹏是一头雾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白了总督大人。”廖云鹏赶紧允诺。煤广自治区必须要有自己的煤炭钢铁企业,这是最核心的能源,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因为这里发电厂,动力电系统是所有的军用设备,工矿企事业单位所必须的,没有了电力,一切运转就会非常原始,效率低下。昨天晚上才从上海回来,来不及清洗自己身子就休息了。现在是盛夏季节,早上起来就接到廖云鹏神刀刀的报喜电话,现在感觉到身体粘糊糊的不舒服。他在自己府邸大浴室冲了个澡,然后穿上丝绸凉爽的衣裤,到餐厅吃仆人们给准备的早餐。这次上海之行,他主要是去拜见盛宣怀和李经方,他们既是长辈,又是他事业中的合作伙伴,牛头山矿业,长牛铁路等,都是他们的投资。作为丰众企业的控股股东,陈天华需要经常性的跟他们保持联络,沟通交流。不过,这次在盛宣怀那里,了解的情况让他很是沮丧,也只怪他这几年里忙于自治区这边事务,且忽视了那边的朝廷内部斗争。这说来话长,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说起盛宣怀,这个近代实业之父,大清国最大的官商,曾经是何等的辉煌。他最拿手的就是获利,而且他还能把自己的靠山,看得特别明白,怎么做才可以把靠山找得聪明可靠呢?那就是制造共同利益,藏起私利。他深谙这世界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李鸿章逝世之后,袁世凯接任了其全部职位,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权倾中外。而盛宣怀因此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靠山,义父兼恩师。袁世凯坐上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重要职位,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手握重权,而且是兵权,北洋大臣下辖北洋新军。忧的是他没有可靠的财政支撑。大清国国库空虚,仅有的一年税银除了庚子赔款,朝廷运转费用都不够,那里有钱养新军。但凡新军,那都是各地自筹资金渠道。众观天下,鄂军有张之洞的富裕的湖广地方财政,两江自强军则同样富庶的江苏,安徽地方财政支撑。浙江新军那更是特别,完全是民商独支,陈天华庞大的经济实体来支撑。反观数量最多的北洋军,则显得捉襟见肘。李鸿章以前的北洋体系,以前是依靠盛宣怀。袁世凯如法炮制,他当然瞄上了盛宣怀手上的二个最大的摇钱树,轮船招商局和电报总局。光绪二十九年,盛宣怀父亲去世,按大清律法,他须丁忧二十七个月,其间要辞去一切官职。为此,他先辞去了工部左侍郎官职。但袁世凯并不罢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通过内阁总理大臣荣禄,要求盛宣怀一并辞去电报总局和轮船招商局总督办之职。经过一段时间思考,盛宣怀认为自己的小势力,肯定比不过袁世凯的北洋系。既然这样,想让自己保持即得利益,唯一的方式就是跟袁世凯合作,等于抓住一个新的靠山。他的想法倒是很聪明,明面上,电报总局和轮船招商局让北洋系占领,私下里他要保留常务董事,总会办的权力。于是,盛宣怀向袁世凯热情地发出邀请,他请袁中堂可以来南方参观,先考察一下,然后再商议交割事宜。光绪三十年初春,袁世凯先回了趟老家河南信阳,然后去了武昌,拜会了湖广总督张之洞,完了沿长江又去了江宁,拜会了两江总督端方。最后,他才到了上海,去跟盛宣怀见面,讨论电、轮二局的交割事宜。谈判的最终结果是,盛宣怀提出了‘船宜商办,电宜官办’的基本方针。他的意思是将电报总局和轮船招商局分成二个,而挣钱最多的轮船招商局,他一定要商办,他拥有重要股份,当然要受他控制。轮船招商局是官督民办的股份制公司,光绪元年在上海洋泾浜路成立,主要从事客运和漕运,后来发展到地产。经过三十年的发展,眼下的轮船招商局除了国内业务,还开拓国际业务。总局设在上海,而分局在青岛,烟台,汉口,天津,福州,广州,香港,横滨,神户,吕宋等地。表面上,盛宣怀他将占股不少的电报总局送了出去,由北洋系坐收渔利,算是人情。袁世凯老奸巨猾,他在上海时不露声色,口头上表示同意,跟盛宣怀称兄道弟一番。不久,袁世凯派出了他的心腹杨士琦为总督办,徐润为会办接管了轮船招商局,而他自己则兼任邮电大臣,把电报总局收回‘国有’。权力交出去二年之后,也就是光绪三十二年初,许多股东纷纷向盛宣怀反映,说轮船招商局里的管理人员都改换门庭,股东们的权力得不到保障,他逐找杨士琦评理。不久,袁世凯请下了上谕,说电报总局和轮船招商局都应该是官办,驳回商办提议,不承认原有民间商股,并派出王存善为稽查官,对招商局进行全面调查,收回国有。至此,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以朝廷名义完全侵呑了电报总局和轮船招商局的所有资产。这个结果让陈天华心里终于明白,这三年来北洋新军的不断扩军和装备更新,实际都得益于这两个局的资金支持。他心里非常懊恼,得到这个确切内幕时已经晚矣,盛宣怀也很懊悔,当初就轻信了袁世凯这个奸诈小人。从陈天华的内心世界里,他并不希望袁世凯的北洋系强大起来,因为他们是后面二十年,国内军阀混战的祸根。大意失荆州啊。